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五、盡是奇聞
正說到，吳瓊的師傅，一位經驗豐富的老刑偵，憑著過人的敏銳直覺，發現了十年前舊案的嫌疑人，吳瓊就此展開了調查，找來林小強幫忙。
??這林小強幫著吳瓊拿到了那個嫌疑人的血液樣本，吳瓊一邊直接就送檢，一邊就安排了盯梢。這邊結果一出來，一比對，就是同一個人。這下鐵證如山，立即抓捕。那人還沒警覺，直接就被堵家裏了。一審訊，嘴挺硬。吳瓊也懶得和他耗，直接就拿出照片，第一個受害者的內褲上，留有精斑。吳瓊就問他，知道什麽叫DNA嘛？抽血！一見這個，那家夥終於崩潰了，抱頭痛哭了半個小時，最後全招了。
??三個積年大案同時告破，通知受害者家屬這個喜訊不說，最高興的就是吳瓊的師傅。這老先生，平生破案無數，臨了到退休，就兩件案子一直懸而未決，一直就是一塊心病。這次係列強奸殺人案告破，那是老懷大慰，聽吳瓊說起有這麽個小偷幫忙，一時好奇，不禁來見識見識。
??“你身手倒還不錯。我跟你說，幸好你是改邪歸正了，要是當年，你要是落我手裏，我告訴你……”
??“得了，得了，”吳瓊趕緊攔住。這師傅，也是高興壞了，喝點酒又是想當年，這林小強本來就不自在，別真給嚇著了：“來，來，來，喝酒。”
??“我倒沒有做什麽事情，主要是吳警官對我的信任。”這種場麵那是李兵的強項。
??吳瓊噗呲樂了：“信任？你以為當初我沒防著你？還不錯，通過考驗，現在姐姐對你基本信任了，小鬼！”說完拍拍林小強肩膀。
??“那我以後就叫你姐了？”林小強那是打蛇隨棍上。
??“叫，隨便叫。”吳瓊正色到：“不過，以後你千萬不要再幹違法的事情，不然，我第一個弄死你！”
??“說的嚇人。放心，我就在觀裏掃掃地，念念經，修身養性。”
??說著聊著，就聊到吳瓊師傅的案子上。林小強說：“您可真厲害，那電腦都比不上您。”
??“那當然，我師傅是誰？也不怕告訴你，現在我師傅都是省廳專家組的高級顧問！對吧，師傅？”
??“哎，厲害不厲害那另說。反正沒怎麽失手。這個案子壓了我十年，現在破了，也算對得起當年的三位死者了。”這話一說，氣氛略略有點沉悶，吳瓊趕緊說道：“師傅，你不是說有兩件案子嘛？這一件破了，那還有一件呢？”
??“對啊，這兩件案子真是我生平的憾事。還好，這一件總算是破了，也算解脫了一半。”
??“那另一件呢？”
??“哎，這另一件，說來話長。”吳瓊師傅喝了一大口酒，歎口氣道：“其實這件案子也不算懸案，案子結了，可我這心裏總有疑問，這麽多年了，總想不明白。
??“那還是我剛剛幹刑警的時候。這都三十幾年了。那時候沿海開放了，我們這麵還很封閉。現在出去打工那是常事，可是那時候，出去的人不多。一般來說，最早出去的，不是家裏確實窮的活不下去了，就是多多少少有點劣跡，不願意在本地呆的。一個村裏出去的人，也就那麽可數的幾個。那年，我記得是臘月二十五，對二十五，本來那天都快下班了，打算是出去約會的。就是跟你師娘，那時候才剛剛認識，那時候啊，嗨，扯遠了扯遠了，說案子說案子。
