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江山血染如畫（終）
心若咫尺，天涯咫尺；心若天涯，咫尺天涯
……………………
馬車中死一般的沉寂，帶著壓抑的氣息……
“陛下可是惱了？”
皇甫雲終於抬起頭，她從不規律的喊自己‘陛下’，隻是一味的叫著一個帝王的名諱，不知何為忌諱。
“你自有你的事情需要處理，我惱什麽？”
皇甫雲或許未曾發現，他與泠若相處這麽久的時間，從未稱過“朕”。
“我去了陳國，見了邵陽。”
皇甫雲心中一驚，邵陽？怎麽會？
“是……”帶著一絲的僥幸，皇甫雲不死心的問
“不錯，是他”
泠若並未理會還在震驚中的皇甫雲，繼續道：“他答應在我不在的日子裏，助你奪取大權，大崟，到了該是長久安寧的時刻了。”
皇甫雲聽她這話，想要說什麽，顯然，泠若並不想給他說話的機會
“我呆了許久，是時候該走了”
“走？你會去哪裏？可還會再回來？”
“或許是海之涯，或許是天之角。將來的事誰知道呢？”
其實不算泠若不告訴他，而是真的不清楚除了已經找到的這一魂，另外的一魂一魄到底在何處。
“兩年前我提議的將林煥提升為丞相，現在，我希望我走後，你能任邵陽為禦史。”
‘我會替你收回最後一處城，完成當年我對你的許諾。’大軍臨行前她是這樣說的，皇甫雲心裏一直這樣想。他以為，他可以給她一個風風光光的洗塵大典。可他再也沒有這樣的機會了。
“殺……”
“殺……”
兩軍對戰，自然是分外眼紅。
泠若本想順利的結束這場戰爭，沒曾想……
祁軍帳內
“據我多日來的觀察，這大崟的禦史確實不是人類，從她對符咒的趨避情況來看，約莫是個有些能力的妖。
他當然無法得知泠若是何妖，妖界至高無上的帝印早已封住了她的原身。“你可有把握降了這妖孽？”低沉沙啞的嗓音帶著上位者渾然天成的威壓之感。
“這個……草民……隻能有把握能在短期內控製住她，降了她的本事並沒有，重創她還是有些把握的。”一位身穿道袍的老者有些興奮地說道。
說來還真算泠若倒黴，出門忘了算黃曆。若是她算了，肯定是出門為凶兆。
話說這位年過古稀的老道士職業操守太好了，一生最大的心願就是除魔降妖。
前些日子雲遊到大崟，上街買酒喝時見到了出門交代軍務的泠若。詢問之下得知這位是大崟的禦史，便想也不想的認為大崟危矣。索性頭腦一熱，投了祁軍，說是願為蒼生效一份力。隻是請求祁軍大勝之後能善待大崟子民。
找準時機，這老道將一把朱砂灑向天空。說來也巧，這日吹的風乃是東南風。而泠若大軍所在之處正是東南方。
泠若正指揮大軍作戰，卻感到身子不適。當時也未曾上心，待發現時卻是暗自懊惱自己的疏忽。
道士將符咒燒成灰，夥在朱砂中，加上修習了大半輩子的道法，嘴裏不停地念叨著咒語，硬是將泠若從馬上給念叨了下來。
泠若當時為不暴露自己行蹤，強行壓下去的兩兩相克的術法被這老道一激，全湧了上來。
有幾個小兵七手八腳的把泠若帶到帳營，卻沒發現她手腕處的鐲子一閃一閃。
‘哐、哐、哐’看著幾個小兵都倒了下去，帳內突然出現的妖嬈男子，眉角一挑，低頭看向躺在床板上麵目蒼白的泠若。
此人正是魔君淵月
“小若若，你看你，來個人間就把自己搞成這副樣子，嘖、嘖，真是蠢笨的可以。”
突然，男子俯身打算抱起榻上之人的動作一頓，額頭滲出一絲冷汗，臉色白了下去，低咒一聲
“該死”
便如來時那般無聲無息的，又消失不見。
帝王的陽氣最重，便是法力高深的妖魔亦不能輕易接近。
皇甫雲心底掛念，從黽城跑到梡峮，一路裝成小廝未敢暴露身份。看泠若有些不對頭，忙偷偷跑來查看。
…………………………
“皇甫雲？你怎麽來了？”
皇甫雲對某人高分貝也是醉了：“……”
“你知不知道兩軍交戰，帝王被擒，後果多……”泠若反手點了這位‘帝王’的睡穴，抬腳走出大帳。卻不知，混戰的人群裏有四處尋找自己的身影。
“殺……”
“殺……”
耳邊仿佛還是將士們浴血奮敵的場麵，卻再也不是其中的一份子了。
“殺……”
“師傅……”
“泠若……”
“禦史……”
“大人，大人，你撐住……”
所有的聲音在一起交匯，耳邊最熟悉的聲音，‘師傅’？傷的居然這般重？都出現幻覺了。
感到腕上鏈子一熱，泠若咬咬牙決定……
“師傅，你說，你隻是去去，你說你會回來……你拋棄我了麽？”慕風衝到泠若麵前，哭得撕心裂肺
“原來，你說的那些不會拋棄我的話，像當年阿姊那樣都是哄人的。是自己太傻，怎麽信了你會長生這樣哄人的話，你和爹娘一樣在欺騙我，說好回來找我，卻拋下我一人走了……”
還未待慕風說再多的話，頭一痛，暈厥過去。耳邊仿若有最熟悉的語氣“阿風……”
…………………………
沒有人忘記，那是一場怎樣的廝殺。血流漂杵，遍地枯骨，夕陽殘紅，整個城池被血染紅，連土地都帶著難以忽略的血腥……
遠遠的一道身影消失不見，聲音卻還在耳邊飄蕩“朝為紅顏，暮為枯骨，不過如此……”
“梡峮之戰大獲全勝”街坊百姓眼角含笑，還不知愛戴的禦史已經沒了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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據史書記載，宰相韞铖在位時掌握國家大權，國都之內一派浮華之景。官宦互通，富富相合；貧民街巷，哀聲一片；白骨露野，婦失夫，子失父，民不聊生；將領帳中嬉歌舞，而兵卒卻是血浴疆場，奮力禦敵，苦不堪言。
後先帝崩，四子皇甫雲即位。
大崟元年十月，皇甫雲不顧百官阻攔，打破皇族束縛，立女子舒泠若為禦史大夫。不久後，慕府冤案昭雪。更奇怪的是自禦史上位後，宰相總是無顧缺席，久而久之，大權被禦史掌控。
大崟曆年七月
宰相被廢，禦史越過皇權直接提升副督林煥為丞。
奇怪的是，同樣大權在握。沒有宰相當權時的百官悚然不言，百姓怨聲載道。相反，卻是，官擁民戴。大崟在皇甫雲治理下，路不拾遺，夜不閉戶。繁華之景史無前例。
大崟慶年的梡峮之戰，禦史於成功收複最後一座城池歸隊回宮時無故失蹤。
帝駭然，尋之，未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