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李零真的離開了。他遠遠看著冰原，亙古沉寂的淡紫色冰原迎來了一場無比絢麗的流星雨，多彩的極光照亮了原本純粹的極地，美的叫人心碎。他知道那裏，同自己命運糾葛在一起姐妹倆的下場。
??政府軍的報複比預想來得快，他曾以為自己會鐵石心腸，但在無盡的火雨中，他還是不由自主落下了眼淚。
??抺去眼淚的他靜悄悄的離開了，說好不會難過卻止不住的心痛。情竇初開的青春是那麽的不合時宜，這個世界不會有單純的美好，也容不下任何的純情，它們會在寒風中徹底枯寂，調零……
??前路漫漫，不知始終，身後是孤獨寥落的腳印，風霜之下，很快就被淹沒，消失不見。
??獨自一個人穿過了無情的冰原，穿過了深瀾的大海、廣袤的山脈、劇毒的沼澤。這一路上，李零想了許多許多。生，令人眷念，死，叫人恐懼；愛，讓人難舍，恨，令人失狂。這一切究竟是命運，還是偶然？想不明白的他在荒原停下了腳步，並占據了一處擁有靈脈的洞穴。
??在洞穴中，李零從未如此安靜過，他一直保持著入定姿態。一個月，兩個月，半年，一年。他一動不動，身上甚至覆蓋起了一層厚厚的白霜，那是靈氣結晶的表現，因為李零一直在修煉。
??他很安靜，發自靈魂的安靜。他體內的靈力因為長時間的運轉都匯聚在丹田，圍繞著的氣旋像極了太極的陰陽魚那般不停旋轉，這讓他忘記了時間，也忘記了自己。而這段時間，他的氣旋整整大了一圈。
??他不得不醒來了，因為，洞穴深處那個渺小的靈脈已經枯竭，李零幾乎煉化了整條靈脈。他睜開眼睛，然後長長的吐出一口氣。也伸展著僵直的身體，使身上的白霜都化作飛灰，煙消雲散。
??看了看時間，離兩年之期還有半年。風林火山還沒有消息，所以他也不急著出去。而因為長久的入定，他先前同七階戰鬥中受到的創傷已經完全恢複，實力也有了長足的進步。
??體內那源自鄭雨，被裹脅的毒素他也本可以驅除，李零卻固執的留存了下來，哪怕那縷毒素讓他的實力下降不少。
??這是他同鄭雨惟一的聯係了，他永遠得放在心裏，哪怕是毒藥！
??雖然不知道自己現在是什麽階位，但李零估計自己離七階已經不遠了，他站起身來，開始練習武技。
??如同武癡一樣，李零一練起來就沒完沒了，沒日沒夜。所有的武術他都交替練習著，一遍又一遍。這讓他對其的理解一次次的加深，許多先前他不太熟練和不太理解的武術他都有了深層次的認知，也許是因為他心靈無比沉寂的結果。
??他一刻不停，練習的武術風格也大相庭徑。比如，在練習五行拳時，你幾乎能看到某種虛靈的凶獸幻像，盡管並不真實存在。他時而如虎剛猛，又如鶴飄靈，如猴迅捷，又如龍神意。讓人分不清究竟是什麽風格，什麽特點。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停了下來，就那樣原地站立進入了入定狀態，他在冥思，想要從中有所領悟。
??一開始他就陷入了僵局，因為他風格是多變的，對絕大多數的武術都是精通的，他想了許久許久，最後才恍然大悟。是啊，他一開始就進入了誤區，總認為多才好，所以，他幾乎練習了所有的武術，這反而讓他被各種各樣的武學風格所左右。
??他教風林火山時，都是因人而異的，反觀自己卻進入了誤區。想通了這一點，李零又沉寂了下來，開始探索適合自己的套路武學，他準備自創一套！
??自創武學，可遠沒有那麽簡單，也需要自身極其深刻的領悟，至少是武學宗師！李零可遠沒有宗師的造詣，不過兩世為人，又一直拿生命戰鬥的他勉強夠資格。
??時不時有精妙的點子在他心中靈光一閃，而每次他照做之後，卻有差強人意。就這樣又過去了好幾個月，他停止了下來，打開了通訊器。
??通訊器裏有許多的訊息，最近的是李林發出來的，他已經突破到六階後期，現在還等待自己的回複。
??李零出關了，刺目的陽光讓他一陣眼暈。然後他一拍衣衫，靈力凝成一柄飛劍的模樣，然後他踩在飛劍之上，如同仙俠人物那般開始禦劍飛行。