??“這眼看就下班了，突然就來了個電話，說下麵一個鄉裏有一個人死了，叫刑警過去。這就趕緊的過去。到的時候都是半夜了，現場有幾個派出所的同誌守著。那現場多少被破壞了，當地人發現報的案，來看熱鬧的人很多，還好他們村長多少懂點，沒有動屍體，周圍叫人圍起來，就這樣，周邊也基本被破壞了。當地是山區，當時的連公路都沒通，進出就一條石板路，現場離路邊有五十幾米，位置比石板路低，是個樹林。屍體在一個陡坎的下麵，初步看是從坎上掉下來，頭部撞到地上一塊石頭上，法醫檢測也是這個結果。死者身份倒是很快確認了，就是當地一個出去打工的，平時在村裏有點小偷小摸，後來出去打工。死者帶著行李，死者的父母確認，他是從廣東回來過年。行李我們去的時候已經被開包檢查了，經過詢問，兩個行李包最初的位置都是在坎上，可是具體的位置不知道。派出所檢查行李的結果是行李沒有被翻動過，裏麵的手表、一條金項鏈都在。死者貼身藏的三千塊錢也在，外衣裏的幾十塊零錢也在。你們不知道，那個時候，金項鏈、三千塊是什麽概念。根據財物沒有損失，排除了故意殺人劫財的可能，初步判定這就是一起意外死亡，死者從坎上下來，滑倒了，頭部碰巧撞到了石頭上。可是我當時就是覺得什麽地方不對勁，也說不上來，總覺得有什麽不對。可是一則現場周圍破壞的比較嚴重，二則當時的偵查技術也有限，三則我也是才去，很多東西也沒有發言權。後來也就是按意外死亡結案的。”
??“意外死亡也很正常啊。”吳瓊說：“如果現場沒有什麽明星可疑的地方，那就是意外死亡啊。這個是頭碰石頭上，沒什麽奇特的啊。”
??“還有什麽奇特的？”林小強問道，心裏想起來吳瓊說的狗把人咬死，貓把狗咬死那個，這兩個比較，確實不奇特。
??“意外死亡多了。比如，以前美國有一個案子，一個人在高速路開車，被一顆從開著的車窗射進來打死了。你想，要是謀殺，這得多高的技術？警察查了幾年，查不出來。新聞也報道，懸賞也給出去了，都沒消息。後來有一個人來自首，說可能是他誤殺的。一問，這自首這個，在案發那個時間段，正好在子彈射來那個方向打獵，這高速公路旁邊有個湖，這人看見水裏有個瓶子還是什麽東西，就沒事打靶一樣開了一槍。最後警察檢測了子彈和他的槍，還真是這把槍打死的。最後警察經過現場勘驗和綜合分析給的解釋是，這人開這槍，由於和水麵形成了恰當的角度，結果子彈沒有射進水裏，反而像打水漂一樣形成了跳彈，繼續向高速公路方向飛行，正巧就通過開著的車窗，射中了開車那個人，子彈剩餘的動能剛好足夠把他打死。你說這人得多倒黴？汽車跑的那麽快，子彈飛的也那麽快，差百分之一秒可能都不會被打死，可是，這世界上就有那麽巧的事。”
??林小強李兵都是第一次聽說這樣的事，聽著有趣，問道：“最後呢？”
??“最後好像是無罪吧。反正稀奇古怪的死法多了，對吧？師傅？”
??“意外死亡確實也很多。這個這個我就一直想不通。後來啊，我經驗也多了，會的東西也多了，慢慢的，我發現了兩個疑點。”
??“哦？”吳瓊和林小強李兵都豎起耳朵仔細聽。
??“第一，死者既然千裏迢迢從外地往家趕，身上也又攜帶了巨額的財物，必然是沿著大路直接回家，他沒事跑進路邊幹什麽？當時的解釋是可能是由於要解手，所以躲進樹林。但是後來我走訪的結果，這種山區，男的要是路上要解手，一般往路邊的樹後頭一站，背對大路就解決了，即便是解大手，也不過找個樹密點的地方。可是案發地點離大路五十幾米，死者是當地人，雖然在城市生活了一段時間，可是也不至於走這麽遠，進到樹林深處啊。所以，死者為什麽要一直走進樹林深處，這個原因，是個疑點。”
??吳瓊連連點頭，林小強也覺得有道理。
