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阿蝶失蹤
中國能源科技大學是蘇北市唯一的國字號重點大學,也是我國礦業能源領域的頂級學府。學校的東大門,緊臨蘇北市的大學路,是學校的主門。大門由花崗岩雕刻和築磊而成,宏偉高大,氣勢恢弘,為半弧形橫架門。門麵正上方有一排鮮紅的校名,非常醒目。校門外兩側成八字形,各排著四根十米高的漢白玉石柱,柱上刻著學校的辦學曆史。大門外正中的位置,有一個不大的圓形水池,水池中間立著一座大理石質的日晷。
每年新生報到,總會有很多人喜歡在日晷前,與那個校門為遠景,一起合影留念。
這又是一年新生報到的季節,學校東門外人來人往,好不熱鬧。而古翊,卻是一個人有些失魂落魄地倚靠在東大門外的白石柱上,冷冷地看著來來往往的人群,以及那些在日晷前歡笑留影的新生,心中真是百感交集。
他在等人,在等一個對他來至關重要的人物。為了這個人物,他昨一個晚上沒有合眼。
就在兩年前,他也是這樣興高采烈地來到學校報到,也是正值中午,太陽正盛。阿蝶像俯衝的燕子一樣,從東大門內飛了出來,奔向古翊的懷抱。那座日晷前,也是古翊與阿蝶留下的第一張學校的照片。古翊將照片寄給了他的家人,母親拿著照片到處給人展示。他的家庭,再次洋溢著喜悅的氣氛。
那年正午的日晷,鐵針的影子直指向下方的午時。古翊和阿蝶共同笑著核對日晷的時間,看它到底準不準。這是一座有著古老氣息的日晷,不知曆經了多少年的風霜,邊緣已經有些殘損和圓滑,也不知是學校從哪裏搞到的,上麵凝結著中國古代先民的智慧。
阿蝶期望古翊的目標,考上與她同一所大學,重新開始規劃新的人生,古翊他做到了。
為了這一,古翊付出的太多了。從古翊正式辭別了電工,到他考上大學的這段日子,他心無旁騖,發奮攻讀幾近到了瘋狂的程度。每即使是上廁所,他也要拿著一本書在看。有一次吃飯,母親看到古翊竟然把筷子伸到了桌子上的廢物筒裏。每淩晨,他五點就起床,深夜一點以前從沒有睡過覺。如果用“頭懸梁、錐刺股”來形容,一點也不為過。古翊的媽媽看著高強度學習的古翊,心疼的偷偷哭了好幾次。古翊知道,但是,他沒有。
為了這一,古翊差不多斷絕了所有的對外聯係,一門心思補習著功課。他的手機裏,除了家人的、就隻有阿蝶的聯係方式。凡是學習上到不懂的地方,古翊已經習慣通過手機和電腦,與阿蝶一起探討和溝通。可以,阿蝶的存在,已經超越了任何老師的教育。因為,沒有人能夠像她那樣細致認真和循循善誘的輔導。阿蝶,就像是一盞明燈,不僅是古翊前進道路上的目標,也是為他照亮和指引的守護神。
為了這一,古翊沒有讓他的父母,像其他報到的同學那樣來送行。他不想讓父母過早地認識阿蝶,這會妨礙他們相見和交往時的氣氛,也會讓父母擔心他的學業。
為了這一的相見,古翊一直把它視為學習的動力;而事實證明,這個動力是巨大的。它不僅把古翊拉到了全國重點高等學府,也給他帶來一生中從未有過的心動體驗。
兩年的大學生活,古翊在阿蝶的幫助下,很快就適應了;古翊與阿蝶都上的是中國能科大的老牌專業:地質專業。選擇這個專業,是因為阿蝶就在這個專業。同時,地質專業由於是艱苦行業,故而入學要求的分數並不高。為了更有把握考上該校,古翊理所當然地選擇了這個專業。
古翊比阿蝶雖然年長一歲,但現在阿蝶卻是他名副其實的學姐。有了這樣一位學姐在,古翊的各科成績上得都很快,在全年級的學分排名,一直處於前三位。一切都是順風順水,空風和日麗,古翊和阿蝶周邊充斥著歡聲笑語。
然而,就在古翊與阿蝶沉醉在這朝夕相處、花前月下的時候,出事了,出大事了!
阿蝶,她失蹤了。
莫名地,沒有任何征兆和線索。
這不是一件普通的失蹤案。普通的失蹤案,可以去查找,可以去報警,至少是有線索可以去追尋。但是,阿蝶的失蹤,是徹底的失去了所有的痕跡。徹底到,這個世界好像就從來沒有出現過阿蝶一樣。
阿蝶的同學、閨蜜和老師,古翊差不多都認識。可是,當古翊找到她們的時候,她們竟然都不認識他們,也從來沒有見過阿蝶這個人。
古翊徹底的懵了。他跑到學院的教務部門去查問,學院竟然找不到阿蝶的所有相關學籍檔案;就連古翊自己手機裏的阿蝶電話,也變成了空號。
一個人怎麽可能憑空消失?
古翊與阿蝶形影不離了兩年,有無數個同學、好友和老師見證了他們的交往,可是,就在阿蝶失蹤的那開始,古翊再去找到他們時,竟然沒有人能夠想得起他們。
大家在阿蝶的問題上,集體失憶了。
這怎麽可能?!
