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荷不是自己也承認了嗎?的確是她去瑤華宮給武韶儀下了桔梗,這才導致武韶儀死亡的!”
“你以為讓我替你頂了這波罪就可以萬事大吉了嗎?這件事在宮裏宮外鬧得沸沸揚揚,真相早就在大家心裏呼之欲出了!”
“淩憂雪,你得意不了多久的!無論如何,你都無法摘去你就是殺人凶手的這一頂高帽!”
柳若涵沙啞著噪音,有些歇斯底裏地對著淩憂雪大聲喊叫。
淩憂雪抿了抿唇,指尖在不自覺中緩緩攥緊。
柳若涵對她積怨已久,甚至把自己最後悲慘結局也全部歸結於她的身上。
照這個情況來看,問她恐怕是問不出什麽端倪了。
想到這裏,淩憂雪在雲珠的攙扶下緩緩站起身來。
看著那個渾身是傷正歇斯底裏的女人,淩憂雪的腦海裏忽地想起了第一次見到她的模樣。
那時的柳若涵還是一副溫婉的江南女子之貌,說話做事都是小心翼翼的,眼角眉梢都存著溫軟之意。
不過是短短的數月時間,在這深宮之中就已經把她浸染成了此番惡毒狼狽的樣子。
雖然她從一開始就選錯了路,跟錯了人,但是她畢竟與自己比鄰而居過一段時間。
見她如今這副慘狀,淩憂雪的心裏也難免有幾分唏噓與同情。
“既然如此,那你便自求多福吧。”
“隻願來世你能轉世投個好胎,不要再過此番淒慘人生。”
淩憂雪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帶著雲珠離開了這個充斥著潮濕與血腥氣息的牢獄。
從慎刑司離開感受到外麵空氣的那刻,淩憂雪竟有一種猶如新生的錯覺。
此時已經是日暮時分,綺麗的紅霞將天際梁得一片絢爛。
淩憂雪看著落日時分的最後一抹光華,心中忍不住有些悲憫之情升起。
“娘娘,這柳若涵死到臨頭也未有悔改之意,我們接下來又該如何是好?”
看著淩憂雪有些出神的樣子,一邊的雲珠忍不住小心翼翼地開口詢問。
淩憂雪抿了抿唇,強迫著自己開始了一番冷靜的思考。
當日柳若涵被押解回宮的時候,高品階的宮妃全部都在大理佛寺,而低品階的宮妃又根本無法靠近永福宮。
那麽,能夠在最後關頭給柳若涵一些錯誤引導的,隻可能是回宮協助玉之翎斷案的兩位嬪妃之一了。
蘇綺羅在宮裏的身份地位有些特殊,一直以來都顯得有些格格不入。
因為她之前有過對自己示好的傾向,再加上她一直以來呈現出的心性,讓她總是潛意識地把她歸結為無害的區域。
但是當日在審訊之時,她裙角沾染的血跡卻是尤為可疑,這意味著在她到達牢房見自己之前,曾經還去過別的地方。
還有綠荷……
她久居深宮之中,圍場狩獵自己也並沒有帶她。
圍場之事因為涉及到朝臣,再加上玉之翎嚴厲苛責後宮與前朝有所牽扯,縱使有喜歡嚼舌根的,也不敢輕易傳出流言。
按照道理來說,她應當是不知道樓滄月的事情的,那麽她當時的指認,隻能是有人授意為之。
蘇綺羅雖然看似性格低調,但絕對是個玲瓏剔透之人。
難道在背後操縱一切的,真的會是她嗎?
“今日她們加注在我身上的劫難,來日我定會一絲不差地全部還回去!不過現如今最重要的,是要好好肅清一番長樂宮,把那些可疑的人等全部都打發出去,避免再有綠荷那樣的眼線存在。”
聽到淩憂雪這麽說的時候,雲珠眼中閃過一絲複雜,“長樂宮中倒有幾個老嬤嬤是從別的宮裏分來的,她們看著很是麵善,平時做事也很本分,這樣的,我們.……”
“自然都是要尋個理由打發出去的!”
淩憂雪抿了抿唇,出聲打斷了雲珠的欲言又止。
“那些背景清白的家修尚且要仔細探查一番,更何況還是她們這些從別的宮裏遺留下來的老人了!”
“她們在宮裏待了那麽久,見慣了爾虞我詐,也更懂得見風使舵。”
“誰知道她們會不會懷有二心,在某個時刻跟綠荷一樣跳出來這麽反咬我一口呢?”
想到當日綠荷的指認,淩憂雪的心裏就忍不住生出幾分恨意。
她們將這些鋒芒利刃對準她,她還可以接受理解,但若是想要作及她身邊的人,那便觸及到她的底線了。
“她們若是此番不留情麵,你又何必給她們留有餘地呢?”
“這次若不以綠荷這事立威,她們是不會長記性,認清到底誰是她們的主子的!”
見淩憂雪態度如此決絕,雲珠輕輕咬了咬下唇,小心翼翼地低下頭去。
“是,奴婢明白了……”
淩憂雪側過臉去看了她一眼,下意識的寬慰還是堵在了心口。
“時候不早了,我們回宮去吧。明日那些在大理佛寺的宮妃便會回來了,有很多事情還等著處理呢。”
正在她們想要轉身離開的時候,身後忽然響起了一道清脆的聲音,帶著幾分疑惑和驚喜。
“雪……雪昭儀娘娘?”
淩憂雪下意識地回過頭去,身後出現的儼然是一身宮女服飾,手裏還端著一個盛滿衣服木盆的穆清。
而她的出麵,連帶著將淩憂雪的記憶也帶回了幾個月前的漪竹軒之時。
此時見到當日的故人,竟然有一種恍若隔世之感。
“剛剛看著背影便覺得有些熟悉,看來奴婢還是有幾分眼尖的,沒有錯認了雪昭儀娘娘。”
穆清快步跑到淩憂雪的跟前,對著她施了個禮。
雖然從有可能入宮成為妃嬪的秀女淪落為了宮中的奴婢,但她並沒有任何怨懟之意,仍舊是一副活力四射的模樣。
“當時奴婢落難,是昭儀娘娘暗中幫襯著,這才讓奴婢在這深宮中尋了一個相對來說還算得上是輕鬆的差事。”
“對此奴婢一直感激涕零,心下一直想對娘娘親口道一聲謝!隻是娘娘是宮裏的貴人,鮮少會來這種汙穢之地。”
“大抵是老天感念奴婢的心思,今日終於讓奴婢遇到了娘娘!”
她一邊說著一邊對淩憂雪笑了起來,一張小臉上滿是質樸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