??“第二，死者的行李是在坎上被發現的。雖然原始位置不能確定，但是在坎上這一點是被確認了的。死者是當地人，對地形應該比較熟悉，不至於跌落。即便是不慎失足，人在突然跌倒的時候，手會本能的出現支撐或者抓握的動作，我後來做過實驗，結果都是行李包要嘛會被向前甩，要嘛就是被抓握住，隨身跌落。從來沒有出現過兩個行李包都鬆手被甩在在身後的情況。這說明在死者跌落時，行李包已經是被放在地上了。死者進入樹林的深處，又把行李主動放在地上，又可以排除解手的可能。你們說，這是什麽情況？”
??吳瓊皺眉思考，林小強也皺眉思考。師傅接著說：“後來我想，有沒有這種可能，當地村民，由於以前和死者的矛盾，正好在路上碰上，見他單身一人，又是打工掙錢回來，會不會見財起義，挾持或者誆騙死者進入樹林深處，意圖敲詐或者搶劫，然後在扭打中，失手把死者推下高坎，造成意外死亡。然後匆忙逃離。但是後來我又反複的查看了照片，死者衣服完整，不像有扭打的痕跡。坎上破壞嚴重，也沒有證據支持這種假設。
??“後來那條項鏈引起我的注意。死者家中雖有父母，但是項鏈樣式是比較新潮的，顯然不是送父母的禮物。這點可以認定這項鏈是送給年輕女性的。但是後來我多次走訪，死者在本村屢次小偷小摸，名聲不好，沒有年輕女性願意和他交往。死者父母也說死者並沒有講過回家要求婚結婚下聘禮之類的事情，平時也沒有信件往來，對他在外麵的情況也不了解。當年就是這樣，不像現在什麽手機，視頻，那時候這種鄉下，一輩子沒到過縣城，一輩子沒寫過信收過信的都多的很。我第一反應是到廣東，第一調查死者巨額的財物來源，了解平時的生活狀況，同時查訪死者購買這條項鏈的動機，看看有沒有什麽有價值的線索，可是當年的通訊條件和辦案經費，那根本辦不到。哎，我最遺憾的就是這點，這可能是唯一的突破口，順藤摸瓜查下去，肯定有收獲，但是就眼睜睜的排查不下去。我的想法是，會不會有這種可能，死者攜巨款回鄉，本身年齡較大，哦，當時死者已經二十七了，在農村屬於相當大齡了，專程從廣東購買項鏈的目的就是為了回來解決婚姻問題。路上偶遇年輕女性，甚至這個女性是死者生前長期垂涎的，便以財物引誘，意圖發生性關係。後來女方警覺，失手推死者跌落，意外死亡。可是死者衣服沒有撕扯痕跡，始終解釋不了。
??“我又想有沒有這種可能，死者和一名女性進入樹林，女性也並沒有反抗，由於某種原因，死者確係自己不慎跌落。順著這條線，我又對村裏的女性進行了排查。可惜這時候已經事發好幾年了，村裏出去的年輕人越來越多，有些老人也不在了，調查很難開展下去。
??“這些年，有時間我就在想這個案子。哎，究竟這個人為什麽要走進樹林，進入樹林之後，又發生了些什麽，我是一直百思不得其解。究竟是純粹的意外，還是過失殺人？我這一輩子，經手的案子多了，就隻有這一件，一直沒有明確的答案。這都過去這麽多年的，很多當事人都不在世，想查也沒辦法查了。哎，看樣子，這是要帶進棺材裏繼續去了！”
??“好了好了，師傅。隻要不是謀殺，就算過失殺人，那也不算放跑了壞人。既然結案了，那也不算您的錯。來，再喝一杯。”
??吳瓊聽完趕緊寬慰，林小強這就想說，你這算什麽離奇的，那狗啊貓的才離奇，吳瓊就像知道他要多嘴一樣，狠狠瞪了他一眼，沒出聲，口型看的出來，叫他閉嘴。
??林小強把話又咽下去，吳瓊勸了師傅半杯酒，又說道：“師傅，您也是老刑偵了，遇到離奇的事情算什麽。我給您說，現在這都有個案子我們還在頭痛呢！”
??“哦，說來聽聽。”