古翊幾乎要瘋了,他不再去上課,而是四處尋找,到處求證,卻一無所獲。就連古翊寄給父母的那張倆個人的合影照片,母親在電話中,上麵隻是古翊一個的留影。
更糟糕的是,古翊的老師和班級輔導員,開始懷疑古翊精神上出了問題。他偷偷聯係了古翊的父母,希望他們能帶回古翊,去大醫院檢查一下。
古翊的父母真的焦急了。上大學不易啊,同時,兒子的身心健康也更為重要。他們星夜乘車趕到學校,向輔導員和老師詢問事情的緣由。他們也與古翊一起,傾聽和分析了整個事件的來龍去脈。然後,他們便像古翊的老師一樣擔心起古翊的精神是否出了問題。
古翊的父母,又開始揪心了。
當古翊的母親,聽古翊要輟學去尋找阿蝶時,她幾乎要給古翊跪了下來。她實在是受不了這突然的刺激。上一次古翊的辭職,已經打擊了她一次;但那時,是古翊在下決心爭取更高的人生目標,她還是能夠理解和接受的。然而,這一次,她無論如何也不能接受了。她自己太平凡了,無法理解古翊現在的心情,和整個事件的來龍去脈。
古翊一下子陷入到痛苦的兩難境地。他擔心阿蝶,同時也擔心著父母。在阿蝶這個問題上,他發現幾乎沒有同盟者。
這段時間,他為了尋找阿蝶已經身心疲憊,精神也開始有些恍惚。他已經無心上課了。
自從失去了阿蝶,他已經很長時間沒有認真吃飯。他甚至自己也產生了一種幻覺,阿蝶或許真的隻是一個夢?
同時,父母的期盼,也讓他感覺到了一種沉重的家庭責任和負擔。他不是一個人生活在這個世界上。他還有那麽多關心他的親人和朋友。他不可能無視他們的感情。可是,他心中也同樣不能無視阿蝶。
怎麽辦?
阿蝶,你到底在哪裏?
她到底出了什麽事情?
這一切又到底怎麽一回事?
古翊心裏亂極了。他很想大聲呐喊。可是如果他這樣去做,別人更會認為他是個精神病人!
古翊不想讓父母為他擔心。他現在能做的隻能是先穩住這一頭。
古翊明確答應父母,他會繼續學習,不退學,不亂找,完成大學的所有學業。他對其他老師和輔導員也是這樣表態的。父母雖然仍有些不放心,可又能怎麽樣呢?他們都有工作,不可能長期陪讀在這裏。
古翊送走他父母的那一,獨自跑到離學校較遠的一座荒山上,那裏是蘇北市森林公園的另一側,山上長滿了荒草,山頂處有些稀疏的樹木。這山原本不高,但由於多年前山下的村民炸山采石,給這座山的一側留下了一處四五十米高的斷崖,像是青山上的一處傷疤。
古翊艱難地從凹凸不平的斷崖往上爬,就像當年他爬上高樓去救那個孩子一樣。他不想繞過斷崖走,他隻想讓自己瘋狂一次,用肉體的疲勞,來慰藉痛苦的心靈。
他終於爬上了山頂,從最艱難的地方上來了。古翊衝著空穀大聲呐喊:“阿蝶——”山穀,沒有回音,隻有風吹動著荒草,發出沙沙的聲響。
他知道這樣喊是沒有用的,他隻是想把心中的煩悶喊出來。
他現在感到無比的孤獨。這種孤獨,是沒有同行者的,也沒有真正理解他的人;他有一種在看似都關心他的人群中被拋棄的悲涼,正像那個把他從舒適的莊園,一下子推向凡塵俗世的夢。落差好大。
他軟軟地躺在荒草叢中,眼睛望著藍。他無法理解為什麽所有人都失去了阿蝶的記憶,而他卻沒有?
夢,凡塵俗世,電工,阿蝶,上大學,這一串串記憶,對古翊來充滿著戲劇性的變化。古翊清理著頭腦,他始終不能相信隻有自己留有阿蝶的記憶。對了,夢中阿蝶是在柳婆的幫助下才偷偷來到凡塵俗世的。那麽這個柳婆,會不會就是她的外婆呢?對,阿蝶的外婆不就住在他的家鄉嗎?
古翊激動地一下子坐了起來。在那個變電所的山腳竹林處,阿蝶的外婆或者阿蝶會不會都在那裏?至少她外婆或許有些記憶呢?
他馬上掏出了電話,又打開阿蝶當年留給他的紙條,居然有她外婆家裏的座機電話。
電話是外婆家隔壁三叔接的,三叔外婆並不在家,但是她家的桌子上留下了一張字條。字條上:如果有人打電話過來,就告訴他,她已經到蘇北市來了。9月日中午,會到達中國能源科技大學的東大門,讓一個叫古翊的人來接她一下。。
古翊愣住了,外婆是怎麽知道他的名字?又是如何知道一定會有人打電話過來呢?日,就是明。古翊有些激動了。他雖然沒有見過阿蝶的外婆。但看樣子,外婆一定知道些什麽!否則,她為什麽會來?會不會帶給古翊一個驚喜呢?
古翊望眼欲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