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 殉道者

  “給他如何？”鳳祖美目中帶著柔光，望向山頂上那個與自己對視的獸衣少年，後者並未聽到鳳祖方才的話，隻是嘴角噙著笑容，這一刻他心中湧起一種複雜的情緒，酸甜交雜，仿佛孩子見到了自己的母親，溫暖而親切。


  “此子體內竟蘊含如此濃鬱的鳳凰血脈，原來如此，被你以神君真血助其涅槃，脫胎換骨，難怪能以非神人修為走通扶仙梯，不過，你確定要將這五成的氣運送給一個人類嗎，你可知道人族比之神族，更早被天道擯棄。”


  “師尊，神族現在不也是已經被天道所棄嗎？”鳳祖笑了笑，緋色長發如火焰般飛舞，她的唇，她的眸，她的血色長裙，令她看起來仿佛置身於一片赤色星海之中，一點點晶瑩光粒似螢火蟲般開始從她身體中分離。


  “師尊,種如是因得如是果，昔日您保持沉默，置之事外，隻當大道無為，任天帝滅世，生生毀去一個天意眷顧，唯有青帝，肯為那弱小人族討一個說法，護住一絲人族血脈，直至今日。如今的局麵，青帝與我都是掌局者，卻也是棋子，但歸根究底，我們是神道的罪人。


  是我們，親手葬送了神道！”


  “那，我們便來做一回殉道者，又如何！”


  鳳祖語出驚人，眸光中驟然形成兩隻鳳凰虛影，伴隨著一聲驚天鳳嘯，清亮悅耳，她的身體隨之開始虛化，頭頂的寶瓶則自動從其身體分離，牽扯著那僅剩的五成氣運，居然向丹鳳山崖頂飛去了。


  “這是？”何逆塵身體中忽然傳出一股炙熱之感，由心脈迅速散至全身，嘩！一股赤焰驟然透體而出，倒是將夔牛嚇了一跳。


  接著，二人便看到一隻彌漫著煌煌神威的寶瓶出現在他們麵前，在其後似乎還拖著一道似龍卷風般的至清光束。


  “這不是……”何逆塵驚疑道，還未說完，便感到一股難以抗拒的吸力從寶瓶口傳來，他不由驚叫，以肉身之力相抗，並向夔牛呼救，然而迎來的卻是河伯的一掌。


  “河伯，你……”何逆塵的身軀不由自主的化為嬰兒拳頭大小，而後被牽引入寶瓶之內。


  “雲兒，為什麽？”太羅神尊發怔，目中掠過銀白神芒，背後的三十三重天都在劇烈顫動，而後他神情變得異常激動，衣袂飄起，束髻高冠被他身上迸發出的氣勢震散，發絲淩亂，內心已經震驚到了一定地步。


  “不可能的，我的命運之道都沒有推算出，你們如何做到的，是了，是那人，你們居然與虎謀皮！”太羅神尊神色癲狂。


  “您說過，天帝與青帝都會死，那麽如今您推算出來的，又是什麽？”鳳祖整個人已經半虛化，無數神力粒子形成一道光河，宛如一條彩帶環繞在她周身，並且那道光芒越來越發濃鬱強盛，這便是涅槃之術。

  “雲兒，你們何苦呢，神界招惹不起那般存在，為何你們就是不聽我勸，夜冥族與那人之間不共戴天，我神界又何必涉足其中！”


  “皮之不存，毛將焉附，師尊，無論是天帝還是青帝您都看錯了，現如今您隻有一條路可選，便是站出來為未來爭一爭，起碼還有機會翻盤，但若是什麽都不做，仙朝的結局便是我等的結局！”


  “師尊，恕雲兒不孝，大義當前，唯有如此……”鳳祖聲音逐漸弱了下來，虛空中虹光一閃，鳳祖之身全部化為神力粒子，中間則有一隻巴掌大小的赤色鳳凰，精致靈巧，輕輕扇動著羽翼，神力粒子繞其旋轉，舞動，仿佛一道神環守護著它。


  鳳凰神目煌煌，望著氣勢逐漸頹喪下來的太羅神尊，繞其周身三圈，一聲聲清越的嘯聲似乎在訴說著什麽，太羅神尊則神情複雜的望著它，沉默不語。


  “唳！”鳳祖所化鳳凰轉身，向身後幻化出的那片赤色星海飛去，那是她的神之空間，在那裏，她將完成自己的神尊涅槃，或許也是最後一次涅槃。


  嘩！便在這時上方忽然間裂開一道長約百丈的空間裂縫，一根閃耀著銀色光澤的擎天手指從其中探出，帶著絕滅之勢，向鳳祖點去。


  “敢爾！”太羅神尊何許人也，即便再惱怒自己的徒兒所為，也無法容忍有強敵趁機尋事，手中拂塵一掃，身後的三十山重天頓時發出一聲渾厚金石之音，本呈虛像的重重天庭隨之被退出，每一層都宛如薄且鋒銳刀麵，三十三片刀麵橫移而出，聲勢浩大，速度堪比雷電，一瞬間便來到銀質手指前，誓要將其分解為三十三段！


  那銀澤手指也不慢，感知到巨大威脅，手指指關節處輕輕彎曲，宛如一張巨弓繃起，同時給人一種金屬般無堅不摧之感。


  唰！手指彈起，與三十三重天迎麵相撞，隻聽一聲炸響，仿佛天都要傾覆了，又似末日來臨，空中更是亮起一輪直徑二十丈的巨型太陽，那是神力碰撞卻被指麵與三十三重天擠壓無法擴散形成的能量光團。


  一切都來的太過突然，一眾神君皆是臉色劇變，先是獸爪來襲，而後神道不穩，現在居然又憑空多出一位媲美神尊的強敵，並且太羅神尊這等老牌神尊都沒有占得便宜。


  “雲姐姐！”鳳祖所化鳳凰此時被困於神尊交手籠罩的範圍中，且剛好就在能量光團下方，在遠處一直觀戰的天雪尖叫一聲，竟是不顧一切的向這邊飛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