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盈盈樓上女，皎皎當窗牖
我做了一個很長的夢，夢中，是紅罌粟和彼岸花開放的地方。這是一片血紅色的霧氣，罩在兩片花海之上。我看見遠方一個模糊的身影，我走過去，依稀是弘晝。我喚他，他不動，我喚了好幾聲，他終於轉過身來，可是突然兩片花海熊熊燃燒起來。我奔向弘晝，當我快要抱住他的時候，他消失了。我在火花海裏麵絕望地哭喊，沒有人來救我。
“不要！”我驚醒，突然坐起來，但是屁股上還有傷口，一下子讓我清醒。
“來，喝藥。”弘晝用藥匙將碗中的藥送到他嘴邊吹了吹，送到我嘴邊，“來，你先趴下，張嘴。”
我緩緩趴下，喝了藥，不怎麽說話，眼角邊還有著沒有幹的淚水。我知道弘晝也有癖好，這種事我不能妨礙他，這件事怪不得他，不論他對我再好的時候，隻要我的哭狀不合他意，絕對會被打的。我望著他，道：
“我餓了。”
“你想吃什麽？”弘晝問，“我讓小廚房去做。”
“我想吃川菜。”
“川菜辛辣，你身子不好，吃一些清淡的。”弘晝道，“楚桂兒，去吩咐做一盤開水白菜來。”
開水白菜的精華在於“開水”。開水白菜以北方的大白菜心來製作，配以用雞，鴨，排骨熬煮，並用雞肉蓉，豬肉蓉澄澈的高湯調味，最後澆湯時在湯裏淋一些雞油。成菜後，清鮮淡雅，香味濃醇，湯味濃厚，不油不膩，卻清香爽口。
我吃了一口白菜，喝了湯，弘晝又要給我的臀部上藥。弘晝說他很後悔，不應該下重手的，他說我昏睡了很久，皮肉和褲子連在一起，血肉模糊，可能會留疤。他找來了傷害的藥材，說先治好傷，待到結痂，最後再上玉顏膏，這樣就可以修複不留疤了。
“弘晝，我想吃烤羊腿。”
“喝羊肉湯吧，免得上火。”弘晝道。
“羊肉湯膻得很。”我道。
“你的身體真的不行了，以後不要亂吃東西了，不要想吃什麽就吃什麽。”弘晝道，“你要吃一些健康的。”
“那好吧，我想吃雞蛋羹。”我道。
“好。”弘晝溫柔地摸了摸我的頭發。
現在我麵對格格們的時候，就讓別人幫我將側臥床搬出去，我側躺在那裏聽候請安。她們又說了雨晴害喜厲害，怕是瞞不過去，看來得抓緊了。偏偏這時候瑚成已經在覲見皇上了，估計過不了多久他就會來見我了。所以今日的晨會很早就結束了，我仍然在這個位置等待瑚成。
瑚成來了，他先給我請了安，然後就開始關心我了：
“嫩，你傷勢如何？和親王也真是狠心，當初將你抓回來，還差點兒殺了我，現在還這樣對你。我帶來了很多兵馬，待你傷勢好後，我帶你離開！”
“阿渾，感謝你的好意，我不走。”我道，“他隻是性子急，但是對我還是很好的。”
“你糊塗！你知道外麵怎樣叫他嗎？剛才我詢問和親王府在哪裏，人家都說他是荒唐王爺。他喜辦喪事，喜好酗酒，脾氣暴，據說還經常醉酒後打你。我們走，我知道你不喜歡這樣的！”瑚成道。
“不必了。”我道，“現在和親王對我很好，你不必擔心。”
“好？怎麽會好？我吳紮庫家的格格個個金貴，他還這樣打你，為了自己怪異的癖好。你還留在這裏，憑什麽啊！”瑚成道，“嫩，我帶你離開，帶你回噶哈裏，你還可以騎馬，無拘無束。”
“阿渾，我不走，我真的不走。”我道，“我在這裏很好，你不必掛心。”
“是不是他強迫你這樣說的？他的話就是桂花，你不要相信他。我帶你走，你再也不會被規矩束縛了！”瑚成道。
“阿渾，你應該知道，我不是雅木曖昕，我是烏爾登格，我不想欺騙你的感情。”
“不論你是雅木曖昕，還是烏爾登格，你都是我的嫩。”瑚成道，“走吧。”
我猶豫了，跟著瑚成，我可以擁有自由，可以無拘無束，可是，我離不開弘晝啊！隻要一離開，我的心就好像被撕裂一番，疼痛異常。
“走什麽走？”弘晝冷聲進來，“副都統若是來探親，本王不反對，但是，你若是膽敢帶走本王的嫡福晉，本王絕不饒恕！”
“和親王消息真是靈通，怎麽，您還要殺了奴才嗎？”
“你一個小小的正二品武官，本王對你不屑！”弘晝道，“放開她！”
“王爺沒有好好待她，奴才不放心。”瑚成道，“相比我上一次見她，她已經瘦了那麽多，麵容憔悴，我還時常看見煎藥房送藥過來。濃厚的香薰味遮擋不住藥味，是藥三分毒，您一麵虐待她，另一麵又傾盡財力治愈她，這樣對她是一種摧殘，您怎麽可以這樣對待她！”
“她是本王的嫡福晉，本王想怎樣對她就怎樣對她，你有什麽資格來插手我們夫妻之間的事？”弘晝道，“限你三日之類離開！”
“為什麽？”瑚成道，“既然你都知道，我們不妨兵戎相見！我有鑲紅旗，你有鑲黃旗和正白旗，但是你有兵權嗎？”
“阿渾，別說了！”我道，“你我一母同胞，你不要這樣！我說過了我不走，我就留在這裏！我不能看見我最親的兩個人打起來！阿渾，就當我求你，你走吧，我留在這裏！”
“糊塗！你根本不想要被他控製！你不要違背自己的心！”瑚成勸道。
“纖嫋，你自己選擇。”弘晝道，“你的選擇與否，本王不會阻攔你。”
“我……我……”
若是離開，我自由了，無拘無束了。我可以讓涼風吹過我的臉，聞著青草的香氣，可以悄悄地將腳放在清涼的池水中，我可以追著燕兒跑，嗅著芳香；可是我若是走了，我的孩子們就沒有額娘了，弘晝若是隱疾再犯，這可如何是好？
“我……我不走！”我道，“我就留在這裏！”
“聽到了嗎？這是她自己的選擇。”弘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