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九章 家常
嵐兮不好不睬,聽了個大概,原來劉老爹這裏所在的地方叫劉家村,這劉家村位於山腰處,村裏人多以農耕為業。
山腳下還有個張家村,那村靠著江,那裏的人多以捕魚為生。
而這整個劉家村的地,都是白水鎮首富,王富貴,王財主家的,劉老爹他們隻是這片土地的佃戶而已。
劉老爹的老伴幾年前沒了,兒子和兒媳到王富貴府上去做雜役,沒住在一塊。
有個女兒老早就出嫁了,她空出的房間便給了阿桃住。
因著嵐兮到來,阿桃便在她爹娘的屋裏睡了,家裏沒有空房,便隻好將梅吟香安排在柴房。
劉老爹這番解釋,顯然是擔心嵐兮怪罪,嵐兮隻好出言寬慰。
劉老爹又誇讚自己的孫女能幹,平日就他與阿桃兩人相依為命,阿桃幾乎包攬了所有粗活重活。
他還擔心過幾年阿桃出嫁了,自己就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因著王財主家開有生藥鋪,劉家村裏有些人家,會種幾畝藥田供往藥鋪,農閑時也會上山采藥。
前陣子,剛交完今年的田租,這會子就剩幾畝藥田需要看顧,所以劉老爹才得閑,可以給人看看病,開方子,多點收入。
說起看病,劉老爹可是頗為自得,因為年輕時給醫館打過雜,便也學了一點醫術。
後來父母年邁,他才回來娶妻生子,照顧父母。
那時,家裏的地還是自己的,但因為有一年村裏鬧蝗災,地裏顆粒無收,劉家村的土地便全給王家買了去,又用賣地的銀兩向王家買了糧食,至此,他們就都成了王家的長工。
劉老爹說著說著又誇起自己兒子兒媳,說他們又能幹,又肯吃苦,所以才被王財主看中,去了府裏頭做事,每逢過年回來,總會帶來不少好東西呢。
劉老爹說到這裏,很是欣慰,但轉眼又感傷自家人丁單薄,膝下就隻有阿桃一個孫女。
這盼了許多年都沒有孫子,他們家,八成是要絕後了。
嵐兮拿他的話當配菜,聽一半漏一半,偶爾敷衍著應幾聲,心思實則都在梅吟香身上。
等劉老爹說完,話鋒一轉,便開始打聽嵐兮的來曆。
嵐兮不禁沉默下來,她不動聲色,又無所適從,捧碗的手緊了又緊,嘴裏的麵條半天也咽不下去,一雙明眸頓時暗淡無光,霎那間,仿佛整個人掉到了陰影裏。
劉老爹隻覺眼前這姑娘,好像瞬間變了個人似的,連聲驚問:“姑娘,姑娘,你怎麽啦?”
嵐兮陡然醒神,將剩餘的麵條,連著湯,一口氣吃個底朝天,再放下碗來時,便已換了副若無其事的表情。
她抹了抹嘴,道:“我們兄妹倆出門遊玩,乘船時,遇上江盜,財物遭劫,被打落江裏,幸虧得好心人相助,這才撿回一命,說起來,真是多謝您了。”
劉老爹得她相謝,反倒有些臉紅了:“哪裏,我自小的誌向便是治病救人,隻可惜最後也沒當成大夫,如今可以幫到他人,也很歡喜。”
“誒,對了,姑娘是在哪兒學的醫術啊?”
嵐兮隨口道:“我家中開醫館的,自小耳濡目染,便學了些皮毛,也沒什麽真本事,老人家可別當真了。”
劉老爹一聽,立即便興奮了,連說話都帶了三分崇敬:“那敢問姑娘姓甚名誰,家在何處,家中的醫館又叫什麽名字呢?”
嵐兮頓了頓,胡謅道:“我姓……藍,藍天的藍,家在……家在……錦州,嗯,家中醫館叫……回春堂,老人家若得空,可以過去坐坐。”
劉老爹想了半天,也不知道錦州在什麽地方,隻覺得天下除了劉家村與白水鎮,其餘的地方皆遙遠得很。
“我年輕時便是在鎮上的醫館裏打的雜,不過現在那醫館已經關門了,老東家也不在了,哎……”劉老爹想起往事,感概頗多。
他傾身向前,還想再問些什麽,幸得這時阿桃回來了,嵐兮不由鬆口氣。
阿桃背著一竹簍滿滿的東西走進柴房,手裏還提了一個大包袱。
嵐兮忙迎了上去,幫她卸下竹簍:“怎麽樣,東西都買全了嗎?”
阿桃陡見嵐兮,一時沒認出她來,不由愣住:“娘的衣服,你是……”
嵐兮道:“妹子,是我啊,才剛見過,怎麽轉眼就不認識了呢?”
阿桃恍然大悟,拍掌歡笑道:“原來是姐姐你啊。”
她握起嵐兮的手,直爽道:“姐姐,你可真好看!”
嵐兮隻覺指骨有些發疼,連忙抽出手來,問道:“可有什麽東西沒買到?”
阿桃從懷裏摸出一包藥來:“姐姐,這是人參和鹿茸,可貴了,我緊緊揣在懷裏,生怕給丟了。”
“多謝妹子。”
嵐兮伸手接過,莞爾一笑,仿佛接住了希望,有了藥引,其他的藥,才能更好地發揮藥效。
阿桃道:“嗯……那個布莊裏沒有成衣,我就買了幾匹布來,還有肉鋪已關門了,便沒買到肉。”
劉老爹插口道:“這倒不是難事,村長家養了豬,明日正要殺豬醃臘肉,我明兒個問他買些來,比去鎮上還快哩!”
嵐兮致謝道:“那就有勞您了。”
她轉頭又關懷地對阿桃道:妹子,你一定餓壞了吧,灶上有麵,你快去吃吧。”
“哇,有麵吃耶!”
阿桃高興得蹦跳起來,但轉眼又耷拉下來,看了劉老爹一眼,問道:“爺爺,你吃過了嗎?”
嵐兮隻覺錯愕,難不成,一碗麵也是稀罕物?
劉老爹摸了摸她的腦袋:“吃啦吃啦,你快去吃吧。”
阿桃低下頭道:“爺爺,我不喜歡吃麵,我吃甘薯就好了。”
劉老爹歎氣道:“哎,我家阿桃要是個男孩兒就好了。”
嵐兮在旁問道:“妹子,那餘下的銀兩還有多少?”
阿桃這才想起這事,忙掏出幾張銀票,道:“都在這兒了,還剩一百二十八兩。”
嵐兮道:“有了這筆錢,你們的生活便不會這般拮據了,不管多少頓麵都是吃得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