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桑亨的囑托
漢城外海，春申號，航線：漢城——澳門。
??“這麽說，荷蘭人攻打澳門，是板上釘釘了事情了？”聽到這個消息的希恩，眼睛微微一眯，開始沉思起來。
??作為能征慣戰的老將，他麵對緊急情況，總是能沉著應對。
??“那麽，趕緊通知大明皇帝，讓他趕緊去防守！”詹姆提議道。
??“我也同意詹姆的看法。”行九附議道。
??華梅輕輕地歎口氣，神色有些失落。
??“李姐姐……你……為什麽歎氣？”詹姆皺眉好奇地說，“難道明朝這麽多人，還打不過荷蘭小小的國家麽？”
??華梅欣慰地點點頭，“詹姆……”
??希恩神色堅毅，“不是不行，澳門附近一帶，已有兩萬明朝軍隊駐守。”
??“那就通知他們的長官啊，讓他們加緊防禦！”詹姆握緊拳頭，一副躍躍欲試的樣子。
??華梅的的焦慮，仍舊放鬆不下來。
??“你們怎麽啦？”詹姆很好奇。
??“沒事。”華梅搖搖頭，“先到澳門，跟當地官員說一下這些問題。”
??林誌點點頭，“現在也隻能如此了。”
??不知為何，華梅和希恩的麵龐之上，布滿消沉的情緒。
??“華梅……”林誌輕聲道。
??華梅擺擺手，搖搖頭，走進了船艙之內，看得出來，她的思緒煩亂，心情很糟。
??林誌知道明朝軍隊的火器落後，但為什麽都是這麽一副樣子。
??“誰——”
??站在艙門口的行九，忽然大聲喊道，林誌幾個人，被他驚異的聲音吸引了過去。
??白影閃爍，行九已拔出了快刀。
??寒氣掠過，藍色的影子在飄飄灑灑。
??行九的刀，已淩空劃過，單手握刀，另一隻手壓著腰部，目光警惕。
??“怎麽了，行九？”林誌已經走到行九身旁，行九用胳膊攔住他，不讓他前進，以免遭到敵人的攻擊。
??“好快的速度！”詹姆忽然在艙的那頭大喊大叫，“那是什麽東西？”
??林誌一眼看去，詹姆在船艙底部，慌慌張張地跑上來。
??唰——
??一個粉色的影子，從林誌眼前閃過，快的的像驚慌逃竄的兔子，隻是片刻間，就消失不見了。
??“好快！”林誌眼睛一眨，身後襲來一股勁風，寒光緩緩襲來。
??行九的刀，已從他頭上劃過，聽得嘡啷一聲，仿佛是金屬物體的碰撞，幾件金屬物件，已經潛入桅杆旁邊的木板之上。
??“這……”林誌還額頭登時冒出冷汗，若不是行九反應迅捷，這幾個金屬小物件，怕是要嵌入他的頭。
??他一嚇，然後行九的白影陣又出現了，寒光閃過，刀刃鋒利，已落向了甲板的艙口。
??“哎呦——”嬌細的女聲，然後一聲撞擊，林誌眼前出現一個小女孩。
??行九上前抓住她，用刀架在他的脖子上，幸虧他剛才及時收刀，不然刀刃那麽鋒利，這個小女孩的頭，都要斷了。
??“你是哪裏來的人，為什麽來船上偷東西？”詹姆跑過來，看著小女孩身上滾落的幾枚金幣。
??“哥哥姐姐放過我，我好幾天沒吃飯了，我好餓。”懇求的聲音，透露著無力。
??“餓了就可以偷吃東西了？要經過主人允許才能拿，知道嗎？”詹姆一板一眼地教訓，“你媽媽呢？”
??聽到這句話，小女孩哇地一聲哭了出來，詹姆眉頭一皺，凶巴巴的語氣緩和下來，雖然對方偷了東西，但同時也意識到這是個小女孩。
??“你餓了嗎？”易安不知道何時，已經從瞭望台上下來了，還從船艙裏拿出幾塊餅幹醃魚，拿給小女孩。
??小女孩頭發淩亂，衣服髒兮兮的，臉色發黃，一看到易安拿來的食物，兩支髒髒的小手，搶過來狼吞虎咽。
??易安看到這種情形，轉身又回到房間，拿出幹果還有各種小零食，糖果，麥糖什麽的。
??小女孩又吃得幹幹淨淨。
??“易安，你幹嘛對一個小偷這麽好？”詹姆疑惑不解地問道。
??行九發現這是個小女孩之後，把刀收回刀鞘，一言不發。
??易安笑著搖搖頭，沒有回答，走到林誌麵前，單膝跪下。
??“易安，你這是幹什麽？”
??“提督，我想請求你一件事？”
??“什麽事？”林誌大概已經猜到他的目的，但想聽聽他說什麽，“你客氣幹嘛，我們都是好夥伴，你不要把我真的當提督。”
??易安被林誌扶起，感動地微笑點頭。
??“提督，請你放過這個小女孩好不好？”易安聲音懇切地說道。
??“為什麽呢？”林誌輕輕地笑道。
??詹姆左看看易安，右看看小女孩，“易安，你……”
??詹姆似乎已經會意，轉過身去，走進自己房間，把平時自己喜歡吃的鬆餅糕點，拿出一些，給小女孩來吃。
??行九走到她身邊，彎下腰，把落在地上的金幣，放進小女孩的口袋。
??“以後不要偷了哦~”行九溫柔地說道。
??小女孩看到這些人對她這樣，不禁眼眶濕潤，吃東西的時候，淚花落下。
??易安看著小女孩，目光深情地回答林誌剛才的問題。
