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內行看門道

  正講到這林小強嘰嘰歪歪東拉西扯和吳瓊警官逗悶子。這把吳瓊警官氣的不輕，好歹答應出手幫忙。吳瓊警官正鬆一口氣，沒想到這小子居然伸手要錢。


  ??“你想要多少？”吳瓊警官心說看這小子怎麽漫天要價。


  ??“這個啊，這個這個，這幾件寶貝價值是兩個多億。對不對？人家出錢來拿，給的是兩千萬美金，這二六一十二，二五一十，就是一億兩千多萬。人家是國際大腕，我是小地方的小人物，這麽著，我就要百分之一吧，一百二十萬，我再看在你麵子上，給打一對折，六十萬。”


  ??“我呸，你怎麽不去搶！”吳瓊直想上去給他兩下，這小子蹬鼻子上臉，還真來個獅子大開口。


  ??“那我沒辦法了。這農民工挑泥巴還得一天兩三百呢。”


  ??“少來這套。這筆錢經費裏沒有。這樣，既然我來找的你，也不叫你白幹，我自己掏錢，算你的勞務費。”


  ??“那你給多少？”


  ??“三千。”六十萬，還價到三千。怪不說女人都是砍價的行家呢。以前李兵讀書的時候，陪著女同學去買牛仔褲，喊價180，李兵那意思，還個120差不多了，結果，那女同學直接說60，不賣就走。最後老板還賣了。這吳瓊警官，砍價比她還狠。


  ??“三千太少了吧？怎麽著也得弄個三萬還差不多。”


  ??“靠，我一個月工資才多少錢？還三萬？就三千，一分多的沒有。”


  ??“三千那不值得我跑一趟。事情這麽多，風險這麽大，不值當的。”


  ??“你不要那就真的一分沒有。這是我自己的錢，你以為我是大款啊？”


  ??“別呀，我說吳警官。你看，我這到這觀裏，那一分的收入都沒有。我不瞞你說，這都幾個月沒吃肉了，不信你瞧，手機都停機了。你就當可憐窮人，多給幾個，多給幾個，怎麽著來個一萬吧。”


  ??“一萬？我存款還沒一萬呢！看你可憐，四千。一口價了啊，沒機會了啊。”


  ??這兩人就像菜市場買蘿卜一樣，討價還價半天，最後七千塊錢成交。李兵看的那是哭笑不得。這堂堂林小強，動輒幾十萬現金過手的大盜，現在弄的菜販子一樣，不過這也是真窮了，沒錢的滋味，就是出家也不好受。


  ??既然答應了，那就得幹事。但是光聽吳瓊說，林小強也出不了什麽主意，要真想幫吳瓊，那還得到實地看看。林小強開出了單子，叫吳瓊買東西，吳瓊倒也痛快，說第二天再碰麵。


  ??林小強想，這楊大爺那是高人，這事情也沒必要瞞著。等楊大爺回來，李兵該做飯做飯，該幹活幹活，晚上就跟楊大爺說，明天要出去給警察幫忙，就隻有大爺一個人開夥了。


  ??第二天吳瓊提著一包東西就來找林小強。林小強進屋，關上門，一樣一樣的拿出來，支起鏡子，開始化妝。


  ??“我說，你還會化妝？”李兵覺得好玩。


  ??“這個，以前叫易容術，現在叫化妝。不變變樣子，有時候還真的麻煩。”林小強一邊動手，一邊跟李兵說：“我這技術，我師父也教過，我自己去美容學校也學過，還有那什麽特效化妝，也會一點。倒是不常用，我先試試忘了沒有。”


  ??一番折騰。林小強個子小，畫成男的再怎麽變，那身高也算是特征，這往警察身邊一站，有心的難免認出來。好在本來麵目就清秀，化妝成女的就不那麽紮眼了。林小強先用去毛膏把胡子和臉上的絨毛仔仔細細去幹淨，然後上粉底畫眉毛畫眼線抹口紅，還真像那麽回事。頭發正好是長的，也不用假發，打開了做成披肩發，前麵卷一點劉海。帶上個平光的眼鏡，耳垂上也仔細的弄了個怎麽卡上去的耳釘。換上吳瓊帶來的警用襯衣，領帶稍微往上拉，盡量的擋住喉結，雖然林小強的喉結並不明顯。外麵再套上警察的大衣，穿上女式的褲子，矮跟的黑色女式皮鞋，在鞋裏還放了增高墊，對著鏡子林小強伸手一攏頭發，李兵一看都沒認出來，活脫就是一個小女警。


