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這是我目前的所有。”李零拿出他現有的一切，還剩下數十個丹瓶，每個丹瓶裝藥10枚，材料幾乎都是從基地倉庫獲取的，“紫幽熠龍的材料，全部給你。我知道你想要學習武術，這裏就是我姐姐修煉的全息影像，還有一些心法武學，你們想要釀的酒，都在這裏。”
??“你要走？”蘇筱沒看李零拿出的丹藥，也沒在意他開出的條件,盡管這些條件足以讓整個世界為之瘋狂！
??“是！”
??“我以為你會明白，我，喜歡你。”
??“與我何幹？”李零眼光直直的看著蘇筱，“我很早很早就說過了，我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騙子！”蘇芸伸手抓住了李零，“我什麽都不要，什麽都不要！”
??“騙子？算是吧！我已經是瘋魔了，不在乎。”
??“我知道你想做什麽，你想去複仇，如同上次霖城一樣。你不在乎自己，但是，如果你兄弟他們，因複仇而再出現意外呢？如果，又再出現更強大的敵人呢？這永遠，永遠不會結束！”蘇筱說。
??“是你先撩撥我的，你強行在我心裏留下了印象，又給我講了許多我從未聽過的故事，還有你的生活。那時的你給了我新的希望和向往，盡管那時你很討厭，但你還是走進了我心裏！”蘇芸拉著李零的手很用力，讓她自己都有些疼了。
??“我先一個一個回答，其一，我是想複仇，可我不會傻傻的去送死，也不會讓我的兄弟去。你說得對，我絕不是整個星球的公敵！
??其二，我向你道歉，蘇芸。那時的我青春，叛逆，萌動，也許無意間觸犯了你，但同樣，我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如果我說，我們是一個世界的呢？”說話的是蘇筱。
??“我們有共同點嗎？身份地位，你，高高在上，不食人間煙火的新人類，我，艱難求生，任人草菅的自然人。你，野心欲望，愛國者組織首領，獨立軍幕後指揮官，讓紫苑星多年戰亂。我呢？什麽也不是，我無意招惹任何人，即便世人稱我瘋魔，屠夫，劊子手，惡鬼，我仍然無意招惹任何人！唯一的共同點是，我們手上，都血跡斑斑，腳下，枯骨累累。”
??“在你心目中，我居然是這樣一個人……”蘇筱放肆的笑了，很癲狂的笑了。“我記得你說過，世界很大，不要隻盯著眼前。是你，告訴了我這個世界的冰冷，是你，帶我開眼，去了解這個世界的殘酷，讓我萌生了改變世界的想法！改變世界？哈，現在我想起來，自己也覺得好笑，我甚至都不能主宰自己的命運！”
??蘇筱雙眼迷離，兩行清淚劃落。
??“我知道，因為我發動的戰爭，死了許多人，多到數不清的人，但是，你知道原因嗎？
??我隻是被推到前台的棋子，沒有我，還會有別人來代替！而這一切，都源於你，沒有你，我會這樣嗎？哈哈，你竟然，這樣看我！
??是你說的，這個世界已經完全腐朽，我看到了，也試圖改變，可我做不到，改不了！一開始我就知道，但我還是來了！
??因為你給了我一個虛無縹緲的夢，我卻不願醒！
??因為向東之死，我必須贖罪，用我的一生去贖罪！
??因為我如果不來，我的妹妹，她將承受我所有的罪責，她將成為愛國者組織的領袖，獨立軍的首領呢！哪怕沒有我妹妹，依然會有其他人，在我這個位置上，做著你所痛恨的一切！
??我妹妹，她那麽單純，那麽善良，愛做夢，傻，可是，她是我最愛的妹妹啊！她的世界很美麗，所以我無法逃避，因為她，我無法逃避！
??我從來，沒有軟弱過，因為我身後，是我親愛的妹妹。今天，我卻忍不住說了出來，因為在你心中，我竟是那樣的人，高高在上，不食人間煙火，野心家，戰爭狂，一個極其惡毒的女人！”
??“姐姐！”聽聞蘇筱的吐露心聲，蘇芸淚流滿麵，她不知道，姐姐竟然為自己做出了這樣的犧牲。“姐姐，對不起……”她撲到蘇筱懷裏，失聲痛哭。
??“我有錯，因為我出生在新人類的家庭中，因為我背後有一個妹妹，因為我的癡心妄想，我發動了殘酷的戰爭，讓整個星球烽煙四起，生靈塗炭，你告訴我，我有選擇麽？
??我有錯，強行拉你下水，逼你參加酒會，導致了這一切的發生，也許，我應該順從家族安排，同向東聯姻，就沒有這一切的一切！
??看看現在的我是什麽？多少人都恨不得將我食肉寢皮，我的凶名，更甚於你，因我而死的之人，將近億萬。我的家族盡毀，親人盡役。我，就不應該，試圖反抗這根本無法反抗的命運！
??如果沒有你，我不會有那些心思，我不會知道世界的殘酷，人心的冰涼，我會順從家族的安排，我依然會高高在上，世界依舊，人心依舊，所有的一切，依舊！
