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酒館女孩最喜歡的禮物
杭州城內，某客棧，眾人齊聚。
??“楊叔叔，各位大人都怎麽說？”華梅站在窗戶邊上，神色間充滿了焦慮。
??“我剛從布政司大人府裏出來，他說會幫我給皇上進言的，可是……”希恩麵露難色。
??“大叔，可是什麽？”詹姆佇立在旁邊說道。
??“要知道，近些年，女真人屢犯邊陲，朝廷大部分得力幹將和多餘部隊以及糧餉，已都用於北方，要再增派兵力支援澳門，而且還是空穴來風的消息，我怕朝廷那些人，不會過於重視這個問題。”希恩搖頭歎息道。
??“咦？”詹姆皺起眉頭，“北方是大明的土地，澳門不是嘛。”
??詹姆氣鼓鼓的，一副非常不理解的樣子。
??“澳門周圍地區，已有兩萬兵力了，顯然再增派兵力，是不可能了。”華梅扶著下巴，若有所思道。
??“我想朝廷向來視紅毛為蠻夷，區區1萬兵力，又是涉遠洋而來，顯然澳門地區兵力，多於敵人，所以朝廷自大的人，肯定認為不該增加兵力了。”林誌也分析道。
??“不過，”希恩頹喪的精神稍稍振作，“幾位大人答應我，他們會盡力幫忙的。”
??眾人都沉默地點點頭。
??咕隆咚——
??金屬物摔到地板上的聲音，陽光灑進閣台，金色的外表閃爍著刺眼的光芒。
??“咦？乙鳳。”易安蹲下來，拿起來地麵上的金色王冠，“哪裏買的，做得好逼真哦。”
??易安拿在手裏，把玩了把玩，笑著說道。
??“這不是買的哦，易安姐姐。”乙鳳帶著稚嫩的童音說道。
??“是嘛。”易安笑著摸摸乙鳳的頭，乙鳳早就知道易安是男的，但習慣叫他姐姐，改不了口。
??易安對此也不以為意。
??這件東西，吸引了華梅的注意力，她的目光嚴肅起來。
??“這……我好想在哪見過，不是大明王朝的東西吧……”
??華梅拿過來，拿在手中摸了摸，又鐺鐺地敲了敲，放在耳邊聽聲音。
??林誌也注意到，這個王冠做成環裝，完全沒有一點布的東西，乍一看，像個鳥巢，上麵的枝枝丫丫，鑲著珍珠寶石。
??“咦？這是真金嘛？乙鳳？”華梅多年觸碰古董的經驗，讓她感覺的這個東西的貴重。
??“是的哦？李姐姐。”乙鳳笑道。
??“你怎麽會有這種貴重的東西，看起來應該是皇族的東西。”
??“哦~是這樣……”乙鳳仰起頭，看著天花板回憶道：“那天我偷偷跑進文提督家裏，好餓，想吃東西，就偷偷跑進文提督的臥房，結果發出聲音摔倒，被他們抓住了。”
??“啊——”所有人聽了都大跌眼鏡！
??“這……聽起來好像在聽說書一樣。”詹姆長大了嘴巴，剛剛在杭州聽了說書，就用起了這個詞。
??“是的呀，可文提督是個很好很好的，他問我是誰，我就說我是道場的人，是桑亨師兄的師妹，後來他就放我走，他看我老是盯著他收藏的王冠看，於是就送給我啦。”乙鳳天真可愛地說道。
??“咦？”易安很好奇，“那文提督為什麽不留下你，等你的桑亨師兄呢？而且你肚子餓，為什麽不拿它去換錢？”
??乙鳳嘟嘴皺眉撓頭，“我……我……”乙鳳有些臉紅，“我剛從道場裏跑出來，師兄也不在……這個東西能賣很多錢嗎？文提督是個好好的人，他送我這麽漂亮的王冠，乙鳳不要賣了。”
??在場之人，聽了為之動容。
??易安笑著，蹲下來摸摸乙鳳的頭，“以後可不能再偷東西了哦~”
??“是，乙鳳聽話，以後乖乖做個好孩子。”
