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夢人
我忽然察覺到有腳步聲正在靠近，我動了動耳朵，向聲源處看去。
??一個光亮忽忽悠悠地飄著，乍一看跟鬼火一樣，待燈光靠近後，才看清是一個黑影正提著一盞燈一瘸一拐地向這邊走來，我眯起眼睛仔細盯著那個黑影看——是何筱磊。
??“哎，小何來了。”我用肩膀推了一下南方，南方順著我看的方向看去，站起來拍了拍屁股後麵的灰。
??何筱磊走近後，把手裏的提燈放在地上，看了看南方，又看了看我。
??“又見麵了。”何筱磊打招呼般地對南方說。
??“那些貨物來源的證據還在你那裏嗎？”
??“還在。不過我明天要參加一個儀式，我要當儀式裏的‘夢人’，為了祭拜一個逝去的同學，這樣也可以引那個殺手出來。”
??我坐在原地，豎起耳朵聽著兩人的對話。確實，那個儀式是八百川村的一個古老的習俗：
??需要找一個與死者認識的“夢人”，據說喝下“夢湯”，就可以讓死去的人附身，然後死去的人就可以借這個身體說話。
??其實都是一些封建迷信，什麽喝下“夢湯”就能招來死去的人都是一些迷惑旁人的，不過“夢湯”的原材料就是“沉夢”，難道這裏就是一個突破口嗎？
??“好，明天你去參加儀式，我會在暗中保護好你的。”南方說。
??何筱磊點了點頭，又低下頭，“好，謝謝你。我該怎麽稱呼你？”
??“你可以叫我N。”
??南方看向何筱磊那條受傷的腿，關心道：“小何，你的腿怎麽樣了？”
??“沒什麽大事，隻是皮外傷。”何筱磊動了動那條受傷的腿。
??我趁機偷偷瞥了一眼何筱磊，沒想到一看就愣住了。
??他的五官長得極為精致，有棱有角，立體感很強，中長的頭發披在肩上也沒有一點違和感，唯一的不足就是麵容有些憔悴。
??“這位是……”何筱磊指著我問。
??“這是我的一個朋友，你可以叫他小黑。”這不是狗的名字嗎？
??“小黑？”何筱磊疑惑地又重複了一遍。
??我立即跳起來，“你是大黑！”
??南方被我懟的沒話說，在一旁站著的何筱磊一臉懵逼地看著我們兩個。
??南方勉強擠出笑容，“哈哈，剛才開個玩笑，他是我朋友，叫拾柒，還年輕不懂事。”
??嗬嗬，好一個“年輕不懂事”。
??我禮貌地對何筱磊伸出右手，“你好，我叫拾柒。”
??“你好，我叫何筱磊。”何筱磊握著我的手，對我笑了一下。
??我握緊他的手不肯放開，何筱磊疑惑地看著我，我微勾起嘴角，意味深長地說：“明天小心點，我們的敵人可能不隻有一個哦……”
??何筱磊點點頭，低垂了一下眸子，“嗯，謝謝你的提醒，還有你的幫忙。”何筱磊似乎明白了我這話的意思。
??我說這話的同時也是暴露了我的真正身份——我就是那個神秘人，他的間諜。
??何筱磊與我對視進行眼神上的交流，握著的手仍然沒有放開。
??這時我感到了身後有一股很強的殺氣。忽然一隻強有力的手，把我攬到一邊，握著的手還是被迫分開了。
??“哎？”我抬起頭看南方。
??南方像盯著敵人一樣盯著何筱磊看，“時候不早了，你也抓緊回去，免得其他人起疑心。”
??何筱磊有些失落地收回手，用手推了一下眼鏡，避開南方的視線，提起腳邊的提燈，看了眼遠處山坡下的樹影。
??“嗯，那我回去了，明天見。”
??我看著何筱磊離去的背影有些失落，“他自己一個人回去能行嗎？不如我去送送他？”
??“他剛才自己來都沒有事，不會有問題的。”
??南方轉過身輕蔑地眼神看我，“你連自保都不行，還想保護別人？”
??“我這不是擔心他嘛。”我撅起嘴，抱著胳膊轉向一邊。
??“嗬。”南方冷笑一聲轉身走了。
??“喂，你等等我啊！”我連忙追了上去，跟他的身旁。
??月光打在他冷峻的麵孔上，尋不到一絲暖意，深邃鋒利的眼神、高挺的鼻梁、下巴上的胡子無一不透露著他的威嚴和執拗。
??南方瞟了我一眼，說：“你看著我幹什麽？”
??我扭過頭，“沒什麽……你說你長得也不差，為什麽要留這麽長胡子？”
??他反問到：“男人不就應該留胡子嗎？”