??林小強以為吳瓊要說狗咬死人那個，沒想到吳瓊說：“您那天過來看視頻比對，你才看見那個強奸殺人犯的對不？”
??“對啊。”
??“嘿嘿，你以為我們當時在幹什麽？就是這個案子，在比對全市的監控資料呢！”
??“哦？”吳瓊師傅微微皺眉，望著吳瓊，眼睛略略往林小強哪兒瞟了瞟。
??“嗨，沒事，明天懸賞通報就出來了，能說的我才敢說，就算稍微透漏了一點內部細節，那也不算泄密。”
??原來這次十年前的積案能夠告破，多少還真是偶然。吳瓊師傅進來的時候，他們正在比對監控，為的是一個失蹤案，或者說是七件失蹤案。
??這市裏，有一個大企業家，還是女的。這天報案說女兒失蹤了。你報案就報案唄，人家是找市領導報的案，領導秘書陪著到公安局來的，那意思，我這拿著領導的尚方寶劍，你們得限期多少天必須把人找到，不然如何如何。沒想到吳瓊他們大隊長也是吃軟不吃硬的，當時就拍了桌子，老子查不來，哪個領導有本事，叫哪個領導來查。這一下，倒把她震住了，心理防線被擊潰，嗚嗚嗚哭，一下口氣就軟了。領導秘書暗暗的直向大隊長豎大拇指。這震住了才好辦案啊，不然她配合的不好，很多事不好辦。這位就哭哭啼啼的說，自己一個女人，當初老公做生意，剛剛打開點局麵，就突然去世，自己那時候怎麽不容易，帶著女兒這些年，又要當爹又要當媽又要搞事業，好容易這家業掙起來了，女兒又聽話，這才談了男朋友，眼看自己要鬆心，怎麽又出了這樣的事情，自己這命怎麽這麽苦啊，要是女兒有什麽三長兩短，自己反正也不活了。一通哭。大家連勸帶問，這才知道這位平時也忙，和女兒見麵也不多。這天回家沒看見人，還以為是跟新交的男朋友出去了，沒在意。結果第二天女兒也沒消息，心想這年輕人也不能太不像話啊，畢竟還沒有結婚，哪能天天夜不歸宿呢。一打電話，電話也關機。這才慌了，先是問女兒的男朋友，又挨個問親戚朋友，女兒身邊的朋友，問了一個遍，綜合各種消息一算，女兒已經失蹤兩天了。
??全世界的警察都知道，查失蹤，不管是綁架、拐騙還是出走，都可以說就是和時間賽跑，最初的幾天是最黃金的時間。不是殺人案的話，這人一失蹤時間過長，尋找起來，難度是成倍的增長。鑒於報案人的家庭背景，其實大家的第一反應就是綁架，第二是報複性挾持，甚至是報複殺人。可是綁架的話，綁匪肯定會和家屬聯係。要是報複的話，估計已經遇害了。不管怎麽說，按這兩個方向先準備，一路人馬二十四小時監控報案人，等待可能的綁匪和家屬聯係，另一方麵，全麵展開調查，主要是失蹤人的行動軌跡，同時，對於凶殺的偵查迅速展開。
??正好剛上了最新比對係統，就要派用場。一商量，幹脆把全市這一年的失蹤案都一並過一遍，也算是對這套係統的摸底和實戰練兵。這要是在以前，光是看監控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現在有了這套係統，又整合了各個部門和一些安保公司的監控，甚至有些並入了大網的私人監控，那能夠得到的信息就多了。這一查，收獲還挺多，仔細一分析，好多個案件都有新的發現。有的繼續跟進，有的通知家屬進一步協助調查，其中就發現了這個企業家的女兒和某六個失蹤人，有共同特點，於是這七個失蹤案並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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