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照自己對淩憂雪為人處事和性格的了解,他十分篤定淩憂雪絕對不會罔顧大局,貿然出手。
而玉之翎作為深藏不露的年輕帝王,又怎可能看不出這局勢背後的深淺動蕩?
可即便如此,他還是選擇以傷害淩憂雪的方式,來存了他在兩方勢力中的中和地位。
其實自上次轉場事故之後,玉之翎對他已經開始了明裏暗裏的針對,有意地駁下他的政見,甚至分給他一些與他官職不符的瑣碎雜事。
可是這些他都可以不在乎,他唯獨介懷的,是玉之翎還是選擇了傷害她!
想到這裏,樓滄月的指尖忍不住緩緩攥緊起來。
“若是你無法保護住她,那就讓我來吧!”
在山呼萬歲之中,他的低喃淹沒其中,而再次起身之時,連同他眼底的那份恨意都跟著消弭地一幹二淨。
其實在不知不覺中,命運早就安排好了崩壞的種子。
隻等著時機一到,便開始一場無法逆轉的摧枯拉朽.……
柳若涵最後的行刑時間定於四天後,而隨著玉之翎此番旨意的落下,遠在大理佛寺祈福的太後與諸位妃嬪也開始準備返宮。
在柳若涵行刑的前一晚,淩憂雪在雲珠的攙扶下去了一趟祥欽殿。
而在聽到淩憂雪的來意時,玉之翎的眼中忍不住閃過了一絲的驚訝。
“若非是柳若涵,你也不至於會深陷囫圄之中。明日便是她的行刑之日,宮裏眾人都巴不得與她斷得幹幹淨淨,不要有任何的牽扯。”
“這個時候,你竟然想要再去看她最後一眼?”
他抬起頭來看向淩憂雪的方向,在注意到她有些微微發白的臉色時,臉上緊繃的表情這才柔和了幾分。
“雖然朕每日都會令禦醫為你診治,但難免也會有所疏漏,既然你身上的傷還沒有好,就不要這麽大費周間地來回走動了。”
“嬪妾多謝皇上厚愛,皇上當日願意出手相助嬪妾,替嬪妾洗脫冤屈,這份大恩大德,嬪妾一定會牢記在心。”
淩憂雪抿了抿唇,對著跟前的玉之翎又彎下了腰去施了一禮。
因為大幅度的動作而不斷地牽扯到未愈合的傷口,淩憂雪一個沒忍住,倒吸了一口冷氣。
“淩憂雪,你……”
“若非是因為嬪妾,皇上也不至於會陷入兩難境地。對此,嬪妾心下十分愧疚,唯有找出真正的幕後凶手施以嚴懲,才能夠慰藉皇上一番厚愛以及良苦用心。”
淩憂雪咬了咬牙,有些固執地繼續向玉之翎請旨,“所以,還請皇上能夠給嬪妾一個機會,讓嬪妾也幫皇上做些事情吧!”
見到淩憂雪一副堅持的模樣,玉之翎有些無可奈何地輕歎了口氣。
他親自走過來將她扶了起來,那雙狹長的鳳顏中存了幾分溫軟之意。
“聰慧如你,又怎會真的不明白朕的良苦用心呢?你接二連三地出事,那些別有用心之人的意圖已經昭然若揭,若你此時繼續揪著這個不放,恐怕會引來更多的麻煩.……”
說到這裏的時候,玉之翎頓了頓聲,嗓音裏帶上了幾分沙啞,“淩憂雪,朕,是在保護你!”
聽到玉之翎這麽說的時候,淩憂雪下意識地抬起了眼睛,正好撞進了他那關切的眼神中。
一時之間,心下竟有幾分難掩的悸動。
人非草木,孰能無情。
他對於淩憂雪的這些退讓以及關愛,她又怎會看不進眼裏去?
也正是因為他對自己的這份赤誠,才讓她更加努力地想要回饋他一份真心!
“正是因為清楚現在的局勢,明白嬪妾已然成為了眾矢之的,所以嬪妾才更想要知道這幕後凶手究竟是誰。”
“柳若涵也是深陷在這明爭暗鬥之中的可憐人,想必她對於那真正的幕後黑手應當是有些了解的.……”
淩憂雪抿了抿唇,目光熠熠地看向身邊的人。
“人之將死,其言也善,或許柳若涵,會是這場生死局中最大的突破口!”
見淩憂雪一直堅持,玉之翎也隻好點了點頭,作出了妥協,“那好吧,既然你想去,那送她一程也無妨。”
“隻是淩憂雪你記住,日後不管你想要做些什麽,都可以把朕當做你的後盾。”
玉之翎沉默半晌,最後落下了這一句類似承諾的話語。
聽到他這麽說的時候,淩憂雪忍不住微微愣神,心下也因此多了幾分異樣的情愫。
“嬪妾,叩謝皇恩!”
在得到了玉之翎的授意之後,第二日的下午時分,淩憂雪跟雲珠便順利地來到了關押柳若涵的牢房之內。
不過短短幾天,柳若涵已然形如枯槁,她狼狽不堪地窩在角落裏,一雙漂亮的眼睛裏滿是元神。
聽到聲音的時候,她有些懶懶地抬起眼看向淩憂雪的方向,目光在觸及到淩憂雪的時候,嘴角輕輕地扯了扯。
“嗬,雪昭儀大老遠來此,難不成是為了看我的笑話嗎?”
淩憂雪抿了抿唇,看著她的目光一時間有些複雜起來。
其實在這場明爭暗鬥中,柳若涵也並非是做了什麽傷天害理的事,她隻是不湊巧地被人當活靶子用了一遭而已。
“我想你現在心裏大概應該很得意吧?即便是做了傷天害理的事,也可以輕而易舉地逃脫懲罰。太傅府的千金跟我們這些小門小戶家的女兒,果然是不一樣的。”
聽出柳若涵話語中的諷刺,一旁站著的雲珠忍不住蹙起了眉頭,剛想要出口嗬斥柳若涵幾句,便被淩憂雪的眼神攔了下來。
淩憂雪在柳若涵的跟前緩緩蹲下,目光直直地對上她有些渾濁的雙眼。
“我來這裏並沒有想要看你笑話的意思,隻是想要借著這最後的機會向你求證一此事情罷了。”
“這些天以來我把這個案子的細節都打聽了個清楚,你和蓉月指認親眼看到綠荷尾隨是在蓉月受刑之後。”
“那麽,在那段你被關押的時間裏,想必有人給了你不少的指導吧?”
聽到淩憂雪這麽說的時候,柳若涵的眼中閃過一絲慌亂。
她咬了咬牙,帶著些怨毒的眼神緊緊盯著淩憂雪,“淩憂雪,你這麽問是什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