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章
甘棠捧著托盤坐在門房內發呆,想到剛剛還被趙硯蘇壓在身下,臉上一陣滾燙。他才15歲,身量卻與成年男子無異,高大的身軀緊緊貼著她將她完全罩住。甘棠不動聲色按了下胸口,暗籲口氣,剛剛這裏被他壓的好疼啊。連師傅進來都未察覺,錢有德見甘棠臉色潮紅伸手摸摸她額頭“這是發燒了,怎的臉上這樣紅。”甘棠被她師父略帶涼意的手驚的回過神,慌得差點把托盤摔在地上“沒,沒發燒呢,門房太熱,我熱的。”錢有德狐疑的看著甘棠,甘棠被他看的心虛,生怕被他看出什麽,腳底抹油,逃也似的跑出門房。
一路上無論錢有德怎麽旁敲側擊套甘棠的話,甘棠摟著托盤死死咬住牙關,一句話也不與他師父說。錢有德欲探頭看她托盤裏的物件兒,被甘棠護在懷裏,也不許他看。氣得錢有德一巴掌拍在她背上“你個小財迷,還指著老了以後你養我呢,得了東西師父看看都不行,個沒良心的”甘棠不理他,留個後背對著他就是不說話。
到了鋪子,甘棠跳下車,也不等她師父,問過夥計自己臥房的位置,抱著托盤登登上樓,留下莫名其妙的錢有德對著夥計道“莫不是這丫頭今兒受了什麽刺激吧”
甘棠躺在炕上翻來覆的去睡不著,掀開被子,赤腳穿鞋跑去妝台上看她今天的賞賜。一下午心思都在趙硯蘇那,連托盤裏裝著什麽都沒看。舉起手中蠟燭靠近托盤,盤子裏,並排擺著六支樣式簡單的銀簪,三吊銅錢,還有一個荷包,荷包是孔氏給的。打開荷包,裏麵是三顆銀果子,分量極輕,勝在做工精巧。又想起什麽,甘棠捧著蠟燭回到炕前,從枕頭下摸出自己的荷包,將荷包裏的東西倒在褥子上,一隻手捂住嘴失聲尖叫。褥子上,安靜的躺著五顆金彈珠,自己運氣這麽好啊,隨便一抓,抓了五顆,還全是金的。握在掌心顛了顛,三兩有餘,起碼能換三十吊錢呢小公子對她真好想到趙硯蘇,甘棠心裏好似有蜜溢出,將珠子塞回荷包,睡覺時將它捂在胸口。
寅時剛過,店裏有些夥計已起來打掃店鋪,拆下門板準備迎客。甘棠在樓上被吵醒,她一向勤快,索性也起來了。廚房王嬸見甘棠來打熱水,熱情的囑咐她多穿些,今日看天許是要下雪,甘棠謝過她,提著熱水便回了房。擦好牙淨好麵,將長至腰間的頭發通好,用抿子刷上頭油,分成三股結成一根獨辮垂在腦後,一根銀紅頭繩綁定。甘棠看著鏡子中的少女,唇不點而朱,眉不畫而黛,肌膚細膩如凝脂,也不知是膚白襯著發烏,還是烏發襯的膚色越發白,甘棠喜歡鏡子裏的自己,她覺得很好看,也不知小公子喜不喜歡這樣的她
錢有德帶著狐狸毛小帽準備出門,路過甘棠房間時停住,敲了敲房門“甘棠,起床沒,為師有話對你說。”聽見師父敲門,甘棠忙從妝台前起身跑去給他師父開門。
錢有德看著出落得越發俏麗的徒弟心中滿意。李朝國風開放,對女子做事不甚約束,女子有才能者,不能入仕,卻可經商,所以大街上,好多鋪子的掌櫃都是女子,這也是為何錢有德肯收甘棠為徒弟的原因,培養她做自己鋪子的掌櫃,比男徒弟更放心。
“今日我要去收鋪子”甘棠聽他師父說去收鋪子立馬打氣精神洗耳恭聽,“是城中倪娘子的花間裏,專門賣首飾堆花,胭脂水粉一些女子所用物品,鋪子轉讓價格已經談妥,今日去辦手續。”甘棠巴巴的看著他“師父帶我去嗎”錢有德取下頭上帽子順了順毛“今日有雪,我速去速回,就不帶你了。”
甘棠一聽不帶自己去,十分失望,轉身走去炕邊,從炕桌上的針線籃子裏取出一副手套遞予錢有德“也好,今日大雪,師傅帶著我也不方便,這是給您新做的鴨絨手套,戴著輕便保暖,正好今日出門用。”錢有德摸著手套,這幾年甘棠的針線活越發出挑,手套邊縫壓的極細,不仔細看,好似一整塊布一樣的平整,體麵又實用。心中感動,到底女子細心些,“不過,我答應倪娘子可繼續參一股在店中,為的是替我培養個掌櫃和學做胭脂水粉、堆花的徒弟,旁的不說,倪娘子堆花的手藝在京城,還是小有名氣的。師父決定,讓你去跟她學。”甘棠聽見自己可以跟著倪娘子學手藝,不敢置信的看著她師父“真噠,師父你對我真是太好了”摟著她師父脖子便撒嬌,錢有德扯下她摟在自己脖子上的胳膊,“都多大人了,以後人前萬不可這樣,我聽說那日小公子把你叫去他房裏了你還記得小時候師父跟你說的話嗎,要記住自己本分”甘棠被他說的心虛“我知道了師父,您還是早些出去吧,別叫倪娘子等。”“嗯,你好好看著鋪子,盯著夥計們不要躲懶。”將瓜皮小帽戴在頭上,又將甘棠給他的手套戴好,甘棠送她師父出門。
