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絕望
眼下時間緊迫，我有些想打退堂鼓了，可我又不想就這樣認輸。
??看南方的樣子，他好像也不想讓步，三十六計都有啥來著？腦袋裏過了一大堆對策……
??我轉了轉眼珠，心裏打著小算盤。抬起頭看南方，“我告訴你行了吧。”
??南方半信半疑地看著我，我笑著對南方勾了勾手指，“你靠近點，我就告訴你……”
??南方低下身子靠近我，我踮起腳尖盡量離他近點，我貼在他的耳朵，小聲說：“密碼就是……啵～”
??我偷親了一下他的麵頰，轉過身拔腿就跑，他漲紅了臉愣在原地沒有追上來。
??哈哈哈哈哈！不隻撿回了麵子，還白占了一把便宜，我真是太機智了！
??到了儀式場，為了隱蔽自己，我爬到了旁邊一個房子的房頂，趴在上麵俯瞰下麵的人。
??儀式場是網球場地般大小，那個台子占了三分之一的空地。許許多多穿著深藍色布質袍子的人端坐在台下，台上還坐著幾個人，我大概清點了一下人數，是七個人。
??他們都穿著同樣的袍子，還被黑布條蒙著眼睛，我眯起眼睛仔細看，也看不出來誰是誰。
??但我清楚的是，何筱磊應該不在台上，他可是要做“夢人”的。
??我單膝跪在瓦片上，壓低身體，盡量不讓自己暴露。
??這時台下的人拿出民間樂器，吹拉彈唱，奏喪曲兒，還有人低聲吟唱，就像是一個葬禮。
??聽得我心裏很不舒服，這時候真想跳下去，唱段好運來，讓他們知道什麽才叫真正的天籟之音，什麽才叫中國好嗓門兒！
??忽然我聽到身後有人沙啞著聲音喊：“喂，小夥子，你在上麵做什麽？”
??我回頭看去，是一位穿著常服的白發老奶奶，滿臉的褶子，微笑著看我，眼睛眯成了一條縫。
??我還有點疑惑，她為什麽沒有去參加儀式，也許是年齡太大了？
??我笑著回答：“啊，我比較好奇你們村子的儀式，在這個位置看的比較清楚。”
??“在上麵站的很累吧？要不要下來喝口米湯。”老奶奶客氣地說著。
??八百川村的人真的是太熱情了，如果南方有這一半熱情……
??真是的，沒事提起他幹嘛。
??我從房頂一翻跳了下來，穩穩地站在老奶奶的旁邊，笑著說：“那就謝謝您啦！”
??老奶奶讓我在這裏先等一下，她轉身進了屋子裏，不一會，又抱著一個小壇子慢悠悠地走出來了，手裏還拿著一隻碗。
??老奶奶把碗放在院子裏的一張桌子上，又捧起壇子向碗裏倒米湯。老奶奶慈祥地笑著，雙手捧起碗，向我遞過來。
??我連忙上前去接過那碗米湯，“奶奶，您真好。”
??我說完一口喝下米湯。
??我把空碗還給老奶奶，老奶奶對我笑著點點頭說：“小夥子，那你繼續看，我先去忙了。”
??“哎，奶奶，您先忙著吧。”我跟老奶奶告別後，又跳到房子上麵繼續看儀式。
??此時何筱磊穿著和其他人一樣的袍子，深藍色布質袍子後好像還寫的什麽字。
??他跪坐在台前，雙手疊放在膝上，不過他沒有被蒙上眼睛。
??他看著台上台下的人，表情凝重。
??台下的演奏聲更大了，又開始有人抽泣，一個年邁的婦女用很重的方言說著“紅梅”二字，接著又是此起彼伏的呼喚聲，在召喚“紅梅”。
??我看著這儀式，不禁感覺後背有涼風在吹。
??忽然肚子傳來一股強烈的痛感，“我的天，比姨媽還疼！”
??我趴在瓦片上，來回打滾。
??感覺像要生了一樣！
??“救，救命！”我咬緊牙，竭盡全力大聲呼救。
??一不小心從房頂滾了下去，正好那個方向是儀式場，我以為掉下來摔到會很痛，可是卻有人接住了我。
??周圍的人似乎注意到了我，演奏聲停止了，抽泣聲和呼喊聲也停止了。
??我睜開眼睛一看，“南方！”我咬著下唇，用手捂著肚子，蜷縮身體。
??“柒柒，你怎麽了？”南方看著我痛苦的樣子很是擔心。
??“我肚子疼，感覺要生了！”
??我疼的一直在流虛汗，身體用不上力，南方也沒時間顧著我的瘋言瘋語，抱著我向周圍的人求助，發了瘋般地在喊：“快來人！快！”
??南方把我放在地上，抱在懷裏。
??周圍此時也亂作一片，台上的何筱磊脫下長袍跳了下來，直接衝到我跟前，一臉慌張地問：“怎麽了？發生什麽了？”
??我感覺自己快要撐不住了，情急之下用兩隻胳膊勾住南方的脖子，小聲說：“南方，我好像……要不行了，對不起，我不能夠協助你完成任務了。”
