廟會（二）
“大家看看啊，這才是賊喊捉賊啊！”婦人留著眼淚，拍拍懷著的沉睡的孩子，一行熱淚順著臉龐劈裏啪啦留下。
??謝褚雅捏著婦人後頸，夫人手中一麻。謝褚雅趁機搶過她懷著的孩子，遞到李徹懷著。她低聲囑咐，“護好。”
??李徹也不問緣由，抱住昏睡不醒的孩子不鬆手。
??待夫人回神後，瞧見此，更是心神大亂。撲倒謝褚雅麵前，與其撕扯起來。“你還我孩子！還我孩子！”
??圍觀的人群也起哄，“小娘子快還人家孩子！”
??“你這娘子太過沒理！當街綁架人家孩子！真是沒了王法！”
??眾人對謝褚雅指指點點，更有性情急躁者想要從李徹懷著搶過孩子。
??謝褚雅擋在李徹麵前，怒目圓睜，“她的孩子？！”她指著婦人，厲喝，“那不是你的孩子！你才是那個拍花子！”
??婦人身體抖了抖，眼淚留的更洶湧，“分明是你！”她捂住胸口，久久不能言語，“你血口噴人！”
??謝褚雅輕笑一聲，十足的冷靜。她的態度令圍觀人群冷靜下來。若真是拍花子，此刻定語無倫次。如何能如此冷靜。
??但婦人的淚水也令眾人疑惑。索性圍住兩人，等到有了公允，再放三人離開。
??謝褚雅直視夫人，逼問：“那當真是你的孩子？為何一直昏睡不醒？”
??夫人自是連連點頭，“那不是我的孩子，還能是你的？”她用手絹擦擦眼下，哀聲道：“孩子年紀小，玩鬧一天自然困倦。”
??她彎下腰部，哀求，“求求您，行行好，放我的孩子自由吧，我對天發誓，隻要你送我們離開，我絕不報官！”
??謝褚雅攤攤手，滿臉不在乎，“我倒是希望你報官。我身正不怕影子斜。你就一樣了！”
??婦人還不死心，想要繼續搶過孩子。謝褚雅直接一腳踹開。她解開孩子的鬥篷，抖了抖紅色鬥篷。“你若真是孩子母親，怎麽讓孩子披著長鬥篷出門。”她用鬥篷丈量一下孩子身上，足足長了一丈。
??她再次甩甩鬥篷，“孩子披著一丈長的鬥篷出門，卻不見任何磨損。到底是孩子過於乖巧，一晚上沒下地？還是孩子根本不是你的！你不過給孩子披上鬥篷，試圖蒙騙過關啊？”
??婦人嘴唇蠕動一下，還想要繼續辯解。可謝褚雅沒了興趣，她直直旁觀一人，“前麵有人在找孩子，勞煩你把人帶來，讓她認認是否是他家的孩子！”
??被指到的那人連連點頭，排開所有人，向著前麵跑去。一會兒，帶來一群人。為首的夫人瞧見窩在李徹懷著昏睡的孩子留著眼淚撲過去。
??謝褚雅詢問幾句，把孩子交給夫人。推著李徹，趁著眾人唾棄偷孩子婦人之時，快步離開。
??到了僻靜地點，兩人對視一眼，皆是哈哈大笑。
??李徹笑意明顯。“你今日可是出了風頭。與那人對罵，好生厲害！”
??謝褚雅揚揚下巴，不以為恥，反以為榮。“嗨！我是日行一善，助人為樂！”她沉下語氣，“總不得看著人落難，卻什麽都不說吧。能幫一把就幫一把。能救一人，就救一人！”
??她輕笑一聲，笑聲中竟有幾分悲涼，“窮則獨善其身，達則兼濟天下。我聽著這話長大，如今卻半點做不到，也是可笑！”
??“李徹。”她輕輕喚了一聲，語氣輕柔到即刻就會破碎，“我啊，救不了人！救不了己！我還能做什麽？”
??李徹眸色複雜，到了此刻，他才真正看透了謝褚雅。慧極必傷，不過如此！
??“至少，你給他們一個公正！”他輕聲安慰。
??“公正？”謝褚雅冷笑一聲，目光冷冷射向李徹，“公正？哪裏的公正？我能給他們，但給不了天下，我不過是自欺欺人！你何必騙我？”
??他們心知肚明，大理寺的案件或許可以得到一份公正，可天下的案件呢？天下那麽多冤假錯案！他們得不到公正！
??李徹沉默不語。
??謝褚雅心情來得快，去得也快。現在已經全然不在乎。她看著巷口的人流和燈火。“走吧，我們繼續。”
??李徹輕聲應和，他暫且放下心中憂慮。
??謝褚雅左瞧瞧右瞧瞧，人流順著一個方向前進。她順著人流看去，那是一處河流。“他們在幹什麽？”
??“放河燈。”李徹低聲回答。
??謝褚雅眼睛一亮，扭頭亮晶晶地盯著，“你放過？”
??李徹搖頭，“我也是第一次來廟會，不過聽人說過。”其實是李徹早就計劃好邀請謝褚雅遊覽廟會，為防止出現他無法了解的情況，特意了解一下。
??謝褚雅點點頭，推著李徹，興致勃勃跟上人流。
??走了大約一刻鍾，他們停在河邊。此時，河裏已經滿是河燈，河燈順著水流慢悠悠向下流去。放河燈的人都男有女，有老有少。他們放下河燈後，閉上眼睛，虔誠的祈禱。等到河燈悠悠離開。他們睜開眼睛，瞧著河燈離開的方向露出欣慰的眼神，隨即離開，給後麵人留出位置。
??謝褚雅翻出買到的河燈，那是個普通的蓮花，顏色卻不同尋常，紅色，紅蓮河燈。她遞給李徹一個，又從懷中掏出炭筆，先在自己河燈下寫了幾個字，隨後把炭筆遞給李徹。
??李徹沉默一刻，接過炭筆認真的寫下幾個字。他順手把炭筆放在懷中。
??到了兩人放河燈。謝褚雅蹲著河邊，放下河燈，她閉上眼睛，眼睫在河燈的映襯下顫抖著，像是被風吹過的花瓣，輕輕柔柔，擾著李徹心中大亂。
??謝褚雅放完河燈，輪到了李徹。為防止亂看，她離李徹大約五六步遠。李徹放下河燈，卻沒有閉眼，直直地盯著河燈飄走。
??結束後，兩人繼續在街上漫步。誰也沒有問，到底河燈上麵寫了什麽願望。他們麵色如常，好似剛才什麽也沒有發生。
??河水卷著河燈向著遠處飄去。兩朵特立獨行的紅蓮河燈親親蜜蜜地挨著。
??一份寫著：天下太平！
??一份寫著：長相廝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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