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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3章 鬥心眼兒

  「永安里」的平房之內,無論是綁架的主謀,還是被綁的「肉票」,都在鬥心眼兒。


  「瘋熊」和「五十四刀」背後的小動作,肯定是瞞著「糖心兒」的。


  為了安撫她,他們只說已經派「明王爺」聯繫上「寶姨」了,對方正在籌錢。恐怕得明後天才能一手交錢一手交人,現在只能委屈她在這裡過夜。


  只是他們卻不知道,「糖心兒」因為預料到自己早早晚晚會有這一天。其實很久前就跟「寶姨」定好了幾條死規矩。


  第一,就是無論如何,千萬不能付錢給挾持自己的人。


  因為這年頭,沒人專門干這個,絕不會像解放前的山頭那麼講規矩。真拿到了錢,壞人反倒會無所顧忌了,人財兩失基本確立,恐怕「寶姨」連自己都保不住。


  另外,「寶姨」手裡也確實是沒這筆錢,除了平時該有的孝敬,「糖心兒」的財富其實一直都是自己掌管。不是不信任,而是她怕給乾媽招事兒。


  第二,一旦真出了事兒,找公安是最後沒有辦法的辦法。最好的選擇,還是用厚利去請江湖中人出頭。


  「糖心兒」不是捨命不舍財的人。正因為綁匪無法相信,她寧可加倍付錢給救自己的人,也不能白白把錢填糊了狼。


  在這方面,其實要考慮的也就是信任問題。


  「糖心兒」從事的行當,可沒什麼真朋友,能信任的人幾乎沒有。好在她和「刺兒梅」倒有幾分真交情。這麼一來,「刺兒梅」的傍家兒「小地主」也就成了首選。


  不過畢竟人心難測,對方拿錢不辦事也不行。於是交一押九的付錢方式便成了交易完成的保障。因為只有她活著,「小地主」才能收到龐大的餘款。


  正是基於以上這兩點。所以一聽「瘋熊」和「五十四刀」的忽悠,「糖心兒」就察覺有問題。馬上斷定,這倆混蛋在搞鬼!


  可現在她又能怎麼樣呢?她自知不能對抗,不動聲色裝糊塗,當然是首要前提。


  至於其他,一方面除了寄希望於「刺兒梅」能幫她一把,說動「小地主」管這檔子閑事。另外,那就得另做打算,伺機潛逃了。


  只可惜「瘋熊」和「五十四刀」盯她盯得極緊,身上的東西又都被收沒了。她一天都難以找到什麼機會。這樣思來想去,天黑的時候才算琢磨出了一個怪招。


  不如用酒灌倒他們!有可能,還要挑起事端,讓他們窩裡反!


