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八、殺父之仇（下）
起了這個念頭，李二麻子就挖空心思的想法子要使壞了。這個人啊，老奸巨猾，所謂的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劉流氓有文化。先是一步一步在村裏站穩了腳跟，外表公平，實存私心。表麵上並不怎麽幫著李家的人，事事都是處事公平，暗地裏卻使出手段，把異己一步一步排擠出村委會，都換上了自己信得過的人。漸漸的，這村裏，李二麻子就是大全獨攬。這些本事，還真沒有人教他，都是自己琢磨出來的，就叫做不學自會，無師自通。無非幾個月時間，在這衛國村，就是他說什麽是什麽，他要幹什麽就幹什麽。到這份上，自己感覺時機成熟，就要向林小強他爸下手。
??第一步是什麽呢，就是宣布，我們要修路。所謂要致富，先修路。這路不通，我們村收的栽的這些的山貨運出去成本也高，賺的錢就少。我們想搞蔬菜種植，那也搞不成，就這路，運出去了都爛了，那也賣不出去。隻有修好了路，我們村才能富起來。口號很好，可是這錢哪兒來呢？上級那裏是沒有這個預算的，那就動員嘛，村裏有錢的出錢，沒錢的出力唄。白天大會宣布完，夜裏就提著一瓶酒跑到林小強他爸家去了。叫嫂子整兩個下酒的小菜，酒倒上，喝了幾杯，就說了，林大哥啊，我們關係怎麽樣？那是兄弟吧？這個村裏，李趙兩家，一直是不對付，你呢算是趙家的女婿，我過來幫你，不知道這李家的多少人在背後說我壞話，戳我脊梁骨呢。我說什麽了？還不是全心全力的過來幫你了？現在呢，我當這個村長，你也知道，這就是趕鴨子上架，我為什麽答應呢？就是想著，讓這李趙兩家，別再鬥了，大家心往一處想，勁往一處使，共同致富嘛，是不是？你看我到現在，做的哪一件事情，不是公平公正的？哪一件是偏向著李家了？這個村，論起家底，第一就要算你，第二就要算我了。可是光咱們富那不行，報紙上都說，先富要幫後富，最後實現共同富裕嘛。怎麽才能共同的富裕呢？我是有點想法的，要想這個村都富起來，我那是有想法的。這修路，就是我要辦的第一件的大事，這事辦成了，那對村子裏的影響，你知道是什麽樣子。俗話說新官上任三把火，這個事情，我反正是準備拿出一半的家產來。你老大哥，這個時候不能不支持我啊。再說了，這些年，你不說，我也知道。你是外村過來的，雖然你有錢，可是這村裏的，別說李家的了，就是趙家的，大多都當你是上門女婿，那從心裏都是看你要矮半截的，對不對？這修路的事，你要是也出來占了一大頭，那以後，修路的碑一立起來，大家得了好處，實惠一到了手裏，誰還不念你的好？誰還敢看不起你？到那時候，誰要是還敢說怪話，我第一個撕了他的嘴！我說大哥啊，你自己想想，這於公於私都是大好事，你可要仔細掂量掂量，要拿好了主意啊。
??林小強他爸左右一想，道理都對，趁著酒興，就拍板了，行，我捐，你捐一半，我就捐四分之一，修橋補路那自古就是行善，能在村裏立碑留名，值了！事情就這麽定了。