??是你，觸動了我的心，現在你卻說，與你何幹？
??真的，就與你無幹麽？你的良心，會痛麽？”
??李零沉默了，他看著蘇筱，眉頭緊鎖，說不出半個字來，卻沒有想到，蘇筱的今天，卻和自己有那麽深的關係……
??“多少個夢裏，都是你的言語。也許你隻是隨便說說，可是，那些話卻在我心裏，一遍遍回響，回響。你告訴我，告訴我，與你，有無相關？
??酒會上，你讓我送走你的姐姐，你的兄弟。我出動了自己的嫡係部隊，僅那一役，就造成了多少人的傷亡？我，背叛了整個家族，不得不贖罪，而他們，安然離去，你說，與你有無關係？
??因為鄭雨，你讓我發動所有的資源、人力。我也孤注一擲，為此暴露了冰原上所有的三個基地，也為此，暴露了數十個情報站，有數百人失聯。
??而現在，紫苑星政府正集結兵力，不日就會殺到冰原，你說，與你有無關係？
??我，我妹妹即將麵臨滅頂之災，步入家族後塵。就是你不走，我也會趕你走。可你，為什麽，就這樣對我？
??告訴我，為什麽，因為我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因為我是高高在上的新人類，你是賤如草芥的自然人？
??因為我間接害死了你姐姐，你兄弟，是嗎？
??還是因為我殺了太多太多的人？
??我會下地獄，走上這條路，我也不後悔。我隻恨自己瞎了眼，看錯了你！我隻恨自己太天真，相信一個虛渺的夢！
??你殺人前，會問他們是否懺悔，那我問你，你呢？
??你告訴我，你，懺悔嗎？”
??蘇筱情緒激動，一句接一句的詰問。
??“我，向你懺悔。”李零伸手一抓，刀鞘裏的橫刀自動出鞘，被他握在手中，然後他雙手平舉，一步一步走到蘇筱蘇芸麵前，遞了出去。
??“我，向你懺悔！但是，我，不會原諒！”
??“你，向我懺悔！哈哈哈哈，哈哈！這一點也不好笑！你，瘋魔，屠夫，劊子手，惡魔，卻向我懺悔？”
??“我，瘋魔，屠夫，劊子手，惡魔，向你懺悔。”
??“向我懺悔，就這麽簡單麽？”
??蘇筱癲狂的搖著頭：“我，不需要，不需要你的懺悔！”
??“所有的人，所有的事，都已發生，所有的一切，都無法再改變，死去的，永遠死去了，活著的，仍將承受磨難，你向我懺悔，有用麽？能有一丁點的改變麽？
??我也不奢望你喜歡我，還有被你鬼迷心竅的妹妹，你也無需向我懺悔，這是我自己做出的選擇，我會承擔這一切。我會在漫天火雨中，化作灰燼，你，滾！”
??“姐姐，還有我，這麽多年，我從未為姐姐你做過哪怕一件事，即將麵臨的這一切，我會和你一起承擔，一起麵對！”
??事到如今，李零反而邁不動腳步了，盡管知道蘇筱蘇芸是在故作姿態，但他的腳卻釘在了地上，重如泰山。他知道，政府軍正在全球範圍內集結，準備給予獨立軍致命的一擊，蘇筱蘇芸在劫難逃，她們也是紫苑星的頭號通緝犯，更甚自己！
??“要不，走吧？”李零終究於心不忍。
??“我們，不需要任何人的可憐，我們，尤其不需要你的可憐，你滾，滾的越遠越好！”蘇芸說。
??“我是打算離開的。”李零回應，“紫苑星已無我的立錐之地，我打算最近就離開，永遠的離開。站在各自的立場來說，我們都錯了，也都沒錯，所有這一切，都是命運。你可以說是因為我，我可以懺悔，但絕不認錯！所失去的，逝去的，木已成舟，無法挽回，而生活，還將繼續。”
??“這就是你的解釋？”
??“我不用解釋，我也應該恨你們，是你們，間接害死了我姐姐，我兄弟，我永遠無法原諒！
??也是你們，害死了和心藥鋪簡簡單單的爺孫倆，更有千千萬萬卷入這場戰爭中的同胞，我永遠不會忘記！
??你們恨我也好，喜歡我也好，與我無關，自此，兩清。”李零還是後退了一步，彰顯自己的決心。
??“你們走也好，留也罷，都與我無關，從此蕭郎是路人。”他轉過了身子，自從鄭雨死後，他對這個世界，也已經死心了……
??“你，混蛋！”罵人的是蘇芸，可是，李零已經走出了房間，他走得很堅決，很決絕，說明他的心裏，從來就未有過她們！“姐姐！”
??“不要哭了，不是你的，終歸不是你的！”蘇筱喃喃自語，似乎也是在對自己說。李零還是走了，她本以為李零是會留下來的，看樣子，他已經心死了……蘇筱看著妹妹，自己也難免心生酸楚，一同掉下了眼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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