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階下之囚

  縣令看了看裏正，又看了看韓龍，心中已有計較。於是問韓龍道：“那麽本縣先問你，你為何會被這東陽村裏正指控為殺人凶手呢？”


  韓龍道：“因為我帶走了被藏匿於東陽村的巫女，這些村民懷恨在心，於是趁我入睡將我強行捆綁送官！”


  裏正立即反駁道：“回縣令，此人昨夜已經承認殺害我村村民，當晚在場之人皆是人證！”


  “昨夜之所以承認殺人隻是一時權宜之計，並非事實，殺害村民的另有其人！”


  “事已至此你還敢狡辯，凶手明顯就是衝著巫女而來，而昨夜巫女又是與你在一起，若說你是冤枉的，誰會信！”


  縣令的眼神時不時瞄向縣衙門口圍觀的百姓，這等壯觀場麵是自己上任以來頭一遭，所有人皆露出期盼的目光觀望著自己斷案的過程，他感到自己的形象也在眾人的目光中變得更加高大，這一樁案子定要斷的叫人心服口服。


  裏正與韓龍的爭辯讓縣令對這宗案件也了解了一個大概，他驚堂木一拍，道：“此事你們兩人各執一詞，還有諸多疑點需要探究，在仵作驗屍的當口，對於東陽村的人證，本縣需一一問詢。來人，現將韓龍打入大牢聽候發落！”


  “慢！”韓龍立即掏出了曹叡禦賜的龍紋令，對縣令道：“縣令老爺，你可識得這龍紋令？”


  衙役從韓龍手中接過龍紋令呈遞到縣令麵前，縣令接過來細細端詳：“這……確實是龍紋令，如此說來你是陛下的使者？”


  韓龍起身仰首道：“不錯，縣令老爺既識得此令，難道不信我這個使者的話嗎？”


  縣令微微抬眼竊視圍觀之人的表情，他感到百姓們正用審視的目光盯著自己的一舉一動，甚至感到有人的眼神中已經出現了鄙夷之色，自己將在百姓心中留下怎樣的印象全靠這一次的表現了。


  “哼！”縣令將龍紋令扔在一邊：“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即使你是陛下的使者，犯了罪亦不能輕恕，莫再癡心妄想！你的行為更加重了本縣對你的懷疑，若心中無鬼又何必來此一舉。哼，來人，將他打入大牢！”


  “縣令老爺公正廉明，英明決斷，我代表東陽村村民叩拜老爺！”裏正放聲稱頌著。


  縣令似乎看見了縣衙門前一片譽不絕口的讚歎之聲。


  韓龍做夢也沒想到自己會因為這一連串的偶然而身陷牢獄，心中又是憤懣又是無奈。東陽村的村民眾口鑠金，對於昨晚之事自己又無力辯駁，韓龍氣不打一處來，終日掰折獄中的幹草發泄心中怨恨。

  韓龍此時仍抱有一絲希望，指望著縣令能夠查清真相，還自己一個清白。


  然而在苦苦等候中，卻是等來了一份罪行供狀，韓龍接過供狀一怒之下撕得粉碎，結果換來一陣毒打，還被拷上了枷鎖和腳鐐，成了一名真正的死囚。


  又是這些鐐銬，韓龍沒想到時隔不到一年，自己又被當成殺人犯關入大牢。這一次不會再有人幫助自己、相信自己的說辭，他想念夏侯徽，也想念莫綠，在這些孤單的日子裏，種種往事也漸漸浮上心頭，那些支離破碎的片段成了此時韓龍最大的慰藉。其中最讓他難以忘懷的還是在雲水澗上，莫綠忘情彈奏《渺渺希音》時那沐浴在陽光下玉軟花柔的側臉，每念及此便如沐春風，心態也淡然許多，也許死亡並不是那麽可怕的事，在九泉之下或許還能夠再見到她……


  “真是夠了！”小乾的聲音不合時宜地在他腦海中轟響：“你什麽時候變得這麽多愁善感了？柔柔弱弱的像個娘們！你含冤入獄，栽在這些刁民之手，被那些無知小兒切齒痛罵，真正罪魁仍舊逍遙法外，而你呢？還在懷舊？莫綠死了，你什麽正事都不做，隻是逃避，如今連一個小小的縣衙也搞不定，簡直窩囊至極！難道你甘願就此死去嗎？”


  “我如今身陷囹圄，手腳又受到束縛，縱使不甘心又能如何，我命已不由我做主。”


  “懦夫言論！”小乾真想一拳打醒韓龍：“你忘了你是超乎常人的天生神力嗎？就憑一塊破木板、一條爛鐵鏈就能夠困住你嗎？我看這些枷鎖困住的不是你的人，而是你的心！”


  “你是要我越獄？”越獄之事韓龍是想也不敢想。


  “此時所能倚重的人隻有自己，用自己的智慧和武藝打出這片牢籠！”


  “……打敗這些禁子固然不難，可我如此做法無異於畏罪潛逃，如此便坐實了我殺人的罪過，我將會背負這種罪名一輩子！”


  “你怎會有這種愚蠢的想法？看看如今形勢，你就想屠夫手中待宰的羔羊，沒有人能夠救得了你，那狗縣令一口咬定你就是殺人凶手，他會給你昭雪的機會嗎？公理掌握在強者手裏，你這個階下之囚，還想著他會大發慈悲不成？”


  韓龍沉默許久，終於下定決心，這一次全靠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