??林小強他爸那是真金白銀都拿出來了，可是這李二麻子，他出錢，出個屁。就是拿村裏集體的錢，再加上村民的捐款，動手腳做了假賬，把這路修了。不說賺了錢吧，可是一點沒虧，不但這立碑的時候，按照貢獻，他提議他組織，他籌款，在這碑上占了第一個名，還在鄉上領導麵前露了大臉，在市裏開會都提到了，這個貧困鄉村自力更生，修建致富路的事情。到最後 ，林小強他爸，拿出了四分之一的家產，除了在那修路紀念碑上占了個第二的位置，什麽也沒撈著。反而大家都說，這新上任的李村長就是不一樣，到底是讀過書的人，處事公平，一心為公，拿出自己的家產給大家修路。這就是懂政策，有辦法，想得透，看得遠，一看就是辦大事的。
??再說林小強他爸，離開了李二麻子這樣識文斷字的，在新的市場環境裏，漸漸就吃虧了。有幾趟，幹了工程，就是拿不到錢，打官司就是一年年的拖，所謂的三角債嘛。有的，幹脆就是純粹的合同問題，立合同的時候就寫的不清不楚不明不白，鬧了半天，直接拿不回錢。生意越做越鬱悶。到手的錢是見少。正在氣憤呢，李二麻子又找上來了。兩人一喝酒，李二麻子就套話，說林大哥啊，最近這生意做的咋樣啊？林小強他爸就唉聲歎氣。李二麻子就說了，現在啊，市場經濟了，還像你這麽老實，那哪能掙錢。現在啊，講的是投資，講的是炒作。林小強他爸就說了，這投資什麽啊？李二麻子故作神秘，你知道什麽，我聽說啊，這硬木的家具，那可是一天一個價。從廣東那麵，買過來的紅木、紫檀，拉回來半年就賺個翻倍。你那是老木匠了，這是木頭的生意，你幹嘛不做啊？說別人不敢做，那是不懂。你，一輩子就跟木頭打交道了，你這就是老天給你發財的機會啊。
??林小強他爸一聽，有點意思。再被李二麻子這麽一捧，一想也是啊，我一輩子都是跟木頭打交道了，這做木頭做家具的生意，老本行啊。利潤又這麽大，心裏就動心了。就說了，跟木頭打交道，我倒是不怕，可是這廣東我沒門路啊。李二麻子就說了，我在廣東待過啊，我認識做這些生意的，我問一下，他們還在做沒有，問到了聯係方式，我給你介紹，你就跑一趟廣東，保證你一年就賺的翻幾番。
??林小強他爸真就信了，拿到了聯係方式，先是跑了一圈省內的市場，探聽行情，確實這硬木家具行情不錯。這就下廣東吧。李二麻子介紹的，哪能是什麽好人？那都是李二麻子當年在廣東結交的下三濫，早就和李二麻子談好了條件，下好了套，等著林小強他爸往裏鑽。林小強他爸也是托大，仗著自己幹一輩子木匠了，這跟木頭有關係的，我還能走了眼？結果，事事裝懂，最後東西拉回來，一想賣的時候，人家買家懂行啊，當著麵拆穿，全是假貨，才知道讓人給騙了。
??硬木家具，那和普通木作又是一回事。這行的套路，林小強他爸聽都沒聽說過。這買回來的紅木家具，就是麵上一層薄薄的紅木的皮，裏麵那都是水泥。號稱是紫檀的大羅漢床，人家說了，紫檀的，不信啊，驗貨吧，我刮點木屑，你放酒精裏看。這刮木屑就不能刮表麵的吧，人家趴地上鑽進去，從背麵看不見的地方，就現場刮下來木屑，放酒精裏，謔，帶紫線，那肯定是真的啊。結果，這一張羅漢床，全是假的，人家就在地下粘了一小塊紫檀，就從那上麵刮點木屑下來。這騙受大了，一趟生意下來，把個家底賠了個精光。
??林小強他爸鬱悶啊。可是這能怪誰？人家李二麻子那是好心，自己本事不到打了眼，也隻能打掉了牙齒往肚裏咽。李二麻子聽說了，心裏暗笑。這筆買賣，他已經從中得了不少的好處。林小強他爸受了這個打擊，不叫心灰意冷，也是一蹶不振。在家裏就是成天喝酒買醉，打雞罵狗，一點不消停。
??李二麻子又來了，說哥啊，這生意，有賠有賺。你也不要往心裏去，你有本事在身上，還怕翻不了身？這樣，鄉裏有幾個工程，正在招標，我找點關係，你去拿下做吧。也算是兄弟上次給你瞎出了主意，表示表示歉意。林小強他爸做工程在行啊，這就接手了工程，往裏墊資，成天就盯在工地上，指望著這幾個工程翻身。
