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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偶遇

  月色的烘托,總是能給人一種柔和之美


  此刻肖逸的臉上就堆滿了柔和,柔和能讓人感到親切,而親切的意思,自然就像是在額頭上紋了“我是好人”幾個大字一般,盡可能的讓人卸去心中的防備


  李玉就在這親切之力的感染下,大舒了一口濁氣


  馬豪到底精明一些,搶在第一時間裏將竹片揣回了懷中,同時,對方的作態亦令他很反感,“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嘛”


  “此人絕非簡單人物!”


  這是馬豪的第一直覺

  “你早便知道我們要來?”馬豪試探性的問道

  肖逸不置可否的點點頭,目光停在他身上道:“你兩個吃了暗虧,又怕我以盜墓賊的名義拿你,若想討回“公道”,多半隻能行夜事”


  馬豪臉上閃過訝然道:“嘿!倒有些算計,坊間言你是個披著“差皮”的混兒,想來此話有假,既如此,要提要拿,隨你處置”


  肖逸“嗯”了一聲,肅著臉道:“當然,照過了麵,你們若想逃也逃不了了”


  李玉聽得雙腿一抖,嚇得癱倒在地又一咕嚕彈起,跪著身子“砰砰砰”的磕頭不迭的道:“捕爺,看在咱兩救過您的份上,饒了咱吧。那監牢可是活地獄啊,呆不得!”


  馬豪拽著滿拳,目中似乎閃過一抹掙紮,但終是忍在那裏沒有再作聲

  肖逸看在眼裏,走過去把李玉扶起來,拍了拍他肩上的塵土道:“你們既然逃不掉,不如就安心替我做事吧”


  “啊!做。。。要做什麽?”


  李玉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般的說道

  “做我的“幫閑”,不管怎樣,生活肯定比你們現在要好”


  李玉點頭如啄米道:“願意做,願意做,自然願意做”


  對他來說,隻要能不進牢房,他覺得自己現在能幹任何事情


  馬豪眸中掠過一抹殺機,這殺機淩厲而霸道,與他當前身份所表現出來的氣度,實在是有天差地別之感

  “你了?”


  肖逸轉過頭來看著他道


  馬豪心中一咬牙,竟也是跪了下來道:“我和李玉一般,隻要不蹲黑牢子,做啥都行”


  。。。。。。


  “豆沙縣署”坐落在離東城門一裏八十步處,晨光之下,門前一對“栩然有生”的石獅威嚴端正。兩側是墨色的楹柱,上鑲著金漆的警聯,左聯是:莫尋仇,莫負氣,莫聽教唆到此地,費心非力費錢,就勝人,終累己,右聯為:要酌情,要揆情,要度時事,做這官,不勤不清不慎,易造孽,難欺天。


  “吱”著一陣連續響,墨色的縣大門向內被緩緩拉開,兩個腰懸“橫刀”的皂服衙役跨步出來,一眼看到立在門外候著的肖逸,左邊之人笑罵一句道:“你這撮混,死了一回,到趕得勤咧”


  肖逸道:“早上空氣好,跑跑步來,聽聽“鳥”,享此美事,自然就樂得勤了”


  門前兩個衙役聽著一愣,右邊之人走過來壓低聲道:“嗬嗬,你現在是哪門子美法咱不明白,不過晚上“柳頭”請客吃酒,要替你“死而複生”做一場慶,卻是大家夥“醒胃”的美事哩”


  夥著碎談一陣,渡過大門,從“儀門”右側的“角門進到正院,正堂東向一隅三間小廳,便是“右班房”所在


  這裏專一是衙役門休憩之所,等“快班”(捕快)的人趕齊了,那虎背熊腰,大大咧咧的“柳頭”吩囑好各差“瑣事”,肖逸就跨著腰刀,和自己的搭檔“丁五”一起趕到坊街“巡差”


  當下這個時空,與自己所認知的曆史有很大差別。那是在漢朝末年,項羽之後裔“項霸”異軍突迸,更辣以雷霆手腕,滅曹操,斬孫吳,戳劉備,一舉而勢,受圖膺運,建立了強大的楚朝。


  帝國延綿至今已近三百載矣

  回味著從雜書上看到的這段曆史,肖逸心中一時生出許多惆悵


  一旁的丁五見肖逸似乎興致不大,就說道:“肖兄,前麵就是“瑞露酒肆”了,走,耍耍去”


  肖逸剛要拒絕,那酒肆中一陣樂聲揚起,清脆明媚,又婉轉悠長,正是他酷愛的“葫蘆絲”腔調


  沐著動人的“風流”曲,享著不算強盛的日光,他的嘴角不自覺間彎出了一個好看的弧度

  竹式排門的酒肆張著一麵青底竹紋的旌旗,跨過門檻,內裏是小小一所三間廳,此刻,堂中幾乎座無虛席,那北首一廂高朋滿座,最是熱鬧,是整個肆間的焦點

  順著樂聲望去,一個嬌小的身影映入眼簾,隻見那姑娘約莫二八年紀,盤著一頂烏黑的驚鴻髻,眉目清秀,鼻梁微挺,右臉頰上,額角至下巴的位置有一道長長的疤痕。身上則穿著米黃色的翻領胡服,腰間搭一條桃紋的鞢帶,帶上別著一件寶藍色的“渾脫帽兒”,腳底下是一對金錦樣兒小蠻靴。


  皓腕托懷,雙手持器,演奏之間,透是一股精靈氣質


  她俏立在“主桌”一側,身旁主位上坐著的那位“折扇公子”韓煜,令肖逸瞳孔猛的一縮


  以前的肖逸便是受此人所害,二人不過偶為一煙花蕩女,起了一些嫌疑,那廝竟因此惱恨填膺,為區區小事使人打悶棍,不想後腦挨上一棒,那肖逸吃受不得,便不明不白的就此赴了黃泉

  從道義上來講,以前的肖逸的確是死了,自己雖是無端占了他身子,但於情於理,他都絕對是有義務替他報此大恨的

  韓煜顯然也瞧見了肖逸,不覺心中暗想:“打他那一棍險把他弄死,什麽仇也報了,本不該再有爭執,怎奈這小子許是前世冤家,橫看豎看,就是他娘的憑空來氣”當下按耐不住,仗著酒性叫道:“喲,這不是肖捕嗎,今兒可是什麽好風,難得遇見,何不過來小酌一場”


  肖逸堆起笑容一拱手道:“韓兄既如此盛情,某就卻之不恭了”


  旁邊丁五見此,也想湊趣,就道:“可還添得丁某一杯薄酒”


  那韓煜心思本就想捉弄肖逸,少不得要薄他麵子,趁此不冷不淡的道:“酒是有,可就是沒座了”


  丁五聽得一張臉羞漲得紫紅,走也不是罵也不是,一時愣在那裏不知如何接話


  肖逸大笑一聲道:“韓兄交友廣闊,自然每宴必定座無虛席,我們兄弟本是晚到,占不到座也是應該”說著轉頭對丁五小聲說了一句“不吃白不吃”接著拉住丁五走到一張空桌前坐了,用最大聲道:“韓兄既然請客相邀,總不能不給麵子,你那沒座,這裏不是有嗎”


  說完叫過店小二,亦大聲的讓每個人都聽見,不怕對方賴賬的道:“小二,你聽見了,韓公子請客,他那桌上是什麽酒食,這桌上也都照全了來一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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