第二十二章、陌上歸程,何處為廬(四)
今日天氣不好我是知道的,不過卻不怎麽清楚好好的墨予怎麽臉色黑的跟鍋底似的,難不成那道雷沒劈到自己,而是撲向了墨予?想到這裏不迭笑出口
“見到他你就這麽高興?嗯?”
聽墨予這麽說我當時就覺得我明白了什麽,原來是他不喜歡皇甫雲啊,早說嘛,害的自己擔心半天,以為哪裏惹到了這位難纏的主兒。
“不是啦,多個伴兒,多點熱鬧,你整日不陪我說話,好不容易有個能陪著說話的”
我沒看到墨予低垂的眼眸裏流露了什麽樣的情緒,隻聽他一聲輕輕的歎息:“是這樣的麽?”
皇甫雲:“……”
“走啦”看著自己的手被拉起,愣了愣還是順著墨予的腳步向前走去。今日是怎麽了,居然主動拉我的手
不過還是問問墨予心情重要些,想著跑到前麵“墨予,墨予,劍鞘你喜歡麽?”
墨予:“……”
“墨予,墨予,今日天氣不好,不用練劍了吧?”
墨予:“……”
看著黏在身邊的人兒墨予不覺間唇角勾起一抹淺笑,心情出奇的好
“墨予,墨予,你笑了艾”
“嗯,阿瑞今日想吃什麽?”
不料麵前的人兒還未回答,就有人回話“哦?看沐姑娘的反應,墨兄廚藝應該不差,不介意我叨擾吧”
“既然知道是叨擾,就……”
沒說完的話被身邊的人打斷“不介意,不介意,皇甫雲,墨予做的飯是真的很好吃呢”
墨予:“……”
仿佛沒見到墨予瞬間憂鬱的表情,皇甫雲笑笑:“那就麻煩墨兄了”說完還挑釁般的跟沐紫愉快的交談去了
有人歡喜有人憂,看著衣袖上少了的那隻手,墨予臉色更黑,暗暗在心裏想著,以後一定要告訴她什麽叫做男女授受不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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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吃飯還不忘愉快交談的兩人,墨予發揮自己強大的忍耐能力,直到……
“阿瑞”
看到兩個人你給我夾菜我給你夾菜的‘融洽’場景,墨予覺得自己在良好的素養都被拋到九霄雲外去了。這丫頭怎的平日裏沒給自己夾過菜
“墨予?”怎麽覺得今晚吃飯墨予情緒一直不怎麽穩定,這是又怎麽了,自己正好不喜歡這盤蘆筍的味道,恰巧皇甫雲喜歡而已。
“吃飯”
“哦”
兩人沉浸在自己的情緒裏,沒看到皇甫雲眼底的一抹深思。
“今日不便再叨擾二位,來日定要讓在下將這飯請回來”
“不必”
“好啊”
墨予恨恨的看了眼一整日都不曾老實的某人,又強調一遍“不必了,此一別定是後會無期”
皇甫雲隻是淡淡的勾起唇角,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他身邊的沐紫,緩緩離去
“阿瑞?阿瑞?”看著某人居然還在看那道離去的背影,有人開始心裏不爽了,提高分貝“阿瑞!”
聽到的卻隻是一句“奇怪,怎麽突然有種熟悉感呢?”
墨予:“……”
“墨予,我以前認識他嗎?”
某人答非所問中“我覺得你今晚可能不怎麽需要那張床”
沐紫:“……”
翌日
“再過兩個時辰就要上岸了,阿瑞,你先喝點藥。”
沒有料到沐紫會暈船這件事,墨予懊惱萬分,不停地將體內的真氣渡給沐紫。不想越是如此,她越是難過,有些不淡定了
“再忍忍,我去讓他們開快些”
還沒起身,便被人抓住衣襟,墨予沒料到會被拉住,一個趔趄倒在榻前,壓在沐紫身上
“我……”“你……”兩人皆是一同開口,複又沉默下去
真是奇怪的很,眩暈感立馬好了不少。墨予頓了頓起身站好
不知為何,眩暈感再次襲來,“墨予”
“嗯”
“你蹲下”
“……”可能沒想明白眼前的人要做什麽,遲疑了會兒,還是蹲下。不料,被緊緊擁住,眼眸中的驚訝沒來的及退去
“這樣,好多了”
許久墨予一直僵硬在原地,驚愕的表情良久被收起,取而代之的是眸底的脈脈情意,緩緩的回擁住身邊的人兒。
“到了”“到了”“慢點”“小心”
聽到艙外嘈雜的聲音,墨予低頭向懷裏的人看去,微弱的燈光下,睡顏朦朧,熟悉的眉眼裏全然沒有平日裏的疏離
輕輕抱起懷裏的人,選擇了一處偏僻的角落上了岸,回頭看向另一處角落,眼底一抹揶揄浮起,複又回過頭,幾個起落間消失在夜色裏。
“主上”
“人呢?”