  坦白講,和男人斗酒,可並不是「糖心兒」狂妄自大。而是因為她有特殊的依仗。奧妙就在她日常掛著的那個金質項鏈盒上。


  首先,項鏈盒裡面那種白玉一樣的東西是她師門的獨門秘葯。可以說,她用的大多數迷藥、麻藥,至為關鍵的成份就是這東西。


  特別奇妙的事兒,項鏈盒另一面還有夾層和一個小孔。通過在夾層裡面摻入的其他藥物,再透過小孔傳出來的複合氣味,反倒成了大多數迷藥的解藥。


  像她在施展「香羅帕」時,不虞誤吸迷藥的根本,就在於此。


  另外,這種東西,對解酒同樣具有效力。由於帶在身上的時間長了,會產生一定的抗藥性,哪怕是摘下來,人照樣能千杯不醉。


  最後還得額外提一下,這東西尚有一個所有女人夢寐以求的好處,那就是駐顏。


  「糖心兒」的師門名喚「錦線」,兩百年來,傳承全都是女人。


  這一門討生活的方式就是混跡於舊社會上層交際場所,伺機作案。而她的師父就是當年、「滬HN京路上,「錦線」賊幫的「老頭子」,人稱「阿狗姐」。


  1972年,隱居京城的「阿狗姐」病逝時,人已經五十多歲了,就因為一直帶著這條項鏈盒,當時的容貌仍似三十齣頭的少婦。


  說起來「糖心兒」的乾媽「寶姨」,其實是「阿狗姐」收養的孤女。可從六十年代開始,從外表上,無論誰看「阿狗姐」,都會覺得她的年紀要比「寶姨」小的多。


  就憑這幾條,這個金質的項鏈盒可謂「錦線」一脈最重要的寶物,也為「糖心兒」灌倒「瘋熊」和「五十四萬」提供了足夠的底氣。


  男人,永遠得鑽女人下的套兒。


  只要腦子夠使,女人下套兒,基本一下一準兒。


  所以當一天水米未進的「糖心兒」說自己餓了,提出要吃飯的時候,「瘋熊」和「五十四刀」全不虞有他,都以為「糖心兒」遭不了罪,態度進一步軟化了。


  倆人眼珠子一轉,反倒主動順了把梯子,說吃飯可以,但要「糖心兒」陪著他們喝酒。


  這樣一來正中下懷。「糖心兒」順勢答應下來。


  於是好一通折騰,倆「老炮兒」一起動手,一個趕緊給土炕上收拾出一塊乾淨的地方。另一個洗乾淨了杯子碗筷伺候糖心兒落座。


  別看早上他們罵她那麼狠,可光看這副色授魂與的「乞兒逼」勁兒,卻真跟伺候祖宗差不多。


  要不怎麼說男的對女的都口是心非,愛犯賤呢?這就是明證。


  「糖心兒」也不拘著,開始遊離於兩個男人之間,左右逢源,眼瞧著酒沒少喝,她仍在殷勤地敬著酒,當然,為了更快地達到目的,她還跟他們劃上了拳。


  低矮破舊的房間內,兩個色胚,三隻眼,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糖心兒」的身上。


  「五魁首」、「七個巧」的吆喝聲中,下賤粗鄙的笑聲此起彼伏。


  實話實說,「糖心兒」想要自救是對的,無可厚非。但她忽略了一個最致命的一點,酒能亂性!

  「五十四刀」還好點,就是「瘋熊」,漸漸地開始把持不住,嘰嘰喳喳喋喋不休地騷動浮躁起來。甚至還試圖摸「糖心兒」的手。


  感覺到男人的蠢蠢欲動,厄運慢慢侵來。「糖心兒」條件反射,不免有些害怕與擔心,這場面真鬧起來根本無法控制。


  一琢磨,只得硬著頭皮用錢說話,試圖讓他們冷靜。


  「『五十四刀』,『瘋熊』,幹完這一票,可夠你們享福的了。今後就老老實實的吧,人這輩子沒幾年,總不能都賠進去看『一線天』吧?」


  「瘋熊」只顧盯著她咂吧嘴、吞口水,根本沒接話。


  「五十四刀」倒是說,「真要得手,當然得過幾天爽爽的日子,這幾年可給我們憋壞了。出來看什麼都覺得誘惑人。不過嘛,光是往外出,不往裡進,也有光的那一天。往後不干事兒肯定不行……」


  「糖心兒」接茬往下引。


  「要我說。現在雖然以前的折騰還講究,但絕對不是長久之計,遲早都得改路子。你們真得好好想想,既要保持住份兒,還得不折,那才叫玩兒得好。不行你們可以試試拿錢滾雪球啊,玩好了,錢生錢,比刀子搶錢還快……」


  「五十四刀」眼珠一轉,似乎真動心了。


  「難得妹妹你能為我這麼著想,聽著挺順耳,也似乎有點道理。那你有什麼好門路沒有……」


  「糖心兒」見引誘奏效,也繼續發揮著自己的假關心、假奉承。


  「說實話,你們的名聲在外,這就是底子,北邊沒人不供著你們。我自己還真有點想法,咱倆今後要能一起合作,百分百順風順水,那時候,呼風喚雨,可著勁地折騰……」


  「五十四刀」正聽著頻頻點頭,可「瘋熊」看不順眼了,一拍桌子,直接「躥兒」了。


  「小娘們兒,你可真能拿嘴填糊人,以為把『老刀』哄得滴溜兒亂轉,就成了?別以為我不知道你琢磨什麼,想挑唆是不是!」


  「五十四刀」也是要面子的主兒,哪容這個。


  「老熊,你丫什麼意思?有話好好說!」


  「瘋熊」僅剩的一隻眼一瞪。


  「什麼意思?『刀』唉,你他媽整個大傻子一個,咱們幹嗎的?聽她噴你!」


  說到這兒,一伸手,狠狠一用勁,「糖心兒」領口紐扣剝落了好幾個,還露出了脖頸下一片雪白的肌膚!