??哪怕是第一次嚐試，李零在飛劍上也非常的平穩，這是他這兩年不斷修煉的結果。
??飛劍速度極快，有不少飛船和地麵的機甲拍到了他的影像，都大感好奇，甚至以為那是新式的飛行器，都打算回城去也配一把這麽拉風的裝備來。他們根本就沒有想到，那是用靈力驅動的，是靈氣的進一步凝練，而這個世界對於靈力的認識非常原始。
??李零跨越了上千公裏，在荒原中找到了李林。
??“老大。”李林率先打著招呼。
??“我沒想到，你是第一個突破的。”
??“我就說呢，風火山他們的訊號一個都不通。”
??“來練練？”李零說。
??“好！”
??“不要留手，我也想知道煉氣士究竟強在哪兒。”
??“老大，你應該留手才對。”
??兩人戰在一起，李林操控著木係靈力不斷用戰技開始轟炸，他將附近的荒原都變成了戰場，各類植物瘋狂生長，植物變得致命，在他的控製下鋪天蓋地，化作綠色的汪洋將李零給淹沒了！
??碗口粗的藤蔓四處蔓延纏繞，李零每每以利刃斬斷，但跌落在地的藤蔓枝條落地生根，又長出一支來。它越砍越多，直到鋪天蓋地。
??比起藤蔓的纏繞，更難對付的是樹人。在李林的操控下，一些枝條開始交錯，盤結成無數高有兩米的樹人，樹人同樣是鋪天蓋地，順著藤蔓，或者隱藏在藤蔓後麵向李零發動著攻擊。
??雖然樹人的攻擊力不強，但也讓李零不得不去應對，他手中的利刃激射出長長的劍芒，一擊就橫掃一大片，可落地的樹人和藤蔓又再一次組合，又再一次衝了上來，永遠殺不死！
??煉氣士，操控五行之力，其強大令李零震驚！
??“痛快！”李零酣暢淋漓的戰鬥著。
??藤蔓變得更加具有攻擊性了，它們枝條上突兀的生長出許多長長鋒利的尖刺。不單單這樣，藤蔓變得更加粗壯，它們長得更高，從上之下四麵八方將李零整個都圍在了裏麵，然後開始壓縮。
??內部的人似乎無路可逃，因為藤蔓很快就死死交錯抱在一起。這時，一道無比的光亮閃起，無數的枝條成粉碎狀四處飛濺，李零白光耀目從中脫離開來。
??“李林，不錯。”他讚歎道。
??“還是老大你厲害啊。”李林搖著頭。
??“你的元素戰技已然成型，我可能不是對手了。”
??“老大，你別誇我了，我知道我們差距有多明顯。”
??“我是認真的，煉氣士的強大超乎了我的想象，我先前一度以為你們比起七階的異能者也差不了太多，最多也強不了幾倍，現在我轉變看法了，你們輕易就能匹敵一直軍團，這個世界上的七階異能者在你們麵前就如同嬰兒。”
??“謝謝老大。”
??“行了，我很滿意你的表現，現在是你要踏入星空的時候了。”
??“啊？”
??“你們兄弟幾個人，都要去往不同的方向，所以你也不用等他們了。盡早出發吧，未來會有許多的坎坷和困難，但無論如何，不要忘記自己的初心。”
??“老大，不用這麽著急吧？我想見見他們。”
??“因為離別，所以不舍？見到了又如何？徒增傷感。”李零搖著頭。“我如果是你，我會盡早在星空中闖出自己的名聲，闖出自己的事業，讓自己的名字在整個星空中傳頌，這樣，才會被其他的兄弟，包括我知曉，屆時，想再見麵很難嗎？那反而更容易！”
??“可是，老大……”
??“這是我對你，也是對他們的終極考驗。你們都會有不同的人生，人生總是要學會說再見，離別是永恒的主旋律，但我相信，我們仍會有再見的那一天。”
??這句話，讓李零也想起了前世的師尊，師尊臨終時便這樣說的。
??“我，我還是舍不得。”
??“出發吧，李林，不，你應該是孟輝，用你的本名吧。”
??“不，老大，我叫李林，我永遠也是李林，是你的小弟！”
??“如果有那麽一天，我們再次相聚，我會承認李林這個名字，但現在，你是你自己，明白嗎？孟輝，如果我想見你們，我會在宇宙中發出隻有我們才能看懂的訊息的，希望那時你們都還沒忘記！”
??“老大……”
??“記住這段代碼，如果，如果能有一天，見到這段代碼，你就會知道我在哪裏，如果我們兄弟五人再次齊聚，我希望我們能重建零雨。屆時，你想叫什麽名字都行。”
