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〇六、若通歸來
這一聲吼，不是說書裏麵寫的，聲若炸雷，驚動飛鳥，喝斷橋梁。這聲音聽著歲數不大，音量也不高，也就是低低的一聲喝罵。隨著這聲音，從高處的樹上，噗噗噗，就是三點火光一條線一樣射過來。這火光到處，那迷霧頓時是煙消雲散。再往前衝，三點火光就像打在霧裏麵的什麽東西上一樣，火光頓時熄滅，就傳來吱呀幾聲。這時候，樹上跳下來一個人，手裏拿著一把劍，蹬蹬蹬幾個大步，就衝向漸淡的霧裏，揮劍就剁，噗呲一聲，砍了個正著。被砍的東西敖一聲大叫，立即發出一股黑氣，直奔他的麵門。這人閃身後退，躲過一擊。趁此機會，被砍傷的東西淅淅索索的聲音就徑直遠去，好像迅速逃離一樣，周圍的霧氣頓時消散。
??這人也不再追趕，回頭找小曼的位置。可是霧氣雖散，天還是黑的。小曼本來昏昏欲睡，被這一驚，清醒的不能再清醒了，瞪大了眼睛看了剛才這一幕。這人在眼前現在也就是一黑影而已。這時，從山上又跑下來一個人，拿著大電筒，順著路照下來，一抬手，就照在那人身上。小曼一看，這是一個小夥子，年紀二十上下，眉清目秀，身穿道袍，頭戴道冠。這打扮小曼熟啊，林小強的打扮也類似，寶真觀裏三位道士也是這個打扮。所以小曼一看，這是個道士啊，還感覺挺親切。再一看，背後背一個大大的雙肩包，左肩斜跨了一個布挎包，手裏提著一把寶劍。不過這劍不反光，不像是金屬的，倒像是木頭的。電筒光一來，就晃了他的眼，抬手一擋，說道，別鬧。
??這人是誰？小曼不認識，我們大家可都認識。誰啊？若通小道士。
??若通怎麽會出現在這兒呢？這就要從頭開始說了。
??當初若通那可是被他師傅推薦給了二先生，在外雲遊一年。後來二先生看楊大爺隻怕仙壽將盡，打的主意是讓若通接班。沒曾想，這若通在林小強麵前顯擺能耐，強行打開裝著快要魔化的妖的銀瓶，差點丟命。楊大爺出手收拾了這個妖，不過也覺得若通到底年輕了，還是不穩重，接任土地的重任，隻怕他不合適，這才趕若通回山。
??若通回到青城山，見了師父，他也是一一實說，自己闖禍了。這東西，他師父還能怎麽罰，打一頓？那不可能啊。也就是禁足，不準他再下山去，就在觀裏苦修。若通下山一年，還是跟著二先生，一心以為再回青城山，那必定在眾師兄麵前大大露臉，沒想到，灰頭土臉回來，這就難免被大家奚落一番。若通本來就是小師弟，一向是人人在他麵前都要裝大輩，這下回來，那更是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的一通數落。若通心裏這氣啊。可是沒辦法啊，禍已經闖了，沒死就算運氣不錯，被趕回來那都是算輕的了。再說，師父也沒說什麽，就是讓在觀裏苦修，都不算懲罰。這已經就夠可以了。但是師兄們的閑話確實受不得，關鍵這些師兄，還不是說個個都會法術，個個都本事比他強。大多數那都是師父不傳法術，就會念經做法事的普通道士。若通才多少歲？心說，你們懂個屁，你們連法術都不會，還好意思教訓我？這就是師父不準說，不然，我說出來嚇死你們。對了，我還劈死一個妖呢，可惜現在也不好意思說了，說了隻怕那幾位會法術的師兄嘲笑的更厲害。越這麽想，越憋的慌。天天打坐看書，心裏也靜不下來。