  ??“你看怎麽樣？”林小強自己也對著鏡子仔細打量。


  ??“別說，你手藝還真不錯。別說不認識的，就是認識的，估計看上半小時也認不出你來。”


  ??“那是。”林小強洋洋得意：“這也就是我骨架小，肩膀也不寬，不然啊，還真不敢裝女的。”


  ??試著走了兩步，又轉了一圈，林小強突然笑起來。李兵問他想到什麽事情了。


  ??“我是想啊，這是冬天，就是大衣一裹就完事。這要是夏天，做戲做全套，叫這吳警官去給我買裙子絲襪內褲胸罩，她是什麽反應？”


  ??“哈哈哈，我估計啊，她就直接把你當那個偷內衣的老頭給辦了。”


  ??收拾停當，林小強小小心心走出門去。吳瓊雖然知道這小子要這些東西是為了化妝成女警察，但是真的林小強走出來站到麵前，吳瓊還是愣了。這模樣長相，舉手投足，哪裏還有半點林小強的樣子，這不就是一女的嘛。


  ??“怎麽樣？吳警官。”林小強一說話，吳瓊感覺像是看人妖一樣。


  ??“還不錯。我說你別說話，你一說話我犯惡心。就跟著我，別說話，先去現場看了再說，有什麽回來商量。”


  ??“那是肯定的。要是我跟著你吳大警官，在你們那堆人裏一說話，那還不得嚇死幾個。對了，你可得走慢點，我這腳走快了可露馬腳。”


  ??“知道了，走吧。”


  ??吳瓊也特意的穿了警服，又呼叫了幾個幫手一起，一堆警察有男有女，那林小強就更不紮眼了。兩人上車直奔市博物館。轉了一圈下來，吳瓊一想，這回局裏也不行，道觀哪兒環境確實太差，反正這林小強知道自己家，幹脆回家再說。


  ??回到吳瓊家，吳瓊一催二趕的叫林小強卸了妝，好在這警服倒不挑男女，妝一卸，雖然披頭散發，到底順眼許多。倒了兩杯水，開始討論林小強的收獲。


  ??“我說你膽子不小啊，當著我麵，女廁所裏麵有人你也真進去。我跟你說，你就是一變態。”


  ??“嘿嘿，這不是得看仔細了。明天，我換個造型，男廁也得進去看看。我自己去，你不用跟著。”


  ??玩笑歸玩笑，重要的還是回到正題。這市博物館，是上世紀九十年代的建築。雖然隻是一個地市級的博物館，但是也一點不小家子氣。一共是四層，最上麵兩層是辦公區域和檔案室會議室什麽的，下麵兩層主要用作展廳，所以，一樓挑高比二樓高，二樓挑高比三四樓高。雖說是四層，實際高度相當於六七層的建築。占地也相當寬，單是進門的主展廳，就有四五百平米，整個一樓得有上千平米。當初修的時候也是雄心勃勃，往寬敞了建設。可是畢竟隻是地市級的博物館，本市又不像陝西，哪兒哪兒一挖都有東西，真正幾件一級文物，那都放銀行金庫，在這裏的多是一般文物，而且數量也不多。修建這個博物館就是為了科普為主，倒不是為了展示文物，展板類多媒體類的比較多。假期裏給小朋友辦的科普展也在這裏，書法展美術展什麽的也在這裏，同時，各類知識講座也經常在四樓舉行，來來往往的人很多。由於並沒有什麽特別值錢的文物，所以在安保上其實並不特別完善。最後一次安保係統升級還是北京奧運之後，本市的運動員衣錦還鄉，回來展示奧運金牌銀牌的時候。這都過去多久了？當然，為了這次展覽，無論博物館還是公安，都知道這安保係統確實也老掉牙了，正好趁此機會，抄底改造。可是這種改造，那難度太大，時間又緊，又不能閉館。開牆動土的活，好多還真不行。林小強跟著吳瓊去看的時候，有的地方還在施工，有的在調試。主展廳中間隔出了一片區域，一看就知道，那是未來放那四樣寶貝的地方，現在在布線。