??乙鳳可愛的回答，讓所有人臉上露出溫柔的笑容。
??“怎麽了，華梅……”林誌非常好奇，他看到華梅臉上的表情，略帶嚴肅。
??“這個東西非常貴重，不知道文提督為什麽送給乙鳳……”華梅疑惑不解地說道，“不過文提督看起來並非重視金錢的人。”
??“咦，那這個東西到底是什麽？”詹姆也湊過來，看這頂漂亮的王冠。
??“這個……”華梅頓了頓，接下來她說的話，讓每個人震驚無比。
??“這個叫新羅的王冠，是1000年前新羅王做的東西。”華梅輕描淡寫地說道。
??可每個人聽了，都如同五雷轟頂，當場炸了……
??“不是吧……”詹姆驚得合不攏嘴。
??“真羨慕那些長得好看的人。”行九忽然生硬地蹦出來這一句，瞬間整個屋子都安靜了，一個個直巴巴地盯著行九。
??“我……我是說……”行九臉有些尬紅，“你們說乙鳳不可愛，不漂亮嗎？”
??華梅搖搖頭。
??詹姆搖搖頭。
??易安搖搖頭。
??希恩也跟著搖搖頭。
??“沒有人這樣說啊。”
??“乙鳳很可愛啊。”
??“我覺得乙鳳是個漂亮的小姑娘。”
??說完了，仍舊是死一般的寂靜，所有人都看著行九。
??“喂，你們幹嘛這麽看著我？”行九的鬢角，冒出一粒汗珠。
??詹姆無奈地搖搖頭，走過行九的身邊，歎氣說：“我見證了曆史的時刻。”
??“保重。”易安牽著乙鳳經過時，也好言勸慰道。
??“看來時代真的變了，我也老了。”希恩一副覺得自己老了的樣子，他從來不服老的。
??華梅又好氣又好笑地皺皺眉，把手搭在行九的肩膀上，笑道：“你呀——”
??“行九。”林誌走到行九身旁，看到林誌的表情正常，行九仿佛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
??“提督！”行九激動地說：“最終還是提督和我站在一邊……”
??“我和詹姆的意見相同。”林誌淡淡地說道。
??後者倏忽間臉色蒼白，顫抖地問道：“我不就說了這句話麽，你們至於這麽大反應啊？”
??“至於！”所有人轉身齊聲回答。
??“行九說出這種話來，難怪荷蘭人要攻打澳門了。”詹姆嘻嘻哈哈地笑道。
??“行九都這麽說了，我估計很難回到聖彼得堡了……”易安歎氣說道。
??“我想近兩年時局動蕩，也比不上行九這句話……”華梅也跟著說。
??行九的表情，震驚和無語，以及對自身屬性重新發現的崩潰。
??所有人都離開了，隻留下仍舊震驚中回味而無法自拔的行九。
??……
??杭州海岸邊，沙灘。
??“過了今天，明天就起航吧。”林誌看著海平麵上湧動的浪花，頗有感觸地說道。
??“回頭通知大家。”
??兩人走在沙灘上，紅色的落日，光輝灑在沙灘上，把兩人映得一半暗一半明，構成一副唯美的落日夕陽圖。
??空曠的海灘，落日的潮汐，散落一地的海螺，還有暗綠色的椰子樹。
??這海景，讓人沉浸其中，華梅閉上眼，深深地體會這造化神奇。
??“哎呦……”華梅忽然腳軟，站不穩，下意識地抓身旁的物體，手剛好搭在林誌肩膀上。
??“華梅，你怎麽啦？”林誌發現她臉色蒼白，神色恍惚，額頭上冒出汗滴。
??“我……我腿軟……”華梅有氣無力地說道，平日清冽和神秘的美，現在化作嬌弱無力。
??華梅就要癱軟在沙灘上，林誌下意識地扶助了她的肩膀。
??她很輕巧纖瘦，似乎讓人感覺不到重量。
??“先回客棧……”林誌回頭望了望遠處的城鎮，看來他不可能讓忽然癱倒的華梅，走上1公裏再回去了。