??人家李二麻子就盼著你套牢呢。工程做了大半，算到林小強他爸沒錢了，李二麻子請甲方的人做點手腳，挑點小錯，扣著不給錢。眼看就到過年了，林小強他爸急啊，這甲方好話說盡，就是不給錢。可是手底下工人的工資不能不給啊。走投無路，就想拿林小強他媽的小食品廠抵押出去，先把這年關過了再說。可人家李二麻子算的絕，拐彎抹角，就叫人舉報，這家食品廠，衛生不過關。那個年代，這樣的小食品廠，哪兒能事事都符合白紙黑字的規定呢？大張旗鼓的一查，最後，把食品廠停業整頓，封條一貼，不準幹了。
??家外麵工人堵著門要工錢，家裏麵天天電話喊著交罰款，林小強他爸心力憔悴，一急之下，就倒床了。李二麻子貓哭耗子，跑過去一通的哭。林小強他爸就說了，我這命啊，真是不好，看著都翻過來了，到現在，怎麽成這樣了？這個家，眼看就是要完啊。李二麻子虛仁假意說了一堆。最後啊，林小強他爸就說，孩子他媽啊，給弄幾個菜，你就陪李二兄弟喝點酒，這人家過來一趟，還拿了東西，不能不表示感謝。
??林小強他媽簡單弄幾個菜，在樓下一擺，就招呼李二麻子喝酒吃飯。這林小強他媽哪兒有心思陪他喝酒？李二麻子詭計得逞，自己倒是左一杯右一杯喝的高興。多喝了幾杯，那就露出了本來嘴臉，跟林小強的媽說話就不知道輕重了。林小強他媽一看這不像話啊，起身就要走，李二麻子那哪兒肯啊，這女人可是從小就眼饞的啊，那就做垂涎已久。古話說茶為詩博士，酒是色媒人。這李二麻子趁著酒性，越看林小強他媽越漂亮，比起家裏的黃臉婆，一個天上一個地下。頓時是色心大起，二話不說，叫做強行施暴，就在林小強他家的客廳裏，把林小強他媽給強奸了。來了一次還覺得不過癮，還要來第二次。林小強他爸在樓上呆著，聽見樓下動靜不對，掙紮著起來，下樓一看，這李二麻子正在幹那禽獸之事，一口氣沒上來，按醫學說，血壓上升，顱內出血，當時咣當就扔地上了。
??李二麻子一看要出人命了，也是心虛，提起褲子就跑。林小強他媽撲過去，搖了半天，林小強他爸確實就是死了。這個家，轉瞬之間叫做家破人亡，兒子也是幾年沒了音訊，林小強他媽再是堅強，那一瞬間也是崩潰了。一時想不開，就尋了短見，懸梁自盡了。
??林小強好好一個家，小康生活，跟這李二麻子往日無冤近日無仇，就是眼紅，不到一年，被害了個家破人亡。這李二麻子也是膽大，等人家喪事處理完畢，使了手腕，不但林小強家的小洋樓被他占了，就連林小強他媽的食品公司，最後也歸了李二麻子，打點好關係，重新開張。
??這些事發生的時候，林小強在外地，根本不知道呢。再說林小強，到了他十六歲的時候，師傅一場大病，就不敢再四處遊蕩了。他師傅自己有點存項，找了個地方一忍，也沒告訴林小強具體是哪兒，就隱姓埋名養老等死了。林小強手藝也學的差不多了，師傅說了，以後就算是出師，自己一人獨闖江湖。在江湖上磕磕碰碰了幾年，逐漸成熟，也慢慢混出來點小名氣。一看就到了十八歲了，再怎麽著，總要辦身份證啊。正好，回家看看爸媽。做了一案，弄了點錢，買了禮物，就往家走。
??回家一看，什麽都不對了。一拍門，開門的不認識，一問，這是李村長家。那我家呢？人家說不知道，這家原來的主人，都死了。在村裏打聽一圈下來，自己父母雙亡，自己成孤兒了。林小強頓時叫做失魂落魄，在村邊樹林子坐著就放聲大哭。