??“拾柒，別說胡話！你不會有事的，你不會有事的！”南方看著我不斷重複著這句話，他的眼淚還在眼眶裏打轉。
??“密碼，是……”
??我湊近南方，在他耳邊艱難地說：“1788，意思是‘拾柒爸爸’……啊！”
??我強忍著痛說完最後的話，隨即撕心裂肺地喊了一聲就失去了意識，仿佛這個世界再也與我無關……
??“拾柒！”一聲痛苦的嘶吼聲穿透我的整個靈魂，我想要睜開眼，可是此時的我是那麽無力。
??呼吸停止了……心跳也停止了……
??——南方——
??南方的眼睛已經哭的又紅又腫，他明明很清楚自己再傷心也沒有用，拾柒還是死了。
??可是淚水卻止不住地從眼眶掉落，砸在拾柒已經沒有溫度的臉上。
??這種感覺，仿佛是絕望。
??南方緊閉雙眼，努力讓自己清醒下來，認清拾柒已經死了的事實。告訴自己此刻他應該做的是，找到那個凶手，並親手宰了他！
??南方抱起懷裏的屍體，目光呆滯著一步一步向外麵走，何筱磊低下頭默默地跟在後麵。
??那個往日恨不得把月亮摘下掛在嘴角的女孩，此刻竟然這樣安靜。難得空氣靜謐了，天空也靜謐了……
??他們的第一次相遇，是在浴室裏，她當時很可笑，竟然拿著一根香蕉威脅他，他反身一個擒拿就讓她連忙求饒，後來才知道她就是那個協助自己的人。
??盡管她有時說的話，有多麽讓人難以理解和相信，他還是選擇了聽下去。
??當女孩變成了男人，他還是想保護那個女孩，盡管有的時候她很吵，讓人很煩，但是他都願意去承受。
??好像他的整個世界都因她而改變了，不過到底哪裏變了呢？就連他自己也無法回答……
??當那個夜晚，他把她綁起來的時候，心裏還是有點痛的，他幾乎整晚沒睡。如果自己睡著了，那個壞人又來了怎麽辦？
??直到他聽見了女孩的酣睡聲，才一點點解開她手腳上的繩子，還不敢做出太大聲響，萬一吵醒了她，她又要開始折磨他了！
??南方，你這是怎麽了啊？她的離開就這麽難以承受嗎？
??仿佛她離開了，整個世界都忽然安靜了下來，失去了色彩，天空也跟著再次靜謐！仿佛自己又變成了孤獨一人！
??不對，自己一直都是一個人。
??南方抱著那個冰冷的安靜的少年的身體，又回到了山坡上。
??他坐下來，用手輕輕撫摸著少年的臉，自言自語般道：“今天的天空是不是又靜謐了？”
??站在一旁的何筱磊沒有說話，抬頭看向遠處的山林，想讓風來吹幹自己還未落下的淚水。
??南方的手有些顫抖，但還是緊緊握著少年那隻冰冷的手，“手好涼……是不是感冒了？”
??南方低下頭，用額頭輕碰少年的額頭，聲音有些顫抖，“你放心，我會幫你完成你還沒有做完的事，拾柒……”
??何曉磊想要上前安慰南方，可是又不敢去，因為他們感情太深了。自己作為一個外人去勸他，他肯定不會聽的，甚至還會對自己發脾氣。此刻自己唯一能做的就是哀悼。
??——拾柒——
??當我再次睜開眼時，我發現我正躺在地上，一個人跪在我身邊緊緊地握著我的手小聲抽泣，他的手暖暖的。
??我歪過頭看去，是福爾摩斯。
??“你怎麽哭了？”我坐起來，感覺剛才的那種痛感完全消失了。
??“柒柒，我還以為你……”福爾摩斯已經哭成了淚人，我用手擦了擦他眼角的淚水。
??“我也不知道，感覺剛才很奇怪，我好像是死了……不過現在竟然一點事沒有。”我疑惑地撓了頭撓。
??我嚐試站起來，福爾摩斯攙扶著我，我推開他的手自己站起來。
??我仍然和之前一樣，可以穩穩地站在地上，福爾摩斯不可思議地看著我，髒汙的淚痕還掛在臉上，像個小花貓一樣。
??“對了，剛才我好像在虛擬世界裏死了！”我急匆匆地跑到操控台前，看著眼前的景象。
??沒錯，我死了。
??南方抱著我的屍體在痛哭，何筱磊癱坐在一旁，林茜他們站在一旁小聲抽泣，周圍的村民也默默地低下了頭……
??“我死了？”我不敢相信眼前的這一幕。
??“準確來說是的。”
??“不可能，那我現在怎麽還活著？”我苦笑著。
??福爾摩斯沒有回答我，我轉過身吼道：“那我現在呢？我又是誰！”
??福爾摩斯低下頭。
??“你是不是還對我隱瞞著什麽？”他的頭低得更深了。
??“說話啊！”我難以控製自己過激的情緒。
??福爾摩斯小聲說：“沒，沒有，這麽多年來，你是第一個活下來的……”