  ??“這做監控的，都排查過嘛？”林小強從這兒入手。


  ??“排查？這個工作量太大了，再說，這個招標又不歸我管。”


  ??“那你這監控懸了。你看，都做些什麽，直接明線扔天花板上，都不知道那上麵接的怎麽亂呢。”


  ??“這是專門做監控的公司。這是審查過資質的。”


  ??“我知道。這也就是防防剛入門的小賊。這可是一個多億的買賣，來者不善啊。就那網線，全露在外麵，還非屏蔽的，這玩意不就是擺設嘛。”


  ??“怎麽就擺設了？”


  ??“你還不信。我跟你說，上個人，就趴那天花板上，分分鍾黑進你監控的服務器去，現在的技術，那還不是想叫你看什麽你看什麽，等你發現，人家早走了。”


  ??“有這麽厲害？”


  ??“有這麽厲害？我跟你說，剛才我就在想，就這大廳這塊，我怎麽下手。你想聽不？”


  ??“說來聽聽。”


  ??“別的地方不說，就說這大廳啊。你這麽施工，所有的走線等於全告訴別人了。我要是下手，首先我就找個地方，一模一樣搭個棚子，布置的和你監控裏看到的一樣。然後，白天混個人進去，隨便找個地方一藏，先黑進你監控的服務器，到了晚上，直接切換。你這裏監控盯著，一切正常，我一樣搞幾個人在裏麵巡邏。那麵，弄點什麽氣體，把廳裏的人迷翻了，隨便我怎麽下手。你那些什麽紅外線，什麽感應玻璃，你的走線我都清楚，幾分鍾就給搞成廢物，那還不是我想怎麽玩就怎麽玩。”


  ??“說的簡單。”


  ??“還真就怎麽簡單。別以為那些高科技靠譜，現在，我們這行，玩高科技玩的比你們厲害。”


  ??吳瓊倒不好反駁，確實高科技犯罪這塊，警察總是處於守勢，畢竟這科技發展太快，犯罪手段層出不起，警察能耐再大，那也不能未卜先知啊。再怎麽也隻有他犯案了，才能針對性的破獲，別人不出招，你說你知道往哪兒防？

  ??“那怎麽辦？”


  ??“現在改那也來不及了。還是用笨辦法吧。”


  ??“怎麽個笨辦法？”


  ??“你去定製幾個大鐵架子，越粗越好。到了關門的時候，直接把放東西那塊給罩起來。組裝的時候別用鎖啊，別嫌麻煩，直接焊死。裏麵放兩三個人，就盯在裏麵，外麵隨便你怎麽安排。裏麵這幾個也別閑著，拿手機，開直播。我想，來的本事再大，要想黑進這些公司的服務器那也得費點勁吧，況且他還得知道究竟是哪一家的。我三個人一人用一家的，嘿嘿。至於無線信號監控這塊，你們搞技術的肯定懂，直接監視起來，這樣，等於攝像頭這個問題基本解決了，就算他們進來把人迷倒了，也得要弄開這鋼筋，這時間也足夠你調集人馬把他們給圍了。”


  ??“這算什麽主意？”


  ??“你還別不信。我跟你說，這還是最簡單的。我想這要是來一撥不要命的，那更麻煩。”


  ??“怎麽？”


  ??林小強起身，就拿水杯紙巾什麽的在茶幾上比劃：“你看啊，這兒是大道，這博物館就在路邊上，這個空地不過二十幾米，還一馬平川的。這，博物館，台階才兩級，大門倒是四米多高，還整麵的玻璃牆。那東西就放這兒吧？要是來一撥楞的，我就改裝一輛卡車，持重火力，明火執仗就硬衝進去。你們怕傷了那些東西，那叫什麽，對投鼠忌器，不敢特警重火力隨便強攻吧，我這一進去，就把東西先拿到手。你那幾樣，就那塊印重點，其他的，畫，把周圍的一裁，就三張紙。這我大門口和你們對峙，另一麵楞打上樓頂，拿無人機一送，周圍那麽多高樓，大晚上你知道這無人機停哪兒了？這就算得手了。”