??這天天氣不錯，若通實在是憋的難受，也沒跟人打招呼，一個人從後門溜出去，就到山上散心。他想的是，師父叫我不準下山，沒說叫我不準出觀啊，我出觀上山，那就不算違規了。出來玩會，那心情肯定比憋在觀裏要好很多了。你想，若通那是從下出家，就是在觀裏長大的，這山前山後，有他沒到過的地方嘛？本來若通脾氣就淘氣的很，小時候沒少在這山上瘋玩。他一溜出來，就盤算往哪兒去，人多的地方肯定是不行，往人少的地方去，一般的地方也就是山啊樹啊的，沒什麽可玩的，一想，進山半個多小時，有個小水潭，小時候常去哪兒玩，記得自己還栽了一些樹啊竹子什麽的。對了，當時師叔送了一株金桃樹苗，也是栽在那附近的，說是等以後自己修煉有成，桃樹也長大了，拿桃木做劍的。自己這出去一年多，也不知道哪兒是什麽樣子了，那株桃樹長勢如何。不如過去看看。
??於是他就往那處水潭走。按說，這路徑從小就走慣了的，雖然不敢說閉著眼睛都能走過去，那也不至於找不著啊。可是今天就怪了，走來走去，就是找不著了。若通心裏這個喪氣啊，這人倒黴啊，什麽事情都不順，連想去小水潭看看居然都會迷路。算了吧，回觀吧。看準了山勢，尋著路徑就要往回走。可是越走越奇怪，我離開不過才一年多啊，怎麽這一片變化這麽大，哪兒哪兒都不一樣？
??狐疑之際，耳邊就聽得仿佛有水聲。心裏麵一喜，我說嘛，我哪兒會迷路呢，這水潭分明就是在這一塊兒嘛。聽著水聲，一路撥草探石地尋過去，到了水邊，又不對了。水潭是有個水潭，小瀑布是有個小瀑布，可是怎麽樣子全都不一樣了呢？你說這水潭還有可能有個漲落，泥土坍塌什麽的，周圍那都是幾百年的大樹，這總移動不了吧？這和以前完全不一樣啊。左看右看，和記憶裏對比，哪兒哪兒都不對。難道這山上有兩個水潭？不可能，小時候這一片都跑遍了，不可能說有個水潭我這麽多年楞沒發現。這是新形成的？看著樹木，石頭，也不像啊。奇了怪了。怎麽突然冒出個水潭來呢？
??正在奇怪，到處打量，就發現一株大樹之下，露出一截木頭。看那樣子，有點像劍柄。若通過去拂開上麵的落葉，赫然就是一把木劍。若通心想，這木劍是我們道家的法器，這裏有把木劍，看這樹葉覆蓋的樣子，也不知道有多少年了。上麵的樹葉都有的腐爛了，這把木劍還泛著油光，看上去一點腐朽都沒有，哎呀不會是哪個前輩道長遺落在這兒的吧？正好，師父送我那把小木劍毀了，我拿這把回去，給師父看看，要是是個寶貝，就求師父給我得了。這把劍，可比師父送我那把看著威風。
??心裏想著，手就伸過去了。一握這劍柄，那就壞了，就感覺好像是當頭一棒一樣，腦袋嗡的一下，身體裏麵有氣體在膨脹似的，整個人感覺被充滿了氣，隨時可能爆炸。心說不好，這有古怪，趕忙放手想要把劍甩掉，可是這劍柄就像是粘在手上一樣，甩都甩不掉。若通心說完了，我居然在青城山這麽爆掉了，比被那個妖弄死還冤。這時，身體裏麵的氣居然自己運行起來，行走了兩個周天，漸漸的平息了。若通再一鬆手，木劍啪就掉地上了。
??這可真是怪事啊。本能的就想往回跑，這一提氣，就覺出來不對了，怎麽感覺真氣充盈了許多，耳力目力都靈敏不少。暗暗運氣，比以前那叫強太多了。哎呀，看來這木劍真是寶貝啊，剛才那不是害我，是在幫我呢。趕快撿起來吧。小心翼翼撿起來，生怕再來這麽一下這次倒好，沒什麽異常。把劍拿在手裏，越看越愛，不禁就比劃兩下，我要是會了什麽，遇上一個妖，我就這麽一下，那麽一下，我再來一張符，啪就打過去。正在比劃，想到符的時候，好像頭腦裏就有幾張符的樣子似的。咦，這符我沒學過啊。這是什麽符，不對，好像頭腦裏多記了幾十張符的樣子？哎呀，這是鬧什麽啊？有鬼嘛？