??“好吧好吧，你怎麽樣是你的事。”
??回到了那個小房子，南方從旅行包裏拿出來一個手電筒，打開手電筒，手電筒的光亮照亮了整個屋子。
??“哎，南方，我剛才還想問你，你剛才對何筱磊反應那麽過激幹嘛？”
??“反應過激？”他疑惑著看我。
??“對啊，就是忽然就把他推開了。”
??“等等，我什麽時候推他了？”他更加疑惑了。
??“不，我想說的是，我們兩個握手的時候，你……哎嘿嘿吃醋了。”我壞笑著看他。
??“……吃誰的醋？”
??“要麽我，要麽他唄。”
??南方從衣服口袋裏拿出手機，裝作看手機回避我的話題。
??“唉，無聊。”我歎口氣，躺下來看著被煙熏黑的棚頂。
??我忽然想起來了什麽，立即側過身子背對南方，小聲說：“福爾摩斯，帶我進入你的空間。”
??“好的。”一個溫柔的男聲從手表中傳來。
??一陣強光襲來，我再次進入了那個空間——係統空間。
??“柒柒，許久不見，甚是想念。”福爾摩斯走上前來，激動地握住我的手。
??“有多想？”
??“一日不見，如隔三秋！”
??“唉，慈母手中線，遊子身上衣……”我放開福爾摩斯的手，整理了一下他的衣領。
??“對了，這次柒柒回來有什麽吩咐？”他知道我沒有事，是不會找他的。
??“這次，”我停下了動作，抬起頭看他，“你幫我在我聊天係統上設置一層保護網，最好要有病毒保護的！要最毒的病毒！然後破解病毒的密碼設置成1788。”
??“明白。”他點點頭。
??“另外我還想再問你一件事。”
??“什麽事？”
??“你知道築夢師是什麽嗎？”
??福爾摩斯低下頭思索著，“築夢師……一種特殊的虛擬群體，聽說可以同時存在於虛擬世界與現實世界，總之是一個特別奇特的物種。”
??“哦……今天我又遇見毀滅了，他說自己是築夢師，還說將來有一天會吃了我。”我對著福爾摩眨巴眨巴眼睛。
??“柒柒，不要理他，我絕對不會讓這種事發生的！”福爾摩斯神情堅定地看著我。
??我低下頭歎口氣，說：“嗯，可惜你不能夠隨時去虛擬世界，不過你不在的時候，南方會保護我的，實在不行，我自己也可以的。”
??福爾摩斯看著我，眼神中透露著些許不可思議，“你相信他？”
??“嗯，畢竟現在這些NPC裏和他算熟那麽一點，並且他也是很厲害的，不是嗎？”
??福爾摩斯沉默了片刻，“好吧，柒柒……你注意安全。”
??福爾摩斯轉身回到操控台前，修長的食指停在那個把我送回虛擬世界的按鈕上方。
??他回頭看了我一眼，微笑著說：“柒柒，我會想你的。”
??“哈哈，你什麽時候變得這麽感性了？”
??福爾摩斯對我笑了笑沒有說話，按下了那個按鈕，我被再次導入了虛擬世界。
??當我再次睜開眼時，我又回到了那個小房子，我看了一眼手表的時間，我們實際上才離開空白世界不到一天。
??我轉過頭側著臉看了一眼南方，在心裏偷笑著。幻想著他的寶貝電腦中毒後會是什麽心情，崩潰？
??——以下是幻想——
??“拾柒，密碼到底是什麽？我給你跪下了，嚶嚶嚶。”南方撲通一聲跪在地上，抱著我的大腿。
??我已笑得得意忘形，“吼吼吼，老Nb啊，原來你也有今天。叫聲爸爸就告訴你。”
??“爸，爸爸……”
??“哈哈哈哈哈！”
??——————
??到了第二天早上，我醒來的第一件事，是觀察一下南方。
??他還在睡覺，電腦放在枕邊，左手壓著電腦。
??我悄悄爬到他旁邊，兩根手指慢慢溜了過去，順利到達了電腦那裏，我用手輕輕拽著電腦，慢慢抽走，眼看著已經拽出了一半。
??忽然南方手一用力壓住了電腦，閉著眼說：“聽說過好奇害死貓嗎？”
??“沒有，”我轉過身，跳下土炕，“那什麽，我先出去一下很快回來啊，別找我。”
??“三米。”
??“我送我離開千裏之外！”我說完，一溜煙地跑了出去。
??到了八百川村的內部，我放慢腳步好奇地觀察這個小山村。周圍的房子都是一家挨著一家的磚瓦房，門窗緊閉，院子裏隻有一兩位老人坐在椅子上曬太陽。
??一切都是那麽的安逸，而我這個不速之客就顯得有些格格不入。
