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 章
雖隻抱一下就好，可江衍擁著懷中的瘦削身子，心想這姑娘吃得也不少，怎麽就不長肉呢，軟軟的一隻。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江衍僵著手臂本想抽身，卻發現懷中的人一動不動，似黏在他身上般緊緊圈住他的腰。
江衍低頭瞧了一眼，眉頭不由地一跳。
這姑娘居然睡著了？
真是能耐。
好在初曉曉沒能睡多久。
等醒時初曉曉發現自己的眼角還掛著淚痕，腦袋暈乎乎的，像是做了一場大夢。
兩人心照不宣地都沒有再提剛才的事。
初曉曉瞧了眼麵容沉靜的江衍，盯得久了，心裏倒生出幾分怪異的滋味，仿佛有種不知名的悸動破土而出，在這寂靜如水的夜色裏愈發強烈。
她不自在地移開眼，窗外是一片繁華之色，隔著寬闊街道，還能看見市局的辦公樓裏還有好幾層依舊燈火通明。
初曉曉奇道：“我們去哪？”
初曉曉心裏不免泛起嘀咕，這麽晚了，難不成江衍還要帶著她回去加班？
果然是人民的好公仆？
話剛出口，便見江衍打轉方向盤，在路口處轉彎，徑直駛向了市局後方的區裏。
升降欄自動放行，初曉曉瞧見門衛保安還無比標準地衝他們敬了個禮。
她心頭一滯，偷偷拿出手機定位。
濘市公安局警苑區。
恰好江衍隨便找了個停車位停下，側眸瞧她一眼。
初曉曉好半沒回過神來。
江衍解開安全帶，輕飄飄道：“走吧。”
初曉曉頓了幾秒，才點頭。
看得出區也有些年頭了，江衍掏出鑰匙打開門，初曉曉好奇探頭，首先入眼的便是尤為簡單整潔的櫥櫃桌椅，客廳緊挨著餐廳，沒有擺放電視，沙發空調倒是樣樣齊全，茶幾上還擺放著一大摞的報紙和書籍。
“沒有飲料，”江衍站在飲水機前，“白開水不介意吧？”
初曉曉規規矩矩坐在沙發上：“好。”
隻見江衍將熱水和涼水摻半，單手端著一次性紙杯來在她麵前。
瞥見眼底的一攤雜亂，江衍俯身隨手將大堆文件挪到一角，這才把杯子放到了茶幾上：“有些簡陋，你湊合著住一晚。”
初曉曉聞言愣了愣，畢竟她也沒想過江衍真能把自己帶家裏來。
江衍沒有去看初曉曉略顯呆滯的表情，隨手脫了外套，掛在玄關處的落地衣架上，繼續：“我等會兒還要去趟辦公室，浴室有沒用過的牙刷和毛巾，你看看還缺什麽，我讓人送來。”
初曉曉掃了眼腳下的嶄新的棉拖鞋，整個人都還有些茫然，好奇問：“你平時住這嗎？”
她瞧著孤零零擺放在玄關的兩雙鞋，還有異常幹淨的櫥櫃和餐桌，怎麽看都沒有絲毫人煙味。
江衍解釋：“不常來，偶爾中午休息幾次。”
初曉曉頷首，難怪。
想了想，初曉曉又問：“你今晚上還要加班嗎？”
“不加班，你睡沙發還是我睡沙發？”
江衍不經意間挑眉，又把初曉曉看愣了。
江衍似是被初曉曉的反應逗笑，忍俊不禁進了洗漱間，隨後便是一陣流水聲。
初曉曉猶豫良久，起身往房間的方向走去，這才明白江衍的意思。
兩室兩廳的房子，除了主臥，另一間被江衍改成了書房。
都是極其簡單的風格，以灰黑調為主，幹幹淨淨的，像是沒踏進去過幾次的模樣。
初曉曉打量著江衍臥室鋪得極為平整的被褥，身後傳來異常隨性的腳步聲。
江衍的額發還濕著，顯然是剛剛才洗過一把臉，順著初曉曉的目光望過去，江衍道：“哦，前幾剛換的，不過我中午休息過一次，你介意的話自己到櫃子裏拿套新的。”
江衍話音剛落，便聽初曉曉接口：“不用了。”
江衍風輕雲淡瞅她一眼，初曉曉重複了一遍：“不用了，這樣就挺好的。”
“行，隨你。”江衍點頭，重新套上那件衝鋒衣，初曉曉這才注意到江衍換了裏頭的襯衫。