??“嗯！”孟輝雙目含淚。
??“去吧，走出星球，走向浩瀚的星空。”
??“老大，我想再去看看小雨妹妹。”
??“可以。”
??“對了，冰原好像出事了，老大。”
??“我知道了，你們不用操心，都過去了。”
??李零說了謊，冰原基地已經被徹底端掉了。許多事情，還是不可避免的發生了。“去看看小雨吧，我稍後會去。”
??李林離開了，在離開前，他擁抱住了李零，說了一句謝謝。三天後，偽裝身份的他通過一艘商船離開了，他一直站在商船的舷窗邊，直到紫苑星再也看不到……
??再次見到蘇筱，李零很是意外，他本以為蘇筱、蘇芸隨著冰原基地的崩塌而香消玉殞了。然而，他收到了蘇筱的留言。
??蘇筱頗為狼狽，她的防護服沒有先前那麽光鮮明亮，歲月在上麵留下了斑駁的痕跡，包括她自己，她的臉上也多了許多堅強。看見李零時，她笑了，明媚的笑意讓李零離別的傷感都淡了些許。
??“我沒想到，你還會來。”
??“故人越來越少了。”李零歎了口氣。“我也沒想到，你還活著。”
??“我打通了冰原地下，直貫海洋。”
??“原來如此，也是連我都騙過了。”
??“從你的眼中，我看到了些意外的東西。”
??“過去的，過去了。”李零說。“我準備啟程了，隻要他們一出來。”
??“是麽？我覺得，不會。”
??“我會離開的，如同兩年前的我。”李零看著蘇筱的眼睛。“二小姐呢？怎麽沒看見她？”
??“她回去了，梅林星。”
??“那你怎麽還不走？”
??“我想再看看你。”
??“你已經看到了。”
??“你真的，會走嗎？”
??李零看向了天空，“這世界很大，大到我一輩子都無法走遍它的每個角落。這世界也很小，小到整個世界都容不下我，一個安分守己的我。而外麵呢，無限寬廣，無限深邃，擁有一切的可能，此處不留爺，自有留爺處，你說，我該不該走？”
??“是應該走，但我還是不相信。”
??李零淡淡笑了笑，“你身邊，也沒幾個人了吧？”
??“是不多了，越來越少。現在，我的嫡係就蘇月、蘇凱幾個人了。”
??“讓他們來吧，我答應過，給他們變強的機會。”
??見到蘇月蘇凱時，李零點了點頭：“我說過，給你們七階的可能，八階的希望。”
??他將心法口訣和一些武術戰技用精神力傳給了他們，內視下能發現那是一團靈力氣息。“練習上麵的心法，你們會感悟出自己的異能來。不過你們是新人類，所以難度很大，突破到七階很難，但也有機會。”
??兩人試了試，卻發現位於大腦中的靈力氣息無法打開。“我上鎖了，不要強行破除，不然它會湮滅。要想打開，很簡單，帶上你們的大小姐離開紫苑星。”
??“大小姐不願意，我們不能。”
??“你得走。”李零看著蘇筱。
??“不！”
??“留在紫苑星，隻會徒增危險罷了，我的兄弟還在紫苑星上，所以我得留在這裏。走吧，去海林星，那樣，我放心。”
??“放心？你現在是在擔心我嗎？”
??“不，不想再失去一個朋友。你還有本家，仍有希望，這個時候，你應該知道如何抉擇。”
??“真的是不想再失去一個朋友？”蘇筱直勾勾的看著李零。
??“我所有的愛，都給了我姐姐，我兄弟，還有鄭雨。大小姐，我知道你還不死心，但我這種人，不值得。”
??“我以為你最起碼，也應該假裝關心下我，哪怕說兩句話哄哄我也好！”
??“你真有閑情逸誌。”
??“一點都不像個男人！好啦，我走了！”
??“不送！”
??他們，也離開了，李零又成了一個人，在這浩渺的星球上，他顯得如此落寞。幾天後，李山也出關了，同樣的，李零和他也切磋了一下，將他送往了星空。
??李風、李火是一個月後才出的關，兩者相差了幾天，所以都沒有碰上，非常的遺憾。在所有人都進入星空後，李零潛回了宛城，並偷偷回到了亭心島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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