??我深吸了一口氣，努力壓製自己的怒火，“好，好……”我點點頭，“既然我現在還活著，我就一定還能再回去吧。”
??“柒柒，其實我也不知道為什麽，你與眾不同……不過既然你活著出來了，就說明你屬於這裏，你才是這個空白世界真正的主人。”福爾摩斯抬起頭與我對視。
??我歎了口氣不再看他，“隨便吧，幫我查一下怎樣複活，氪金也隨便。”
??“正在查詢，複活消耗100任務點。”他說。
??“靠的，豁出去了，買！”
??“柒柒，我剛剛給你的手表升級了，複活之後，可能會增加一些新功能。”
??我轉過身看著福爾摩斯手上捧著的手表，伸出左手，讓福爾摩斯幫我帶上。
??“柒柒，你要多加小心，毀滅他詭計多端，擅長偽裝……”
??“嗯，我知道了。”我看了一眼手表，手表的外形與之前相比，沒什麽變化，裏麵的工具好像是多了……不過這次工具的大小可以自己來掌控，也算是一件好事吧。
??“柒柒現在就要回去了嗎？”福爾摩斯皺緊眉頭看著我。
??“必須回去，我要去報仇反殺，我就不信了，我還玩不過他！”
??一想到這裏我就生氣。他竟然敢偽裝成一個老太太來騙我，還給我下毒！
??就衝著李雲龍那句話：幹他狗娘養的！
??“福爾摩斯，啟動傳送門！”我站到福爾摩斯後麵，雙手掐著腰。
??福爾摩斯按下按鈕，一陣強光從我的手表發出，我仿佛正在進入虛擬世界，我感受到了，我在虛擬世界的那個沒有體溫的身體正在開始消失……
??又是那個熟悉的墜落感！我睜開眼睛隻能看到陰沉沉的天空，發絲在空中淩亂地飛舞，形象全無。
??——南方——
??南方正抱著那具屍體沉默著，他一抬頭，發現屍體的下半身已經消失了，上半身也在逐漸消失……
??他看著正在消失的屍體不知所措，直到屍體完全消失成粉末飛在空中，南方試圖用手去抓，可是什麽也沒有抓到，粉末也消失了。
??“怎麽不見了？”南方吃驚地站起身。
??何筱磊看向南方，才發現屍體不見了，何筱磊也是很震驚，一個不經意的抬頭。
??“看，看上麵！好像有什麽東西掉下來了！”何筱磊指著天空，幾乎喊破了音。
??南方順著何筱磊指的方向抬頭望著天空，好像真的是有什麽東西掉了下來，好像……是個人！
??——拾柒——
??“福爾摩斯，為什麽每次都要一直向下掉！就不能讓我向上飛嗎？”
??“所謂人生，就是要大起，落落落落，落，落，落……”
??完了，掉下去摔不死，也會摔個半死！到時候又要氪金，老娘要去吃土了。
??“啊！”當我快要掉到地麵的時候，我緊閉雙眼放開聲音大叫。
??既然我靜靜地來，就讓我大叫著走吧。
??來吧！山下的懸崖！
??忽然墜落感停止了，我感覺有什麽接住了自己。
??傻人有傻福啊。
??我睜開雙眼看到了天空，還是陰沉沉的，下一刻，我看到的是一個人的臉。
??“哈嘍啊！還記得我嗎？”我笑嘻嘻地看著南方。
??“你是……拾柒？”南方不敢相信地看著我。
??“不然呢？怎麽，忽然變回女生不認識我了嗎？”
??我說完握緊拳頭輕輕地懟了一下南方的胸口，南方沒有說話，傻笑著搖搖頭。
??“我是不是有點重啊？”我右手抓著南方的肩膀要跳下來。
??南方連忙解釋道：“還行，不是很重，有點偏瘦。”
??“那我也要先下來了……”
??南方把我放了下來，我才發現何筱磊也在旁邊，“何筱磊……”
??何筱磊勉強擠出笑容，“歡迎你回來，雖然不知道這是怎麽一回事。”
??“對了，儀式進行的怎麽樣了？”
??“沒有進行下去……”
??我自責道：“抱歉，是我的錯，是我大意被算計了。”
??何筱磊與我對視，“不，不怪你，這是意料之外的事，畢竟誰也沒有想到。”
??“拾柒……”南方說。
??“你能說一下當時都發生了什麽嗎？或者說，你吃了誰給的什麽東西？”南方說這句話的時候還特意看了一眼何筱磊。
??沒錯，我早飯是在何筱磊那裏吃的。
??不過我很清楚，這種毒藥屬於劇毒，藥效時間不多於五分鍾，似乎是偵探小說的最愛——氰化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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