他一邊走一邊拉上拉鏈，一直拉到了頂，慢悠悠道：“那你好好待著，有事給我打電話。”
初曉曉乖乖點頭。
江衍囑咐：“別出門，等我回來。”
初曉曉輕聲應道：“知道了。”
不等初曉曉喘口氣的功夫，防盜門哐地一下被人給關緊，江衍走得匆匆。
初曉曉在玄關處杵了許久。
有一瞬間的錯覺，她覺得自己和江衍像……
兩口子？
這種想法實在是太羞恥了，初曉曉隻覺得有熱氣直衝頭頂，就快要像燒開的熱水壺般突突冒煙。
簡單洗漱後，初曉曉直接撲向了那張軟綿綿的大床，把臉埋進了柔軟的被褥裏。
真舒服。
她已經很久沒有這樣輕輕鬆鬆地睡上一覺了。
閉著眼睛靜了幾秒，初曉曉猛地從床上彈起來。
差點忘了！
她得給陳雪打個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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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顯然，陳雪對她最近神神秘秘的行蹤表示了尤為不滿，但好在抱怨了幾句，也沒再什麽了：“這樣也好，簡大哥都告訴我了，家裏最近不安全，有江警官護著總是踏實得多。”
初曉曉怔怔，沒想過簡亦白居然這麽快就跟陳雪通了電話，不禁追問：“他還什麽了？”
陳雪老實回答：“也沒什麽，是很擔心你，如果你回家了跟他招呼一句。”
初曉曉接話：“我今晚上不回來了。”
陳雪：“……”
對麵是長久的沉默，久到初曉曉懷疑是不是信號不行。
初曉曉納悶：“你在聽嗎？”
陳雪問：“你剛才什麽？”
初曉曉淡定道：“哦，我我今晚上不回來了。”
那頭又默了幾秒，驚奇道：“又不回來？你們會不會太快了？這才認識幾？”
初曉曉：“……”
陳雪不可思議道：“我的乖乖誒，你不會閃婚吧？”
初曉曉：“別亂講！”
陳雪：“你可得注意點，別被娛記給盯上了，今下午我還看見有人拿著相機在咱家樓下鬼鬼祟祟亂晃，怕不是逮你的。”
初曉曉：“是嗎？”
“我還能騙你不成？”陳雪：“不過郭導那邊來消息了，是過幾就得回劇組裏，如今凶手也找著了，得把剩下的工作完成才行。”
初曉曉問：“那廖靜……”
“邊拍邊改，”陳雪，“對了，你什麽時候回來一趟，看看改動過的本子。”
初曉曉想了想：“行吧。”
“雖然這麽挺不合適的，”陳雪歎了口氣，“不過你這是撿了個大便宜，雙女主就剩下你一個，算是獨挑大梁了。”
初曉曉卻沒接話。
是不是大便宜她不知道，但如果早知道會發生這樣的事，這部戲無論如何她都不會接的。
人雲亦雲，她的名聲本來就臭得可以，再來這麽一出，惡意揣測的人怕是會越來越多。
加上《曙光》算是廖靜的最後一部作品，到時候上映，發行商必定要打著廖靜的名頭大肆宣傳，一二來去，她的名字便成了陪襯，怕是在發布會上還得被要求假惺惺擠出幾滴眼淚，念上一大堆感言。
不光別人覺得做作，她自己也覺得做作。
何必呢不是？
初曉曉和衣而眠，難得睡了個好覺，醒來時已經光大亮。厚重的窗簾隔開一條縫，依稀有陽光斜斜照射進來，在白淨的棉被上印出一道長長的影子。
她伸了個懶腰，從床上爬起來，正準備衝進洗漱間，餘光卻瞥見斜斜仰坐在沙發上的身影。
初曉曉微愣，躡手躡腳走近。
隻見江衍還穿著昨晚換上的那件淺藍襯衫，雙手抱臂一動不動向後靠坐在真皮沙發裏。
對方平時總是顯得尤為犀利的深邃眸子輕輕闔著，呼吸平穩，明顯是睡著了，屋外的光打進來，細碎灑在他烏黑濃密的發梢和英雋側臉上，一眼望去五官清晰立體。隻是那雙大長腿放肆交疊翹著二郎腿，舒不舒服初曉曉不知道，反正坐姿十分囂張就是了。
