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〇五、鬼打牆
書接上回，正說道小曼夜尋林小強，黑夜之中，一跤跌倒，栽到了茅草叢裏，坐在地上正在猶豫怎麽回去，就看見兩個人背著屍體過來了。這兩人背的累了，說換人背，結果沒看清地麵，把屍體也跌落進了茅草叢，小曼直接被嚇尿。
??這兩人那也是膽子大的，七手八腳把屍體拉上去，一看後麵沒人追來，幹脆歇口氣，就坐在屍體旁邊，聊上天了。
??這個就說了，哥，以前我也聽說過買死人的，可是一般那都是買女的，怎麽還有買男的啊？
??那個就說，你管他為什麽，隻要是給錢就行。我們啊，隻管幹活，別的不要多問。這是規矩。對了，待會見了收貨的，你要把你的嘴給我閉緊了，別他媽瞎問。這些人敢買死人，那都邪性著呢，千萬招惹不得。
??嗨，你放心，我雖然話多，但是什麽該問什麽不該問我還不知道嘛？你放心，我絕對不說話。就當我是啞巴一樣。
??嗯，你聽我的就是。等一下到了地方，你先找個地方躲著，我不招呼別出來，我一個人過去。等拿了錢我們就走，連夜就奔省城。這筆錢到手了，怎麽也夠我們活個一年半載了。
??為什麽我不出來？
??你他媽傻啊？要是兩個人都現身，他們他媽的黑吃黑下黑手怎麽辦？他們在暗處，我們在明處，不得不防。你不現身，他們就不敢把我怎麽樣，懂不？
??哦，可是，可是你要是拿了錢一個人跑了，我怎麽辦？
??操，老子現在就弄死你！你他媽還敢懷疑我？你信不信，現在我就弄死你，老子一個人背你們兩個死人，到地方了老子賣兩份錢。
??別，別，哥，我就是那麽一說。你那是肯定不會騙我的。你別生氣，別生氣啊。開個玩笑嘛。可是哥，這錢到手我們就馬上走？你不是說要給那個介紹生意的分成嘛？
??你他媽傻啊？不這麽說，他能介紹這個老板給我們認識？我跟你說，這樣的活一般人不接，晦氣。可是給的錢多啊。我當時就想了，敢買這東西的，那都機靈著呢，不裝點傻，隻怕活不給我們。不許他點好處，他能那麽賣力的幫我們說好話？那小子還以為我真缺心眼呢，老子給他錢？做他媽的夢吧！這交貨的地點那是本家悄悄告訴我的，一手錢一手貨，到地方了拿了錢我們就走。
??嘿嘿，哥，別說，你裝的可真像，就像個缺心眼的。當時吧，我還以為你卡殼了，怎麽那麽傻，傻乎乎的，差點我就提醒你了。還好我記住你之前說的，都是演戲，我要閉上嘴。哥，跟著你真是跟對了，這兩年盡吃香的喝辣的了，這活法，以前我想都不敢想。
??呸，沒見識，這才哪兒到哪兒啊。你那是沒見過有錢人，當初哥過的那是什麽日子？現在，也就是要飯一樣。哎呀，跟你說了你也不懂。到了省城，先休息一段時間，探探風聲。我在省城還有些老關係，有這筆錢做本錢，嘿嘿，你小子，隻要聽我的話，跟著我好好幹，以後有的是你的好日子過。
??那是，那是。哥你是什麽人啊，不是一般人。跟著你那肯定沒錯。你放心，你指哪兒我打哪兒，刀山火海，二話不說。
??少他媽說這些廢話了。耍嘴皮子還真是不要本錢呢。就憑剛才你敢懷疑我，這要擱在過去，老子當時就白刀子進紅刀子出，還能留你？
??哥，那不是幹玩笑嘛。還能真不信你？離了你我都不知道該幹啥了。不過哥，你這膽子可真大，這死人眼睛一直沒閉呢，我腿肚子現在還在抽筋呢，你說上手就上手，說背就背。你真厲害。