??若通嚇的扭頭就跑，一口氣跑回觀裏。這次倒沒迷路。直接就奔了師父那裏，心懷恐懼，把事情啪啪啪啪這麽一說。他師父一聽，眼睛都瞪大了，拿過木劍來一看，這才說，若通啊，你緣分不淺啊，依我看來，這可是把仙器，你居然有緣取得，看來你今後，大有作為啊。
??這是一把仙器？我的天，若通差點沒坐地上。凡人修煉，那也練法寶，也知道最高級的，就是仙器。可是這東西，隻是聽說，有幾個人見過？自己這一通瞎轉，就弄一把仙器回來，太假了吧。
??這是把仙器嘛？確實是。這是怎麽回事呢。這就說來話長了。
??這個地方是什麽地方，這個小水潭，那並不是現實中存在的，它其實是一個結界。誰的結界呢，二先生的。這二先生，成仙出世就是在青城山，不然為什麽他和若通的師傅交情那麽深，對若通如此照顧呢，就是這個原因。這地方，也是絕佳的鼎爐之地，二先生出世行走之前，就在這兒修煉。他要走，就略施法術，使個結界，把這鼎爐之地隱匿了。別說是凡人，就是一般的地仙，或者高級的妖，那也是找不到進不去的。前文書我們說過，二先生那是喜歡若通，帶著他四處雲遊了一年，這一年，雖然不能教他仙法，這個一說就懂，若通當時才什麽水平，那根本沒法教，魂魄之力一發，自己先把自己漲爆了。所以法術是沒教。不過導氣的小竅門按照他的條件也教了幾個。有點還行的丹藥，也悄悄給若通吃了些。二先生太忙，根本就沒有什麽時間煉丹，所以給若通的，都是在雲遊的時候收集的一些凡人的丹藥，或者手下的地仙給的一些簡單的仙丹。二先生撿著若通能吃的，還是給他吃了一些。這若通和二先生日夜相處，處的久了，又學的是二先生教的法門，若通的身上就多少帶了一點二先生的氣，他自己是不知道啊。今天撞到了這個結界，結界一看，嗯，這人有些二先生的氣息，那是自己人，他要進就進吧，就這麽著，誤打誤撞，若通跑到二先生的結界裏去了。不過我們說啊，這也是結界運行的位置，正好被若通碰上了，機緣巧合，他才能進去。當真第二天又到那地方去，若通也是別想再找著進去的門徑了，這就叫做無巧不成書。進了結界，那把木劍呢，確實是二先生煉製的法器。這二先生也不是一生下來就是行仙的本事，那也是慢慢練的。現在二先生手裏那是化器，當初最開始，一樣要從實器開始練。這把木劍就是二先生早期煉製的。論水平，也就是兩層的法陣，連林小強現在使的銀元都比不上。本來二先生也就是練著練手的，隻不過這木劍那是一刀一刀自己削出來的，做的還不錯，二先生多少有點舍不得，就丟在了鼎爐之地，回來的時候，有時候也看一看，緬懷一下過去。若通身上有二先生的氣，這木劍到手，木劍那是仙器啊，碰到這個氣，劍上的陣法反向運行，就要同化若通的魂魄運行。要是一般修煉的，直接就被漲死了。若通呢，一來二先生給他吃的丹藥，就對他魂魄的極限有提升，二來，他在寶真觀的時候，見天那也是在陣法裏打坐啊，對修煉提升也是大有好處的，再者，二先生教他的法門，本來就是最基礎的仙家運氣之道，這木劍一鬧，若通還撐過去了。不但實力大增，還學會了劍裏麵存著的一些符法。這就叫機緣巧合。旁人自然是沒有這個福氣，就算是若通，那也是運氣爆棚，不然的話，差一點都別想成功。