??這一哭啊，就勾來人了。一個老頭，老頭不認得林小強，可是林小強認得老頭。算起來還得叫他一聲五外公。這是林小強外公的隔了幾房的堂弟。把身份一說，老人家先就陪著哭了一抱。最後林小強就問啊，我家爸爸生意做的好好的，我媽開了個廠，日子過的不錯啊，怎麽我這一回來，父母人也死了，廠子也沒了，連房子都歸了別人家了？
??這老頭歎一口氣，說啊，這事情的來來去去，我們也不清楚。不過啊，我聽說啊，這事情，跟著村長李二麻子那是脫不了關係。俗話說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李二麻子的所作所為，總有有心的人看在眼裏，特別是這趙家的人，那就是說什麽的都有。真的假的，在村裏傳的就是神了。可是這林小強家也不姓趙，這家的苦主兒子也長期不在家，也不知道是死的活的，這李二麻子在村裏又是大權獨攬，說一不二，據說幹得不錯，還要往鄉裏提拔，這誰還敢出頭來說什麽？不過背地裏咬咬耳朵，傳點真的假的消息。
??一聽這話，林小強那火就壓不住了。不管真的假的，看來這事跟李二麻子那是脫不了關係了。一身的本事，還怕你不成。忍氣吞聲，晝伏夜出的盯梢了幾天，趁一天晚上，就把李二麻子堵在了村外的小樹林了。
??這李二麻子，也是出去喝了酒回家，暈暈乎乎的，一開始還以為是誰開玩笑，直到林小強拿出了刀來，這酒才一下全醒了。一聽這是林家的小子，那腿就發軟。話說那也是當初的李二麻子，沒見過什麽太大的世麵，心理承受力也不太大。林小強問一句他就說一句，跪在地上，把自己做的這些事，一五一十，說了個明明白白。
??林小強聽的是怒從心起，提刀就要把李二麻子弄死。李二麻子叫做急中生智，就說了，小林啊，你可不能殺我啊。你父母是死了，他們的死是跟我有關係，可是他們畢竟不是我親手殺的他們啊？你這殺了我，你那可就是殺人犯了啊。俗話說殺人償命，你才多大？你就這麽陪我死，那你不值啊！你說，隻要你不殺我，你讓我幹什麽我都答應你！
??林小強一聽，這師傅也交待了，我們這是手藝飯，沾血的買賣不能做。再說，氣憤是氣憤，真要殺人，自己心裏的關也過不去。不信？不信你自己看看，再憤怒，再在氣頭上，你說給他兩腳，咬他幾口，甚至砍他幾刀那都辦得到，直接就說，你把他腦袋砍下來，弄死他，你看幾個人下得去手！林小強那是學的偷盜，不是學的殺手，真要動手殺人，心裏也怵。
??李二麻子一通的求饒哭訴，林小強心一軟，就放了他一馬。李二麻子除了幫林小強把身份證辦好，還給了林小強幾萬塊錢。林小強那時候也是算是初出江湖，又是傷心的時候，除了到父母墳上哭一場，也不知道該怎麽辦。後來在江湖上曆經生死，也慢慢的把父母的事情放在了腦後，這些年，慢慢的淡了，就沒有想過這些事。
??現在許璐突然提起這事來，林小強那是往事都浮上心頭，李二麻子說的那些事情，一件一件就像在眼前重演一樣。不想還好，一想就是咬牙切齒。以前我小，不懂事，不知道你究竟怎麽壞，不知道怎麽收拾你，現在，我什麽都明白了，我還是仙體了，還收拾不了你？火往上頂，怒發衝冠，目眥盡裂，就問許璐，你究竟想要我幹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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