??我走到一個偏僻的角落，打了個很爽的噴嚏，剛走出來，就忽然聽到一個房屋裏有女人的聲音，那個聲音很熟悉，很像林茜。
??我抬頭望去，那是一個雙層的小房子，可能是這整個小山村最好的一座房子了。
??我後腿用力向後蹬，很靈活地跳上了圍牆。我搖了搖尾巴，一打眼，看見了何筱磊的背影，他好像是剛睡醒一樣，柳博坐在他旁邊，兩個人隨便聊了聊點點頭，柳博就出去了。
??圍牆離窗戶那裏不是很遠，我很輕鬆地跳到窗台上，用爪子拍了兩下窗戶，想讓何筱磊注意到我。
??偏偏這個時候他的手機響了，他拿起手機，把手機貼在耳朵上，隻顧著接電話，把我給忽略了……
??我在窗台上急得繞來繞去，“嗯，剛起來。”我豎起耳朵，貼在窗戶上仔細聽著。
??“貓？什麽貓啊？”
??難道……有轉機！
??我又敲了兩下窗戶，何筱磊終於注意到我了！
??“嗯，看見了……好的，我會幫你照顧好的。”何筱磊掛了電話，向窗戶這邊走，打開窗戶把我放了進來，又關好窗戶。
??我坐在窗台上看著他，他摸了摸我的頭，俯身看著我，“你就是那個人的貓，四十九？”
??hat！？什麽四十九？瑪德，我就知道剛才那通電話沒好事。
??“喵～”
??不是。
??“你是公貓還是母貓啊？我看林茜那裏也有一隻貓，聽他們說好像是公貓……”
??嗬嗬。
??“剛好我們要吃飯了，你在房間裏等我，我去帶點吃的過來。”何筱磊說完又笑著摸了摸我的頭，離開了。
??合著以為我是來要飯的嗎？我也是有大機密要處理的，ok？
??——南方——
??南方看著電腦屏幕上的定位係統，有一個小紅點就停留在大概離這裏有五十米的一個小房子裏。
??南方滿意地勾起嘴角，又打開了自己的黑客係統，剛進入聊天界麵，忽然彈出來一串小廣告，什麽賣樓賣菜刀的，招聘的一大堆……
??南方一個一個地關閉了小廣告，繼續訪問當前頁麵。
??忽然又彈出來一條小廣告，南方看的麵紅耳赤，南方眼疾手快按了關閉，可是又彈出來一個窗口。
??[係統提示：請輸入密碼。]
??密碼？南方打了一串數字，回車鍵確認。
??[係統提示：密碼錯誤。]
??1234，0000，1202，1717……幾乎把所有可以想到的數字都輸入了一遍！
??[係統警告：還有一次機會，輸入錯誤將自動關機。]
??南方皺緊眉頭，把電腦合上，夾起來向外走……
??——拾柒——
??一頓早餐過後，何筱磊就把我扔在屋子裏和林茜她們走了，我趴在窗戶上看著他們離開的背影不停歎氣。
??“唉，為什麽不帶上我？勞資太憋屈了。”
??我忽然打了個噴嚏，但這次不是我自己主動的，我又變回了人類的模樣。
??這時候家家戶戶已經沒幾個人了，村民們都前往儀式場了。
??我雙手背在身後，大搖大擺地走出了院子，剛走上村子裏的小路，就看見一個人急匆匆地走過來。
??我定睛一看。“南方，沒想到你竟然找到我啦！”我興奮地跑過去迎接他。
??他黑著臉，一言不發。
??“你，你這麽嚴肅幹啥？”
??我看著南方嚴肅的臉，瞬間感覺情況不妙。
??“密碼……”
??“什麽？”
??“密碼是什麽？”
??哈哈，自作自受。
??我故作鎮定地看著南方，裝作無辜，“密碼……我也不知道啊。”
??“走吧走吧，一會儀式要開始了。”我擺擺手，向儀式場的方向走，忽然一股力量把我拉了回去。
??南方死死地抓著我的胳膊，“你幹嘛啊？”
??“你不告訴我，我就不讓你走。”
??“你！”我瞪著南方，南方與我對視，我低下頭扯了扯嘴角，又與他對視。
??“行，那就這樣僵著，誰也別想走！”
??我們兩個一動不動地杵在那裏。天氣陰沉沉的，像要下雨了一樣，厚厚的雲層遮擋住太陽，但是此時並不冷，冷的是目前的戰況。
??啟動大招意念殺，意念殺×1000次，敵方毫發無損。
??我看了一眼南方右手上的手表，已經八點多了，儀式馬上就要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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