??有了這劍，又會了不少符法，按照二先生教的繼續往下練吧。這一練一年多，若通論本事，在他師兄弟裏麵，就已經是首屈一指了。他師父看他仙緣不淺，也是盡心在教。隻不過是輕易不敢放他下山，就是禁足在觀裏修煉而已。這一天，二先生雲遊歸來，要回自己的鼎爐之地，先到觀裏看若通的師父，玄同老道長，一進來就察覺出自己的法器在這兒。心下大驚，一問，才知道了這來龍去脈。心裏說，若通這孩子，到底是有緣分的，可惜啊，還是年少了些，待到年長穩重了，再渡化他不遲。當下也不說破，也就是考量若通的進境，批評他在寶真觀的胡鬧，又指點了一些煉製法器的口訣，算是慢慢培養的意思。
??閑了下來，就和玄同道長聊到了這四方的事情。說著說著，就說到寶真觀楊大爺恐怕不永。玄同道長那不知道楊大爺是土地爺，可是也知道這是位清修多年，頗有道行的老居士。當初自己的師父和他據說還有些淵源，算起來自己都算是個晚輩。一聽了這話，就說了，既然醫藥無效，何不試試丹藥？我這裏還珍藏有幾丸當初我師父留下的續命丹，我留著也沒用，不如給老居士救一救急，緩上一緩，那也是盡人事了。
??二先生行走各地，基本就叫疲於奔命，哪有時間靜下心來好好煉丹。心說我倒是有些丹方可以幫他續上一續，可是這材料也缺，時間也不允許。凡人的丹藥，哪能有多少力量？本來想要謝絕，轉念一想，也對，不過就是個盡人事的意思。就叫玄同道長拿出來丹藥一看，雖然這是凡人的丹藥，不過用藥、煉製都及其考究，算是頂級的東西了。探查進去，論藥力，要想對楊大爺有多大幫助，那也有限的很。不過好歹也算是一點助力。再一想，論資曆，楊大爺那是上次仙魔大戰的傷兵，資曆比自己老多了。這些年，勉力支撐八個縣，那也是不容易。眼看就要湮滅，自己袖手不管，於情於理，都說不過去。點一點頭，這也就是千裏送鵝毛的意思了，我就接了，給他送去，無非表一表你我的心意罷了。
??可是這次二先生回山，那是有事情的。一旦又出去雲遊，不知道遇見個什麽事情，那就不得休息，不知道什麽時候才有空回來了。這二先生不能動，就隻有派人給楊大爺送過去。和玄同道長一商量，別說，最合適的，還隻有若通，寶真觀他最熟啊。再者，二先生始終是想曆練若通。於是就把若通叫過來，你也在觀裏禁足了一年多了，如今有件事，要派你出去。
??一聽能出去，若通心裏就開了花。你想啊，他還不滿二十歲，要是一直都是關在觀裏，沒出去看過也就罷了，他跟著二先生到處走了一年，又在寶真觀和林小強一起胡鬧了那麽久，心裏早就長草了。再一聽，是去寶真觀，那就更高興了。他也想林小強，回來之後，一直說打電話，可是剛開始的時候，心裏喪氣，沒心情打，後來練功入迷，又給忘了。這一提寶真觀，就把林小強想起來了，那可是自己第一次捉妖的見證人啊，自己這一年，進步神速，這要見了林小強，可得要好好顯擺顯擺。若通一口就答應下來。
??他答應的快，玄同老道長反而不放心。雖說這路程不遠，也就是坐車。可是放他一個人出去，多少不妥。話頭一轉，就要若通再帶一個人同行。若通一想，雖然現在師兄們那是不敢再小瞧自己了，可是這師兄的架子，那總是在的。和他們一起出去，不要。咦，我叫若凡和我一起不就行了嘛。
書屋小說首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