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四十萬元的嫁妝
“小袁啊。”周衛東打破了沉默。
“叔叔。”袁月苓強迫自己擠出微笑。
“我就有話直說了,可好?”周衛東點燃了香煙,把打火機“啪”一下丟回茶幾上。
“叔叔您說。”袁月苓的心吊到了嗓子眼。
“如果是犬子強迫了你,你不要怕,跟叔叔阿姨說,我們替你做主。”周衛東說。
宋愛英接上周衛東的話:“阿姨在這也表個態,小袁,阿姨很喜歡你,也希望你能成為我們家的一份子。”
周衛東瞟了宋愛英一眼。
“但是,如果周嵩真的強迫你了,阿姨一定替你做主,都30年代了,婚姻這種事情一定要你情我願……”
“阿姨,叔叔。”袁月苓放下茶杯,帶著甜美地笑容說道:“既然叔叔阿姨這麽直接,那我也直接地說。”
“嗯。”周衛東臉色稍微緩和了一些,點點頭。
“最開始的時候,我和周嵩在一起,確實算不上是自願的,我甚至一度很痛苦。”
周衛東和宋愛英對望一眼。
“但是後來,在相處的過程中,我也慢慢地接受了他,認可了他,喜歡上了他。”
“哦?”
“況且現在,我也……離不開他了,怎麽說呢?”袁月苓低下頭,看著自己的襪尖,斟酌著詞句:“我和周嵩,有了生命上的聯係,雖然不是我願意的,但是這種紐帶,已經是無法切斷的了。”
袁月苓隻是想用委婉含糊的方式描述共生的關係。
但是傳到周衛東耳朵裏,卻變成了另一個意思:
“你兒子做了什麽事你們清楚,這次還想輕輕鬆鬆對付過去可沒那麽便宜。”
周衛東皺起了眉頭,目光在袁月苓平坦的小腹上打了一個轉。
袁月苓敏銳地注意到了周衛東的目光,隨即意識到了自己的話給對方帶來了怎樣的誤解,臊了一個大紅臉。
剛要解釋,宋愛英溫和地開口了:“小袁呀,你們家是內魔古哪裏的呀?”
“古納額爾。”
“古納額爾?那地方我待過兩年呀!”周衛東一拍大腿:“96年我剛畢業那會兒,到偏遠地區做過扶貧工作,就在古納額爾。”
“真的呀?”袁月苓也擺出一副興味盎然的樣子:“叔叔還在我們那扶過貧?”
周衛東今年剛退下來,深刻地體會到了什麽叫人走茶涼,眼下有一個年輕的小美女坐在麵前,一副很感興趣的樣子,便開始大肆吹噓自己當年的豐功偉績。
這其中還夾雜著對古納額爾風土人情的追憶,大有班門弄斧之意。
袁月苓對他的話題雖然不是很感興趣,總算也接得上話,邊聽邊頻頻點頭,總算把這天聊上了。
見現場的氣氛大為緩解,周嵩略微寬下心來。
實在沒興趣聽自己的老爸在那吹牛逼,周嵩抵擋不住困意,竟睡了過去。
……
……
……
“我弟弟呢,他非常聰明,從來不用大人操心,將來肯定也是985211,到時候肯定是用不著我這個做姐姐的操心的,沒準還能幫襯我呢。”袁月苓笑盈盈地說。
周衛東點點頭。
他對袁月苓的話是喵信喵疑,但是袁月苓極強的求生欲讓他覺得挺滿意。
“對了,我記得你們那兒結婚彩禮要求挺高的,當年我還介入調解過幾場彩禮糾紛,現在還是這樣嗎?”周衛東裝作不經意地開了一個新話題。
好家夥,來者不善啊。
“這方麵的事情我不太清楚,”袁月苓謹慎地回答著:“畢竟我還小,沒怎麽聽過這方麵的事情,高中畢業我就出來了。回頭我可以問問我父母這方麵,但是以我對他們的了解,他們都是很通情達理的人,肯定不會出現跟網上新聞那樣……”
“啊,是啊,這就是地域文化的差異所在了。”周衛東無視了妻子使來的眼色,繼續闡述這個話題:“你像我們魔都這邊,基本上都是沒有彩禮這一說的,內地就和我們不同。我妹妹的女兒,也就是周嵩的表姐,前兩年出嫁了,一分錢彩禮也沒收,還帶過去幾套房子。”
“啊,那挺好的。”袁月苓說。
“我們呢,本來也是希望周嵩能找個本地人的,沒有歧視的意思,無非就是圖個文化差異小。”周衛東又點著一根煙。