  這突如其來的變故,也讓「糖心兒」始料未及,驚恐地叫了一聲,一把把衣服捂上。迅速下炕退開了好幾步。


  見狀,「五十四刀」眼光雖然也被誘惑得發亮發直,卻不由情急喝罵。


  「『熊瞎子』瘋了你!別壞事兒!」


  「瘋熊」撓撓頭,卻不屑地說,「狗屁!我算琢磨明白了,這娘們兒心計太多,紅口白牙,說一萬你還真信!錢拿得著拿不著還另說著呢?乾脆,老子先開了她的葷得了!」


  錢在心頭,「五十四刀」不能不急。


  「你丫真成,射憋的吧!錢一到手,你愛怎麼著怎麼著,幹嘛不能等等,人真死了怎麼辦?」


  哪知「瘋熊」的眼珠子已經通紅,性子上來,惡狠狠地說。


  「老子就是等不了!告訴你,千萬不要憐香惜玉,全是扯淡!我算想明白了,就這小娘們,太會演戲,咱們誰都玩兒不轉。我也不想長期把著了,備不住哪天又讓她陰了,還是得痛快就痛快吧。老刀,咱別裝,這麼水的妞兒,你不是也饞嘛!哥們兒義氣為重,要不讓你先來,我『刷鍋』就行!」


  這句話,真的勾起了「五十四刀」的色心,他的眼神兒立刻就不對勁了。


  這也讓「糖心兒」身上起雞皮疙瘩,嚇得一直退到了牆邊兒。不得不從嘴裡拿出刀片橫在了脖子上。


  「別……你們再胡來,我真的……」


  可她越是慌越是完,這次,就連「五十四刀」也發狠了。


  「小浪貨,你還真把我們當成綿羊啦,告訴你,拿別人當傻×的,自己就是傻得不能再傻的頭號傻×!明告訴你吧,今兒晚上「小明子」已經去拿錢了。不管結果怎麼樣。你那個乾媽我們都會弄來!你要是死,她也活不了。聽明白了嗎?自己掂量掂量……」


  「瘋熊」這下終於滿意了,熱血沸騰。


  「媽的!痛快!早該這樣了!『糖心兒』,我再說一句,你他媽就是死了我也不放過你。老子百無禁忌,在QH連母羊都干過!只要是你,活的死的都行!」


  這下流話,把「五十四刀」刺激得徹底綳不住了,眼睛帶著血絲,一下子跳下了炕。


  「快,自己把衣服扒了,我們的話聽得懂嗎?一根布絲兒也不能留!」


  「瘋熊」也步步逼來。


  「穿著鞋,穿著鞋才有味兒。」


  「糖心兒」從頭涼到腳。


  **!這兩個最恐怖的字眼,馬上就要在自己身上體現,她立刻感到一陣頭重腳輕,極度的無助和凄涼。


  沒路走了!真的沒路了……


  她眼一閉,流著淚,就要對自己下死手。


  可就這個時候,院兒里突然傳來狗的狂吠聲。蹊蹺的是,狗才剛叫了兩聲兒,就變成了一聲哀嚎慘叫!再跟著,就完全沒聲兒了。


  很快其他屋裡似乎衝出去了幾個人,可也就是一兩聲的驚呼,再度恢復了一片寧靜。


  這下屋裡的人,誰都知道不對勁了。


  「五十四刀」和「瘋熊」色心立退,都掏出了傢伙。一個一把薅住「糖心兒」,另一個跟著就把屋裡的燈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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