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

  謝褚雅並沒有期待太多,蘭草的諾言對於她而言隻是輕飄飄的浮雲。聽到了更好,沒有聽到。她亦是絲毫不在意。


  她安撫地摸摸蘭草的長發。“這是你的事情,你好好考慮,無論做什麽,我都支持你。”


  蘭草羞愧地地下腦袋,臉頰上緋紅遍布,像是傍晚落下的晚霞,不過格外巨大。


  一天沒有停歇,謝褚雅累了,揮手讓蘭草出去後,便在屋內休息。


  深夜的皇宮靜悄悄,冷宮中謝和淑赤腳踏上青石板。她望著今日格外熱鬧的宮殿,眼神微暗。“景陽宮住人了?”


  宮中流傳最快的是傳聞,特別是大人物的傳聞。謝褚雅傍晚進宮,到了晚上全皇宮已經知道了。


  哪怕是身在冷宮的謝和淑都有所耳聞。她眼底淬著寒意。手指深深陷入手掌軟肉。“她竟入了景陽宮?”


  侍女為她披上外衣,生怕謝和淑生出不該有的心思,低聲勸慰。“主子,謝褚雅如今乃是中宮皇後,你與她計較,吃虧的自會是您自己個。”


  她如今叫不了謝和淑娘娘,夫人、小姐也是不合適。隻能不當不正的叫聲主子。


  謝和淑愈發生氣,手掌握緊,指節發白。“她算什麽!竟也能成為中宮皇後!我才是啊!”


  “主子!”侍女渾身打個冷戰,撲倒謝和淑的身上,捂住謝和淑的嘴唇,不允許她繼續說下去。她壓低聲音,語氣卑微。“主子,您好歹顧忌這爺啊!這話若是傳出去,爺那還有命活?”


  謝和淑顧不得這些,她猛然推開侍女,然後冷冷,像是從地府中爬出一般陰森森道:“我不管,我不順心,他憑什麽順心!”


  侍女冷下臉,她從未冷過臉。不管是隨著謝和淑搬出東宮,還是被迫獨自伺候謝和淑,她從未生氣,直到此時。


  謝和淑仍不警覺,低聲怒罵。“叫我去做縣主,他是在侮辱誰啊!”她狠狠捶著地麵。眼底的寒意與恨意不加以掩飾。


  侍女眸色愈發冷漠,看著謝和淑像看著一位普通人。她輕聲問:“您對爺不滿?”


  謝和淑冷哼一聲,停下擊打的手掌,她看著紅彤彤,下麵滿是血絲的手心,臉上沒有一絲表情,說起林青嵐不像是說親生兄長,倒像是在說陌生人。


  “他若是爭氣一些,我何苦在這裏?我變成這樣都是他的錯!他的錯!”


  侍女臉色冷酷,若是所以,像是一縷輕煙道:“原來您是這麽想的。”她眸色冷硬,伸手摸上一邊的花瓶,舉著花瓶站在謝和淑身後,對著謝和淑想砸下去。


  謝和淑渾然不知侍女已經起了殺心,兀自嘀嘀咕咕。她終於沒了那口怨氣。軟下身體,倒在地上。“明天兄長來看我,我一定要在求求。我才不要做什麽縣主,郡主還差不多!”


  她嘟囔完,走向床榻,倒頭睡去。


  侍女停住動作,對謝和淑的殺心,竟微妙的停止了。她望著熟睡的謝和淑,神情冷淡,但扔在床榻前走下,忠實地守護著。


  長長的影子拉著地上,整整過了一夜。等謝和淑睜眼,她才敢返回房間休息片刻。不過兩三時辰,她再次起床。


  “兄長!”謝和淑揪住林青嵐的衣袖撒嬌。“求求你了,你在幫幫我,我不想做什麽縣主,太可憐了!”


  她憋著嘴,眼中含著一泡眼淚,半掉不掉的掛在眼睫上,令人心生無盡的憐惜。


  林青嵐本就自覺有愧與妹妹,這樣的哀求,他更是抵擋不住。隻能為難地回複。“這,我等看看,實在有些難辦。”


  侍女心中冷哼一聲,心底暗自嘀咕,不是難辦而是非常難辦。林青嵐本就是謀反未成,留下一條性命已經是天大的恩賜。為謝和淑討要這個縣主,幾乎用光了他所有的底牌。留下的那些都是為了保命用的。


  就連這最後一點謝和淑仍舊不放棄,還試圖在身上榨出東西來。侍女對謝和淑真是越發討厭。她下定了決心,不能讓謝和淑繼續下去。


  她輕咳幾聲,從陰影中閃現。


  林青嵐見了侍女,神情微變,笑容越發柔和起來。“你昨日守了一夜,今天好生休息,不要如此勞累。”


  侍女心中一軟,這才是她效忠之人。既能體貼下屬,又能指揮下屬。若不是林青嵐屢次請求,她哪裏會繼續帶著謝和淑這個廢物身邊。


  她微微俯身。“見過殿下。”


  林青嵐長歎一聲,扶著侍女起身。“不必稱呼,我到底沒有成功,當不得這些。”


  侍女不卑不亢。“殿下是海昏侯,是堂堂王爺,自然當著起殿下的稱呼。”


  林青嵐咂摸‘海昏侯’封號,臉色愈發難看,海昏侯?聽名字便知道李徹到底是何等意思!雖留著王位,卻用這種稱呼,簡直令人、


  他咬緊牙關,為了妹妹與自己的性命,他也不能口出狂言。如今這盼著李徹趕緊登基,登基之後,他才能帶著妹妹離開這多事之地,一家人能順利生活。


  謝和淑與林青嵐同仇敵愾。“這種封號真是難看,”她期期艾艾地建議。“哥哥,不如讓陛下換一個?”


  林青嵐用一種難以言喻的眼神盯著謝和淑看了幾秒。


  謝和淑立即蒙了,不明白有哪裏不對勁。她上前一步,近乎撲在林青嵐懷中。語氣輕微,帶著絲絲縷縷的水汽。“哥哥,我莫非說錯了什麽?”


  林青嵐重重地點頭,絲毫沒給謝和淑留臉麵。“我們是什麽身份,陛下是什麽身份,活著就該好好謝恩的東西,怎能得寸進尺?”他知道謝和淑不願意聽這些話,但有些話不得不說。“今時不同往日,我們沒有任性的權利。和淑,你何時能明白這點啊!”


  謝和淑奔潰了,在她看來這指責來的莫名其妙,毫無道理。“我如何不明白!”她指著空蕩蕩的庭院怒吼。“我生活在冷宮,我還不明白!到底什麽算出明白!”


  林青嵐閉上眼睛,沒了濾鏡,他第一次發現謝和淑的任性妄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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