“可以理解。”袁月苓言不由衷地說。
周衛東繼續說道:“不過感情這種東西呢,歸根結底還是要看你們年輕人自己,我們做長輩的,也不好過多幹預。
“周嵩他有多喜歡你,我們是知道的,不然你們毛老師也不能三天兩頭往我們家裏打電話。”
見周衛東哪壺不開提哪壺,袁月苓低頭道:“過去的事情,都是我不懂事,給叔叔阿姨們添麻煩了。”
這話說出來,心裏頓時就是滿腹委屈。
袁月苓怎麽也想不到,自己有一天竟然要為了這些事向周嵩的父母道歉。
“這話你就說得不對了,這幾年的事情,周嵩和叔叔阿姨向你道歉才是應該的。”周衛東正色道:“叔叔這話的意思是,隻要你們兩個人能夠好好相處,叔叔阿姨一定是盡全力支持你們的。”
“謝謝叔叔。”袁月苓微微欠身致意,心裏卻覺得對方應該沒那麽容易讓自己過關。
接著,周衛東又問袁月苓,到底是怎麽和周嵩好上的。
見實在躲不開這個話題,袁月苓隻得取材於生活,半真半假地搞起了現場藝術創作:“其實我和周嵩在大一剛開學的時候就互相喜歡,但那時候我不知道那就是感情,隻把他當朋友。因為我大學的時候本來沒打算談戀愛的……”
宋愛英插道:“大學生了,也應該考慮未來的婚姻和規劃了。魔都這邊,中學生談朋友都很多,老師和我們家長也都挺支持,隻是周嵩他一心學習……”
“你別打岔,讓小袁講下去。”
“後來我拒絕他以後,他一直糾纏不休,我就越來越煩他,然後就惡性循環。”袁月苓說:“直到前不久,我忽然生了一場急病,被同學送到醫院急診,當時的情況非常危急,大家都覺得我快去了。”
“這,怎麽回事?”周衛東關心地問。
袁月苓沒有正麵回答:“我在瀕死之際,腦子忽然冒出來周嵩這個人。
“當時我身邊隻有幾個室友,父母兄弟也都遠在天邊,我不知道為什麽,我就是忽然很想再見周嵩一麵。
“我知道,在這座城市,最關心我的人隻有他。我覺得我就是死,也得死在他懷……身邊。”
袁月苓深情款款地胡編,把自己都感動了。
“啊,所以那天周嵩本來要回家,結果沒回,就是因為你。”周衛東說。
“當時周嵩其實已經放棄我了,不肯回來,我說,隻要你回來,我什麽都答應你。”
“於是,他回來了,你沒事,他要求和你交往。”周衛東說。
“嗯,後來我住院期間,也是周嵩一直無微不至地照顧我……”袁月苓說:“再後來,也就慢慢相處出感情了嘛……”
“原來如此,”周衛東點點頭,感歎道:“人不到麵臨死亡的時候,往往都不知道自己真正在乎和想要的是什麽。塞翁失馬焉知非福哉?”
“沒錯沒錯,叔叔總結得太好了。”
又東拉西扯了半個小時,周衛東站起身來,帶著袁月苓參觀了這個家。
這是一戶位於15層的三室一廳,周衛東帶著袁月苓把周嵩房間以外的房間都參觀了一遍,站在陽台上指著外麵說:“就在樓下,六樓,有一套一樣的戶型,那是將來給你們結婚準備的。”
忽然說到結婚,袁月苓還是有些不適應,心想“怎麽現在就說這些”,臉上卻隻是笑著,應著。
“再往那邊,看到嗎?那邊,”周衛東指著遠處的一棟高樓說:“那裏麵還有一戶三室,將來也都是給你們的。”
周衛東的口氣就活像在說,爾目力所及之處皆為朕的王土,將來你要輔佐太子的統治,使天下百姓安居樂業。
“叔叔,”袁月苓鼓起勇氣道:“現在說這些是不是早……”
“我們家生活還算過得去,”周衛東說:“所以,我們也不會去貪圖女方家的條件,隻要人好性格好,人品好,這些都沒什麽的。
“但是話說在前頭,這些房本上的名字,都沒有周嵩的,將來住可以給你們住,等我們死了也都是你們的,但要是過不了幾年離婚了,那肯定是分不走的。”
周衛東故作幽默地哈哈大笑,袁月苓卻覺得這笑話爛透了。
“我弟弟的兒子,也就是周嵩的堂兄:他堂嫂也是外地人。”周衛東繼續說道:“按照我們這邊的規矩,房子男方家裏出了,裝修就是女方出了,小袁你知道的吧?”