??“我想她一定是和家裏大人吵嘴，然後偷偷跑出來的。”易安望著西北方的天空，眼神溫柔，卻充滿懷念。
??“易安……”林誌看了易安一眼，又看看蹲坐在地上可憐的小女孩，走過去，扶住了易安的肩膀。
??“你當時，也是這個樣子吧。”林誌會意地看著背對著他的易安。
??“嗯~”易安用懷念的口吻說道：“以前總和父親吵嘴，他非常不同意我上船，認為大海太危險了，結果我就偷偷跑出來。”
??他一邊說著，一邊蹲到小女孩麵前，把她扶起來。
??“再怎麽樣，也不要和家裏大人吵嘴哦~”易安溫柔地說道。
??“大姐姐！”小女孩眼淚奪眶而出，撲到他懷裏。
??易安並沒有分辨，緊緊地抱住了她，他的小髒手，把易安的袍子都弄髒了。
??他是那麽的愛幹淨，林誌從未見過他的白袍子髒的時候。
??可易安並不在乎，看著這個小女孩，他仿佛想到了當初那個任性倔強的自己。
??他的眼眶，淚水湧動。
??“易安……”林誌喃喃道，欣慰地看著易安和小女孩。
??林誌早就猜到這個小女孩的身份，那是在文瑜府時，桑亨特地囑托過他的。
??“你叫乙鳳吧。”林誌此話一出，所有人都立刻想起了桑亨所說的名字。
??“咦？大哥哥知道我的名字？”乙鳳擦了擦眼角的淚水。
??“是啊，你師兄囑托我照顧你。”
??“師兄？”乙鳳聽到師兄兩字，眼圈又紅了。
??“你不想回去嗎？”林誌問。
??“我想回去……”乙鳳啜泣道，“我好想師兄，可是……”
??嗯~
??林誌點點頭，他仿佛明白她的遭遇。
??“你為什麽偷跑出來？”
??“我……我不是真想跑出來，”乙鳳眼中淚花滾滾，“師父打了我一頓，師兄又突然不理我，我一生氣，就跑出來了。”
??林誌點點頭，心說果然和他猜想的差不多。
??“你知道你師兄有擔心你嗎？”林誌說道，“他常常夢中醒來，不知道你在哪裏，擔心得睡不著，常常惦記你，有時吃飯也吃不好。”
??“師兄……”乙鳳的眼圈，紅紅的，“對不起，我錯了。”
??“你跑出來多久了，怎麽生活的？”
??林誌一發問，乙鳳的淚水就忍不住了，“我跑出來一個月了，又不敢回去，肚子又好餓，問人家要東西又不給，去偷東西還被狗追，肚子餓又不能施展道術，人家抓住我還要打我……”
??在場之人，聽了之後，無不動容。林誌不由地心中震動，這樣一個被師兄寵壞的小女孩，又從小生活在封閉的道場，即使道術再厲害，麵對殘酷的社會，也會手足無措吧。
??詹姆也一副非常懊悔的表情，後悔剛才對她凶巴巴的。
??“對不起，小妹妹……”詹姆懊喪地說，“以後你就留在我們這裏，誰敢欺負你，就跟我講，我去揍他……啊，要是我打不過，還有……”
??詹姆啪地一下，打在行九的肩膀上，把行九震得一激靈。
??“還有這位日本大叔叔嘛~”
??“我保護你，剛才對你貿然出手，非常抱歉。不過……”行九翻了個白眼，一爪拍在詹姆的肩。
??“詹姆，什麽叫日本大叔叔？”行九的目光中，透露出一股殺氣。
??“好啦，這個時候你還計較那麽多，乙鳳她那麽可憐。”詹姆古裏古怪地尬笑道。
??“看在乙鳳麵子上，不跟你計較了。”行九哼了一聲，把拔出來的刀，又收了回去。
??看著乙鳳這副樣子，林誌不忍心告訴她被道場開除了，隻好說：“你師兄說他也很忙，要到敵人那裏刺探軍情，沒時間照顧你，所以暫時讓我照顧你，暫時跟我坐船出海。”
??“嗯！”乙鳳很乖地點點頭。
??林誌鬆了口氣，剛一轉身，背後卻站著華梅，她突然出現，把林誌嚇了一跳。
??“提督……”
??“啊？怎麽了？”
??“我想去趟杭州，楊叔叔在那裏還有幾個舊朋友，或許讓他們給皇帝奏報此事，說不定會有所幫助。”
??“好，我答應你，對了，你的臉色為什麽這麽蒼白？”林誌好奇問道。
??“沒事。”華梅麵無神情地搖了搖頭，淒苦地笑道，然後轉身就進了船艙內。
??看著華梅的樣子，林誌非常擔心，對詹姆說：“文瑜大人送的長白山野人參，放在哪裏了？”
??“放在船艙裏了，怎麽了？提督？”
??“去取一些來。”
??“好的，提督，要幹什麽用？”
??“啊……”被詹姆一問，林誌有些不好意思，詹姆的注意力也放在乙鳳身上，沒有猜到林誌的心思。
??“哦，我有用，你去拿點。”
??“好。”詹姆爽快地答應道，林誌看詹姆離開，就進了船長室。
??看著林誌離開的身影，易安喃喃地說了句話，聲音很輕。
??“謝謝你，提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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