  ??“說的真的似的。這是拍電影？還重火力，東西出去了，那人怎麽辦？”


  ??“姐姐，”林小強說的來勁，連稱呼都變了：“這是一億多的買賣，就算拿五千萬當成本，都還有八千萬好賺。五千萬，什麽東西買不來？什麽人招不到？他人怎麽走？比如，這兒，你看，博物館這個方向，到江邊，總體是往下的吧，人家整個滑翔機，動力傘什麽的，直接飛過去，你們又沒有直升機，你追也追不上，看也看不見啊。就算全部走不了，就扔兩條人命在這兒怎麽了？這可是上億的買賣，不是說人為財死鳥為食亡，你都知道，搶個運鈔車那才幾百萬，都有不要命的敢幹，何況這麽多錢！”


  ??吳瓊眉頭緊皺。林小強說的倒不無道理，犯罪分子的瘋狂程度，遠超一般人的想象。看來外圍還要和武警協調，加強力量，周邊的製高點看來也要布防。萬一真遇上這不要命的，後果不堪設想。


  ??“還有，這下麵的各種網管下去排查沒有，四周的房子出租情況弄明白沒有。”


  ??“你意思還有可能從地下挖掘過來。”


  ??“什麽叫可能？這是首先應該想到的。我去看了，那廁所，不要覺得就一個十幾公分的洞沒什麽問題，要是人家真摸到了底下，順著這根管子直接就可以挖到你廁所下麵。周邊的房子也是啊，租間房子，一路挖到你放東西的台子底下，看好時機，直接就連你那展台也給吞下去。這是幹道，就算大白天的人家直接開挖，你也發現不了，說不定這都已經挖了幾個月，就等著你們放東西進去了。”


  ??“你沒完了是不是?”吳瓊覺得頭大。本來挺簡單一個安保任務，鬧來鬧去動靜越整越大。這林小強還說的好像漏洞百出似的。


  ??“本來就是嘛，”林小強嘴巴也說幹了，不客氣的端起桌上的水咚咚咚灌了大半杯，接著說：“我反正一看啊，哪兒哪兒都是破綻。來的既然是高手，那人家比我更厲害，還不知道什麽地方我沒看見的被人家看見了呢。”


  ??“有那麽多問題嘛？”


  ??“問題多了。就剛才我說的那幾樣，你覺得是不是問題?”


  ??“確保萬無一失，我回去就安排排查。還有什麽？”


  ??“問題多了。我得慢慢想想。這博物館太寬，空房子也多，要藏人還真不是難事。對了，記得隨時檢查天花板啊，通風口管道啊反正所有能藏人的地方。萬一趁著這改造，人家已經進去人了，到時候也麻煩。”


  ??“現在？現在就藏人？”


  ??“對啊，潛伏。你們以為東西來了或者快來了人家才來人，其實人家早就潛伏在你這博物館裏了。到時候打你一個措手不及。”


  ??“這還有半個月呢，他進去怎麽活？不吃不喝？”


  ??“你還別大意。以前，有一前輩，到一人家偷古書，就是藏在閣樓屋簷底下，藏了二十幾天才下手。”


  ??“吹牛。二十幾天，他總得吃東西啊，總要排泄啊，這些動靜不會一點都沒有吧？”


  ??“排泄簡單，下雨的時候才拉，順著雨水就沒味道了。至於吃，嘿嘿，人家背了半口袋的棗。”


  ??“棗？”


  ??“對，就是棗，冬棗。就靠這個，活二十幾天，渴不死餓不死，還沒什麽可拉出來的。最後就剩一堆棗核給這家人留作紀念。”


  ??“這也太那什麽了吧。”


  ??“對啊，你以為我們這行那麽簡單？深著呢。對了，最好你去整幾條那什麽搜救犬來，沒事就到處轉，對付潛伏的，狗比人管用。”


  ??“行，這個辦得到。照你這麽說，還真是什麽都要防。難怪我師父說，寧肯做過。”


  ??“你師父行。俗話說，有千日捉賊的，哪有千日防賊的。為什麽，就是因為我們總是能讓你們防不勝防。”


  ??“你還挺得意，當個賊。”


  ??“我現在不是賊了，我是掃掃地，念念經，天天修身養性。無量天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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