“啊……我不太清楚這些事情……”
“後來周嵩他堂嫂家裏就負責了婚房的裝修支持,也沒多少,40萬,跟房價比起來就是九牛一毛。”
袁月苓的臉色變得很難看。
別說40萬,就是4萬,想必父母也是拿不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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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嵩一覺睡到黃昏,覺得神清氣爽。
他睜開眼睛,隻見一個長發白裙的少女背對自己,坐在床上。
那長發像瀑布一樣直,像鉛筆一樣黑,垂到後背的中心,讓周嵩想到某個正在精神衛生中心療養的少女。
周嵩伸過手去,從後麵把少女攬住。
少女好像沒有骨頭一樣,直接癱倒在周嵩的懷裏。
“爸媽呢?”周嵩的手不老實。
“都出去了。”袁月苓說。
周嵩放心大膽地享用起來,袁月苓一聲不吭,順從地配合他。
太陽已經開始西沉,周嵩沒有開燈,沒有開空調。幽暗中,一對年輕的戀人感受著彼此的溫度。
晚風吹過窗台,在窗簾布上掀起一陣陣抖動的波紋。
“別弄我裙子上,白的難洗。”袁月苓囑咐道。
“嗯。”
周嵩長出了一口氣,袁月苓和往常一樣,順手就要脫了襪子去洗腳,卻被周嵩一把按住了手。
“咩?”少女有些疑惑。
“別脫,好不好。”周嵩說。
袁月苓歎了一口氣:“周嵩你真是越來越惡心了。”
“謝謝你啦。”周嵩晃著少女的兩隻胳膊。
少女將雙足懸空掛在床沿外,俏皮地問道:“周嵩,你覺得我這個服務可以打幾分?”
“也就……十分吧。”周嵩說。
袁月苓拿起手機,笑意盎然:“你是支負寶還是薇信?”
“薇信吧。”周嵩愣了一下,旋即反應過來,一邊配合地說著,一邊拿出手機,掃了袁月苓的付款碼,隨手轉過去52元。
餘額不足。
尷尬。
周嵩不露聲色地發過去5.2元。
“謝謝老板,記得給我五星好評喔。”袁月苓把手機收起來,伸出雙手,勾住了周嵩的脖子,用晶晶亮的眸子看他:“周嵩,你說,我怎麽就這麽便宜呢?”
“害……”周嵩開著玩笑:“因為我們是一家人?內部價,內部價。”
“那,我這樣的,要是對外營業,得收多少啊?”袁月苓捏了捏周嵩的鼻子。
“呃,這是違法的喔……非要說的話,怎麽的也得翻個一兩百倍吧。”
“有那麽多嗎?”袁月苓歪著腦袋說。
“肯定有啊,也許還不止呢。你看啊,你這個長相身材氣質,再加上名牌大學生的身份,關鍵是……”
“你很懂啊。”袁月苓說:“那我的第一次呢?”
“這個要看,”周嵩回憶道:“我以前聽他們講過,幾萬塊應該是最少的,關鍵還是要會包裝。”
“龜龜,那這樣的話,我努努力,四十萬的話,一年賺得出來吧?”
“應該沒問題,到時候我騎電瓶車送你,順便保護你。”周嵩在袁月苓的耳邊呢喃道。
周嵩配合著袁月苓,說著這些莫名其妙的怪話,不禁又莫名性奮起來。
袁月苓輕笑著撫摸周嵩的臉龐:“你對我可真好。”
周嵩親著她的臉頰:“話說,為什麽是四十萬啊?”
“你爸爸要的呀,我的嫁妝。”袁月苓臉上的笑容消失了。
“什麽玩意兒?”周嵩覺得事情有些不對勁。
“你下午不是都聽到了?”袁月苓冷冷地說。
“我沒……共生這個聽覺聯結不穩定,後麵斷了,然後我就睡著了。到底怎麽回事?”
太陽已經徹底沉了下去,房間中一片黑暗。
借著微弱的反光,周嵩看到,不知何時,袁月苓的臉上已經布滿清淚。
“你,睡著了?”少女不可思議地說道。
“我……”
“你竟然睡得著。”袁月苓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