??哼，什麽他媽了不起的。不就是一個死人嘛，和一頭死豬沒他媽什麽區別。你才經過多少事情，老子當初也是從死人堆裏爬出來的。好了，別他媽廢話了，老子背了這一路了，該你背了。背起來，趕緊走，還有十幾裏的路呢。早到早拿錢，別誤了時間。媽的，那也是些見不得人的東西，找個鬼都沒有的地方交貨，連他媽條好路都沒有。走。
??兩人站起來，這被叫做哥的這個，幫著那人把死屍上背，兩人背著死屍繼續向前走。小曼自從看見死人眼睛之後，就一直緊緊閉著眼睛，看是看不見，可是剛才他們說的話是聽得清清楚楚。兩人說走還真就走了，兩人的腳步聲也是逐漸遠去。過了不知道多久，風平浪靜，小曼這才敢睜眼。周圍還是原來那樣，一片漆黑，身邊的茅草被風吹得亂搖，嘩嘩作響。隻不過剛才死人壓倒的那一片茅草，就在小曼眼前，小曼一看那個位置，就覺得死人的眼睛還在那兒，就盯著自己一樣。不禁一個冷顫，渾身雞皮疙瘩就起來了，連忙扭頭。左看右看，那兩個人確實是走了，這才鬆了一口氣，心裏一鬆，這後怕又上來了，剛才那情形，多嚇人啊，要是出一點聲，被那兩人發現，後果會是什麽？那叫做不堪設想。這一後怕，腳就發軟，站都站不起來。小曼一鬆勁，人就癱在地上了。上下牙還在微微打顫，可是出氣好歹順暢點了。好半天，這才心跳減速，稍微有點力氣，想坐起來，一動，才發現大腿上發涼，褲子是濕的，原來剛才自己居然嚇尿了。
??前文書咱們說過，小曼那就是膽子大的，你想，她當初接的客戶，都是些什麽人？鞭子抽皮帶掄小曼都不怕，可是今天被個死人嚇尿了。在地上坐了半天，小曼心說尿就尿了，反正沒人看見。可是這怎麽辦，現在離天亮還早，坐在這兒等，還不知道會碰上什麽事呢，不行，找不到路也得往回走，隻要到了大路上，有人或者有車就好辦了。待在這兒的話，要被活活嚇死。
??說走就走。站起來，兩條腿還是直發軟，人就想往地上坐。好容易穩住了心神，小曼戰戰兢兢，趟過剛才死人壓倒的那片茅草，爬上石板路，往山下走。周圍一片黑，人也沒有，房子也沒有，亮都沒有一個，心裏又害怕，就走的跌跌撞撞，沒出去多遠就連摔了幾跤。本來她出來的時候，路就走錯了，上山的方向都反了。她現在從寶真觀那個老城區出來，沿著這座小山的山腳，都繞了一大圈，繞到山背後去了，現在都走到沒人的地方了。這往回走，本來是該往右，沿著老路回去，走不到多久那就是大路，上了大路了，順著大路也就十來分鍾，那就有路燈有人家了，甚至於打車都能打到。可是小曼心慌意亂的，再跌了幾跤，一時沒分清左右，奔著左邊就往下走，這條路，那是往另一座山去的小路。小曼心裏就知道著繞山走，沒曾想，越繞越不對，到後來路連石板路都沒有了，都是泥路，越走越爛，樹林子反而是越來越密。林子裏還有奇奇怪怪的鳥叫了。小曼那股子怕勁也過去了一多半了，一看這不對啊，走錯路了啊，轉身往回走，這才叫歧路亡羊，更分不出來東南西北了。還好被那個死人一嚇，這風吹草動的聽起來好像沒那麽可怕了，小曼心說我不可不能再急了，歇一歇，好好想想，剛才走過來都是怎麽走的，有什麽標誌是能記住的，想想再走。