??他放棄了回城鎮的想法，因為他看到一樣東西。
??“船！”林誌忽然眼前一亮，船就在幾百米開外，碼頭上的人，來來往往，現在黃昏中，已經各自回家吃飯了，偶有幾個還在卸貨。
??“先回船上再說。”林誌扶著華梅，發現她才走一步路，腿就軟下來，根本走不動了。
??空曠的沙灘黃昏，眼看黑暗即將籠罩，潮水此起彼伏，看來是要漲潮了。
??“唔——”一股紅潮，染上華梅神聖白皙的臉頰，她感受到了強大的力量，被包圍的安全感，還有如高山峻嶺一半的臂膀。
??這是在華梅眼中看到的，她覺得林誌的手臂肌肉虯結，胸膛緊實厚重，給人安全感。
??在她最虛弱的時候，她需要這樣強大的力量的保護。
??她感受到了溫柔和安全的保護所。
??那就是林誌的胸膛。
??“你不要亂動。”林誌公主抱華梅，昂首挺胸，不看她一眼，眼神堅毅地看著前方，臂膀粗實有力。
??華梅已經完全沒有力氣行走了，林誌隻得抱著她，暫時回到船上。
??華梅此時顯得嬌巧可愛，林誌抱她，像抱著一隻麻雀。
??“等下就快到船上了。”林誌一步步地踏出，不看懷中的華梅一眼，神色堅毅，透露出狠命的力量。
??她此時虛弱無力，身上那層嚴肅攝人的氣魄保護層，已經散去，剩下的，隻有一個柔弱無力的女孩。
??她柔軟得像一隻麻雀，身體虛弱，連眼神變得別人從未見過的溫柔。
??這應該是她本來的麵目，但從小的經曆，讓她用嚴肅攝人與可怕的氣勢，把她保護起來，不讓人看到她的真實內心。
??一直努力裝出嚴肅的樣子，她孤獨了很久，寂寞了很久，累了很久。
??杭州的百姓，知道這是一個連敵人都害怕的女將軍，加上她總是嚴厲的表情，很多人都很畏懼她。
??林誌知道，作為一個女孩子，本應該溫柔漂亮，風情萬種，如今卻為了國家，為了擊敗肆虐殘害百姓的倭寇，她變得冷漠，變得如同冰霜，因為唯有如此，才能將她的心靈強大地武裝起來，變成敵人口中聞風喪膽的女魔頭。
??美麗是女性的尊嚴，讓自己變美，是所有女孩子的夢想。
??可是她為了國家，為了這片土地的百姓的安居樂業，她放棄了屬於她自己最美好的東西。
??一個漂亮的女孩子，不被男人吸引，卻被男人害怕。
??她柔弱的肩膀，已經承受了太多。
??林誌深深地明白她內心的苦衷，常常心中很難過，想讓她開心一點，不要背負那麽多的壓力。
??所有的壓力，都應該讓他一個人背負。
??“你太累了。”林誌把華梅放在床上，替她蓋好了被子。
??他要轉身離開，讓她好好地休息。
??“別走……”華梅拉住林誌的手，她的聲音，細弱得像蚊子叫，但林誌似乎通過與她的心靈感應，聽到了這些話語。
??林誌沒有多說什麽，安安靜靜地坐了下來，握住她的手，希望自己掌心的溫暖，能帶給她強大的力量。
??“好了，一切都交給我，好好休息。”
??華梅溫順地點點頭，眼眶之中，淚珠在轉動，她感受到他掌心中傳來的溫暖和力量，讓她在孤獨和黑暗之中，找到了燈塔。
??這就是光明和力量。
??是夜，華梅安心地沉沉睡去，林誌一直握著她的手，看著她熟睡的樣子，徹夜未眠。
??直到清晨的陽光，和清新混有魚腥味的海風，吹進這沉悶昏暗的船艙之內。
??陽光，溫暖著曆經風雨飄搖的花朵。
書屋小說首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