初曉曉一瞬間竟然有些愧疚。
想來是關上了房門的緣故，她睡得死沉，連江衍回來了也沒聽見，結果被她這個外人占了舒適的大床，通宵一晚隻能可憐巴巴地屈居在客廳裏。
初曉曉沒有本事把這麽大個人挪到房間裏去，但又舍不得喊醒江衍，思來想去，隻好從臥室裏找了張羊絨毛毯，心翼翼準備給江衍蓋上。
初曉曉鬼頭鬼腦瞅了江衍半晌，這才俯身，撚著毯子一角的手不心擦過江衍的肩膀——
猝不及防間，便覺耳畔一陣勁風，掃過她的鬢發，快得來不及反應。
眼前霎時與地顛倒。
——有人抓住她的肩膀反手一扭，將她強壓在了沙發裏。
初曉曉駭得不出話來，驚恐地瞪大眼，直愣愣撞上另一道驚異不已的視線。
而江衍單腿壓在她的身側，明顯還沒完全緩過神來，緊扣住她雙手的掌心熾熱，遲遲未鬆。
初曉曉：“……”
江衍：“……”
二人大眼瞪眼，一瞬間，空氣都凝滯。
幾秒鍾後，江衍才似完全清醒過來，神色怪異地皺起眉。
初曉曉哇哇大喊：“疼疼疼！”
江衍連忙起身站直，欲言又止地看她一眼，最後把手揣進了上衣口袋裏，嫌棄道：“你鬼鬼祟祟的做什麽？”
“我擔心你著涼，好心找東西幫你蓋蓋，你還怪起我來了，”初曉曉低頭揉搓著雙手嘀咕，“我容易麽我。”
江衍：“……”
江衍瞟了眼可憐巴巴掉落在地的毛毯，對於自己半睡半醒間的條件反射也覺得理虧，頭疼地扶額：“行行行，我的錯。”
初曉曉賭氣般垂著腦袋，沉默不語。
江衍湊過來瞧她，微微彎腰站在她身邊看她的臉：“生氣了？”
初曉曉：“……”
江衍：“我這不是……”
話到一半，估計江衍也認為這時候解釋沒半毛錢用，索性哄道：“弄疼了？我瞧瞧？”
初曉曉這才咬了咬唇，偷偷瞧了眼江衍垂下的眉眼，衝江衍伸出雙手去。
心髒還砰砰跳個不停，她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被嚇傻了。
唯有對方欺身而來時的溫熱氣息還在心口處蹭蹭冒著花火，如有細微電流一瞬間竄遍了全身。
默了半晌，初曉曉眨了眨眼睛，姣好的麵容掛著一副純良懵懂的表情
初曉曉：“哎呀，好疼呀！”
江衍：“……？？？”
初曉曉這臉變得比變還快，江衍見狀額角不自覺抽抽，腦袋裏已經在飛快思索對方是不是又要打什麽鬼主意了。
下一秒，初曉曉翹著嘴角，澈亮的眸子裏刹那間透出幾分狡黠來，甜津津喚道：“江隊。”
江衍眼皮頓時一跳。
初曉曉笑：“幫我吹吹唄？”
江衍：“……”
初曉曉笑容放大，愈發燦爛。
江衍：“…………”
看著江衍一言難盡的表情，初曉曉咬緊牙關，終於忍不住，“噗——”的一下笑出聲來。
而初曉曉笑得實在過於放肆，以至於江衍的臉不由自主又黑了幾分。
最後初曉曉直接笑出了眼淚，上下不接下氣捧腹清了清嗓子，安撫道：“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開玩笑的，你、你別生氣啊江隊！”
話畢，初曉曉象征性地抬手摸了把眼角，還沒來得及觀察江衍的反應，突然一道力量將她生生往旁邊一拽，打了個圈——
動作一氣嗬成，幹淨利落地抵她至牆邊。
對方強勢壓過來，卻又虛攬著跟她似有若無隔開了一條逢。
初曉曉動彈不得，狹的空間內，男人帶著熱量的輕淺呼吸肆無忌憚地打在她的耳邊，如絲如縷，酥酥癢癢的。
那個人的臉近在咫尺，靠在她的耳側，她的頸間。
初曉曉頓時感覺有些呼吸不暢，無聲咽了咽喉嚨。
隨後便聽見江衍“嗬”的一聲輕笑。
明明低而緩，卻因獨有清冽聲線顯得尤其乖戾，帶著一股子匪勁：“呦，那初姐給我，怎麽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