??這就在路邊找塊石頭坐下了。剛才這一路過來，確實也累了，這心靜下來了，更覺得身上疼。又摸出手機來，摁半天，還是開不了機。這破手機，現在需要你了，又不開機。可是轉念一想，剛才要不是找手機，那死人就直接壓身上了，所以這手機還有救命之恩。小曼正在胡思亂想，就覺得左手方向，路的盡頭，黑暗之中，忽忽悠悠就好像有什麽光在閃爍一樣，又過了一會，那光仿佛近了一些，看得清楚了，兩點綠光。小曼心裏一驚，都聽過傳說，這夜裏，狼眼睛那就是發綠光的啊。前麵來了隻狼？那自己跑都跑不掉啊。完了，這下徹底完了。沒死在那兩人手裏，死在狼嘴裏了。不對啊，我們這兒沒聽說有狼啊？再仔細一看，這不像是眼睛，這兩點綠光，緩緩靠近，可是有時候一高一低，還能左右分開，這肯定不是狼了。隻要不是狼，小曼這害怕收了幾分。一想，我這在路邊上也太容易暴露自己了，根據剛才的經驗，要不是那茅草，那就算完了。不行，大夜裏的，還是先藏起來比較妥當。往身後一找，也都是黑乎乎的，不知道都是些什麽。現在也管不了那麽多了，幾步走過去，勉強看見好像有一塊石頭，然後旁邊有些樹枝草葉的，也顧不得髒不髒刺不刺了，閃身就蹲在石頭旁邊，隱身在草葉後麵，從樹葉縫隙之間，望著那兩點綠光。
??那綠光越來越近，越來越近。這個近，就是慢慢變大的意思，亮度其實並沒有太大的提升。大家都走過夜路啊，遠處來一個打手電的，那光到了近處，總要變得更亮，甚至是刺眼。可是這綠光還是那個模樣，隱隱約約模模糊糊，若有若無的樣子，可是卻是又是那麽一團綠光，漸漸變大。小曼一想，這是不是傳說中的鬼火啊？再一想，不對啊，雖然自己沒讀過什麽書，可是這鬼火沒聽說過可以自己順著路走的啊。那不都是就在墳頭冒出來嘛？各位看官你們知道啊，這鬼火其實也就是磷的自燃現象，墳墓裏的屍體，有時候會產生磷，順著縫隙排到了地表之外，然後和氧氣接觸，磷就自燃了，人看見了，就稱之為鬼火。這個在實驗室裏可以無數次的再現。但是沒有地下屍體產生的磷，這鬼火就不存在了。今天小曼看見的，這兩朵鬼火，從遠處忽忽悠悠過來這麽遠，簡直就是不可思議。
??小曼滿腹的狐疑，這檔口她還忘了害怕了，因為就是兩個光團，也沒有什麽青麵獠牙的鬼啊什麽的。眼見得這兩團鬼火就到了剛才小曼剛才坐的那塊石頭旁了。這鬼火，離地有五六十公分的高度，本來勻速的緩緩向前，到了小曼剛在坐的位置，突然就停下了。小曼心裏一驚，就感覺好像這兩朵鬼火都是有眼睛的一樣，在左右找尋什麽一樣。難道這是發現了我的蹤跡，在找我？這次麵對的不是死人，小曼膽子就大許多，眯著眼努力的看，可是還就是兩朵鬼火一樣的東西，也沒有其他的什麽啊？它們發現了我又會怎樣？這是鬼嘛？
??小曼胡思亂想，可是心裏並沒有剛才看見死人眼睛那麽害怕，說白了吧，還有那麽一點好奇。這就是人的好奇心，遏製不住，隻要不是直接感覺恐懼的東西，都會有一點好奇。所以小曼心裏在嘀咕，眼睛卻沒離開那兩團鬼火。那鬼火停了一會，似乎沒有什麽發現一樣，又繼續順著石板路往下移動，還是不緊不慢的。小曼一直目送著它遠去，最後又是模模糊糊，恍恍惚惚的終於看不見了。
??這可是怪事啊。這是鬼火？世界上真有鬼？小曼從草叢裏走出來，一想不好啊，這鬼火過去的方向，就是自己來的方向啊。自己打算是原路返回，重新找路的，這麽一折騰，不就是成了追著這鬼火去了嘛？剛才它停那麽一下，好像就是在找我一樣，我追著它過去，要是它一掉頭又回來了，那不是撞上了？好奇歸好奇，害怕還是害怕的。躲在旁邊悄悄看那沒什麽，正要正麵對上，還不知道是福是禍呢。