“屬下辦事不利,請主上責罰”
披風下的人並未說什麽責罰的話,隻低低的歎道:“跟丟了麽?”良久又吩咐一聲“回宮吧,怕是都要亂成一團了。你再另外加派些人手,去搜”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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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了?”
剛睜眼便看到墨予放大的俊美臉龐,不由嚇了一跳,“嗯”
“我給你熬了米粥,喝點吧”
“好”
我一直在想,此刻,不管我是誰,不管他是誰,就這樣安安靜靜的,兩個人可以坐在一起,哪怕什麽都不說,這樣靜靜地坐著也是好的。
“今日夜裏我帶你去見一個人”
“好”
放下手中的碗,想了想還是決定“墨予”
“嗯”
彈首曲子吧”
那日是我與墨予相處這麽多時日以來第一次聽他彈琴,琴音淙淙,一如他給人的感覺那般,平靜的讓人難以猜透他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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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夜我見到了墨予說的神奇的不是醫師的醫師,吃驚不是為別的,而是她一直堅守的愛。她為愛而活,最終為愛而死。
她與墨予交談很久,最後隻跟我說了我一句話。她說她想得到一個答案。
我問她:“我要怎麽幫你呢”
她說她要借我的命用用,後來是因為什麽而答應她的呢,我已記不太清了。不過我卻是清楚地記得她所承受的那些悲痛與歡愉,大概是我也親身體會到過吧。
如前一夜約好的,第二日子時她喝下我的心頭血。皎皎月光一路灑下,許是因為十五月圓的緣故,那日的月色極好,卻是阿珮看到的最後一次月光。
靈魂離體,我與阿珮融合,確切的說是阿珮將命元給了我。
那是他們的初識,彼時阿珮是修習了萬年,吸取天地精華,幻化為人身的九尾狐。他是江南人稱公子無雙的秦笙。
初見時她一襲青衣,眉目輕斂,江南的煙雨將他暈染的像一幅水墨畫,朦朧的那麽不真實。卻對雨中的她輕笑一聲:“初春的雨雖美,卻也需記得打傘”
她當時身穿一件淡綠色長裙,裙擺落地,沾染些雨水,繡鞋繡著點點翠色花紋的潔白鞋麵上濺上了泥水,像是大地上剛生了新芽的嫩草。一如他初見她時的感覺,清麗中帶著嫵媚。
或許人們所謂的一見傾心便是這種感覺,他們開始往來。
秦笙握著她的手“阿珮的閨名是什麽呢?”
“這就是我的名字”
“阿珮?”
“嗯”說著她指向他腰間掛著的玉墜“初見這玉墜我就覺得我的名字該有珮字的”
那時正流行門當戶對,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這一說。秦笙是煊赫的無雙公子,而阿珮卻是民間孤女。
當時有一位相丞家的千金喚作林月皎的自小便愛慕著秦笙,求著父親將此事告知了秦家。當時的秦家雖說也是富庶一方,但畢竟相丞地高位重。便逼著秦笙迎娶相府千金。幾番勸告不聽,便也不了了之。
那位相府千金也是極為執坳之人,既然能戀慕數年不曾罷手,這幾次挫折也自然是沒有放手。
“爹爹,你若不答應,女兒便是老死閨閣也不肯嫁人的。”
“爹爹,此生,我非秦笙不嫁”
“爹爹若是還記得娘親,就成全了女兒吧。”
說來這相丞也是個癡情的人,一生隻娶了林月皎的娘親一人,自從七年前林月皎母親身染重疾,醫石無法救治,香消玉損後便再未娶過誰。不知是不是遺傳了這相丞的癡情,三年前林月皎被亡匪綁架,恰巧被出外經商的秦笙所救,半月相處林月皎早芳心暗投,認定了秦笙。可憐秦笙早熟的晚,沒明白當時林月皎語氣裏的探尋。
林月皎以為當時自己將話說的很明白,告訴秦笙非他不嫁。等了多年,一直以為秦笙是商旅繁忙,總有一日他會迎娶自己。直至她聽說秦笙帶了女子回家甚至要迎娶的消息,她才知道,或許她該自己把握自己的幸福。
她進了宮求見了太後,她知道,太後一直在找當年失散的七皇子,那個長的最想淑妃的人。一如預料的那般,秦笙榮獲王位,接下聖旨迎娶相丞千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