看著師父的馬車走遠,甘棠回了鋪子,從櫃台抽屜裏抽出賬本,對昨天沒來得及的對的賬。夥計們有事沒事在她麵前晃,一次兩次還好,次數多了甘棠總以為他們有事找她,問了幾人,都說沒什麽事。還是小張悄悄告訴她“他們私底下都說掌櫃的徒弟是個大美人,在你麵前晃,是想看你呢”臊的甘棠拿起賬本每個人都敲了一頓,威脅他們說再私下說這種話,就換夥計,幾個人才老實。
吃過午飯,甘棠走到門口朝街上望了望,按理說師父差不多該回來了。看著越下越大的雪,甘棠有些擔心,風卷著雪片子打在甘棠衣領上,沒一會化作雪水滲進布料,衣服濕了。甘棠摸著有些潮濕的胸口,叫夥計上一半門板,免得大雪將店裏貨物打濕,自己去廚房,吩咐王嬸給他師父備一碗薑湯。
正在廚房跟王嬸討論晚飯吃什麽的甘棠,被小張叫去前院,說有人點名找她,甘棠好奇,自己第一次上京,會有什麽人找她呢莫不是師父有什麽事甘棠心裏咯噔一下,快步走至前院,小張指了指倚著櫃台,穿著黑色裘衣的人與甘棠說“就是他找你。”因頭戴同色雪帽,甘棠看不清他麵容,遂向前走幾步,欲問他姓名。
來人摘下雪帽,衝甘棠一笑,“小公子”甘棠看清來人麵後容激動地圍著趙硯蘇轉,“下這麽大雪,您怎麽來了,凍著了該怎麽辦”一邊從袖子裏掏出手帕,替他擦拭身上還未化掉的雪片,趙硯蘇將給擦衣服的甘棠拉回身前“今日大雪,書院放半日假,我聽林管家說你們在此處落腳,順路來看看你。我還未用午飯,去給我下碗麵吧。”甘棠聽他說還沒吃飯,又見他裘衣被打濕,決定先領他上樓暖和下,在去廚房給他煮麵。
吩咐夥計往樓上自己臥房送個炭盆子,甘棠領著趙硯蘇上樓“公子,店裏暫時沒會客的地方,委屈公子去我房裏烤烤火,等衣服幹了再走。”趙硯蘇沒有說話,安靜的跟在她後麵。推開房門,甘棠請他進屋,趙硯蘇環視房間布置,一炕,一妝台,一組衣櫃,倒也簡單幹淨。因沒有桌凳,甘棠請他炕上坐“公子坐炕上吧,暖和,天冷一直燒著呢。”待趙硯蘇坐上炕,甘棠蹲下替他脫靴。夥計進屋將火盆子送來,出去時反手將門帶上。
甘棠將趙硯蘇脫掉的靴子放在火盆邊烤,又去摸他身上衣服有沒有濕,還好隻有袍子下擺被雪掃濕了一點。甘棠伸手便要解他腰帶,手被人按住“甘棠,男女有別。”趙硯蘇盯著甘棠眼睛認真道。“無事公子,不在府上您不介意就行,脫下來烤一下吧,隻濕了一點點,我下去煮碗麵條,估計就烤幹了。”少女說話時的眼神清澈純真,滿滿皆是關懷,無一絲雜質,趙硯蘇點頭,任她解開自己腰帶,將袍子退下拿去烤火,隻穿著中衣盤腿坐在炕上,腳上襪子也被她脫下烤去了。
衣服被放在火盆邊架好,甘棠下樓去廚房給趙硯蘇下麵。鋪裏吃的簡單,沒什麽食材,甘棠隻往麵中臥了兩個雞蛋,端著煮好的麵條上樓。進門時見趙硯蘇捏著她做的香囊左右翻看,甘棠把碗放在他麵前,示意他趁熱吃“公子若喜歡這香囊樣式,甘棠給您做一個”趙硯蘇將香囊放回針線籃子,“竟不知你針線做的這樣好。”拿起筷子端起碗吃麵,不再說話。食不言寢不語,甘棠也不找他說話,走去火盆邊將鞋襪換了個麵烤,摸摸袍子下擺,果然幹了,取下來準備替他穿上。
趙硯蘇吃飯很快,吃相卻很斯文,一碗麵一會兒被吃完。甘棠見他吃好,起身給他穿袍子,被他製止,拉著甘棠的手在他身邊坐下“把鞋脫了,上來。”甘棠依言脫鞋上炕,趙硯蘇一個翻身把她壓在身下,俯視著少女的臉,忽略她被他驚的瞪得老大的雙眼,趙硯蘇問她“說,這些年有沒有想我。”
甘棠腦子轉不過來,如果昨天在趙府兩人那樣是因為打鬧所致,那今天自己被他壓住是他有意而為,這是為什麽呢,他問自己有沒有想他。“公子”甘棠不知怎麽回答,趙硯蘇又問“說,到底有沒有想我不說我就咯吱你。”一聽他說要咯吱自己,甘棠忙回答他“有,這些年甘棠有想公子。”話音剛落,趙硯蘇一低頭,唇瓣抵在甘棠嘴上,舌尖抵開少女牙關,卷起甘棠的舌頭用力吸吮,是吃了蜜嗎,滋味那樣甜
舌頭被他卷著的甘棠簡直要被嚇死了,也不能說話,任由趙硯蘇吻她,臉憋的通紅。不滿足隻是親吻的趙硯蘇將手伸進她衣領裏,甘棠覺得胸口生疼,“登登凳”有人上樓,不會是師父回來了吧用盡全身力氣推開趙硯蘇,甘棠迅速下炕穿鞋,整理衣服,果然,錢有德在門口敲門說要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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