??可是往左走也不成啊。那正是這鬼火的來處，而且是越走越荒涼，借小曼十個膽子那也不敢了。呆在原地等天亮？可要是這樣，剛才就不該再走，至少摔死人的那個地方沒現在這地方荒涼啊。那兩個被死人是過路，你知道這鬼火是路過還是等下打來回啊？真是左右為難，進退維穀，小曼心裏不禁想起林小強來了。那家夥倒是個夜貓子，這晚上稀奇古怪的事情，他肯定沒少見吧？要是他遇上了這些事，他又會怎麽辦呢？哎，我還說出來找他，結果現在我被困在這地方了。他呢？他出去遇到什麽危險沒有？一想到這兒，小曼下定決心了，走，原路返回，反正那鬼火遠遠就能看見，要是它返回來了，我再找地方躲也就是了。剛才不是也沒發現我嘛？
??走，這一走視線還是不好，還是走的跌跌撞撞，找不著東南西北。不過這次，小曼留了心眼了，找標誌物，哪兒比較突出的一些特征，使勁記住，要是往下走不對，退回來到這兒重新找路。本來一直提心吊膽，擔心那鬼火返回來，結果還不錯，一直沒碰上。走著走著，順著江風，一股涼氣過來，薄薄的霧就起來了。這風一直吹，霧色見濃。這下找路就更難了，在霧裏麵，也就更黑了。小曼走一陣，歇一陣，路也完全找不著了，沒頭蒼蠅一樣走來走去。不過小曼心裏漸漸就發覺不對了，不管自己怎麽走，繞來繞去，好像都是圍著一個地方轉圈，有一塊大石頭，那是小曼細心找到的參照物，這走了半天，不管是往左還是往右，向前還是退後，來來回回都會看見這塊大石頭。這就不對了，按道理，自己朝著一個地方一直走，再怎麽繞，也不會一會就轉一個圈回來啊，自己現在仿佛陷入了一個迷宮，在一個死循環裏走不出去了。
??小曼心裏一驚，這難道是傳說中的鬼打牆？自己遇見鬼了？一起來這個念頭，那就收不住了。心裏越想越慌，埋頭就朝著一個方向一直走，走著走著又轉回到大石頭哪兒了。小曼心裏一涼，今天要完。看來出門這個選擇確實是錯誤的，現在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遇見鬼了還能有什麽好結果？小曼已經是走的精疲力盡了，幹脆，就靠著大石頭歇歇，心裏一酸，自己這是什麽命啊，父母對自己不親，留知道壓榨自己，出來打工受騙，最後是淪落風塵，借高利貸差點被害，自己都決意一死，一了百了了，林小強又冒出來了。這曲曲折折，他好不容易正式跟自己談婚論嫁，今天居然要死在這鬼的手上。哎，都是命，自己上輩子一定是不知道都造了些什麽孽，這輩子還的是這麽艱難。想著想著，眼淚就下來了。腦海裏麵就浮現出前半夜林小強摟著她說結婚的那個情形。言猶在耳，現在居然就要生死離別，真叫人是好不傷情。
??哭著哭著，就感覺身體變得非常疲憊，一股倦意湧上來，耳邊仿佛有人在輕柔地說，睡吧，睡吧。聽著這聲音，小曼就覺得眼睛變重，身體發軟，這想睡覺的感覺是越來越強烈。頭點的是越來越厲害，什麽林小強啊，什麽鬼啊，都一邊去吧，現在我是真的太疲倦了，我要先好好睡一覺。
??就在這時，頭上有人大喝一聲，大膽妖孽，竟敢在此作祟，貧道來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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