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零七章 斡旋
“ 不要打了!你們的太子不見了!”程皓一聲冷喝,小圓子拖著血淋淋的手腕,驚愕的目光更襯出慘白的臉色。“是駱婷芸下的毒,我早該料到!你們都快給我住手!”他的聲音帶著哭腔,尖銳一吼,糾纏在一起的人立馬分開了。
“程少主,你聽清楚了!林丫頭的毒不是我下的,而是洛離派掌門駱婷芸,她也帶走了我們太子!若你想救丫頭的命,就跟我們一塊兒去找她,雜家這隻手反正已經廢了,你們這樣打得兩敗俱傷就能好起來嗎?”他厲聲一喝,場中立刻鴉雀無聲。
“是我當時魯莽了。”程皓麵露愧色地看了眼他,隨即命令程劍派弟子收拾齊整,帶著武器一切為圓公公馬首是瞻。
他從程淩手裏接過孩子對著眾人,“這個孩子是康瑖若的骨肉,若你們膽敢讓她就這樣死了,我一定會親手毀了他!”他的命可比自己的一隻手重要地多,小圓子精明的目光滲入一絲柔情和歡欣,太子妃娘娘三月前生出長公主,太子並無多少子嗣,何況還是和那個人生的。
“若林丫頭就這樣死了,雜家我願意折斷另一隻手,再折斷雙腿,而後聽從程少主發落!”
程皓鼻子裏哼了一聲,冷臉跟在他們後麵。洛離曾派在一百年前盛行江湖,以一種看不見摸不著聞不到的毒藥致使三皇子領銜的三十萬大軍的先鋒部隊染上劇毒,身體迅速潰爛,還好當時的仙醫林靜冉及時配出解藥,從那以後洛離派就像人間蒸發了般,再也沒有在江湖上露過麵。
駱婷芸年方十八就當了洛離派掌門,主要是因為她爹娘一生帶著女兒隱居世外,直到她在靜憩故遇見康瑖若,決定進入江湖,經過一年的艱苦訓練,她成為了竹林山莊獨一無二的女暗衛,不僅靠著一身武功,更重要的是她同時具備高超的醫術及世間絕無僅有的下毒技術。
洛離派雖湮滅於世,曆代弟子度不願祖上遺留下來的本領消逝,故在她極小到時候,爹娘便將終身所學傾心相授代代相傳,婷芸背著瑖若艱難地沒入一片沒入頭頂的密林。四周密不透風,雜草叢生,伸延的枝蔓不時擋住她的路,隻走了幾步,她用劍砍出一片空地將康瑖若扶著坐好後脫下他的衣服檢驗傷口。
瑖若自被救醒後就昏迷不醒,氣息也極其微弱,小圓子十幾粒續魂丹都催不醒他,她也不知道他究竟傷在了哪裏,隻看見他渾身上下的衣服沒有一處是完整無缺幹淨整潔的,且從那麽高的地方摔了下去,他倆都沒死就一已經是天大的奇跡了。待撥開他的衣裳,她終於知道康瑖如為何遲遲不醒。胸口一條深深的溝壑幾乎橫腰切下,隱約可以看見發黃的內髒,這一道傷就可以輕而易舉地要了他的命。
他的胳膊,那是兩條什麽樣的胳膊?幾乎每隔一寸肌膚就有一道深深的裂痕,他的手指,那還能當做手指麽?撥開凝結的泥頭,每一個手指頭上的指甲都往上翻著,還差一線就徹底和手指脫離。
“康緞若,在下墜的過程中,你究竟做了什麽?這樣的痛楚簡直生不如死!你為了保住那個女人的性命,你就那麽想置自己於死地嗎?”婷芸無助地趴在他身上痛哭,又怕扯到他的傷口,“你留著一口氣,就是想知道她是否平安是吧?好,我現在就去提來她的屍首,我讓你們到黃泉之下去做夫妻!”她恨恨地抹了把淚,將衣服覆蓋在他身上。
他的手輕微的動了動,婷芸心裏一陣,一半酸楚一半欣喜。
“康瑖若,你聽好了!如果你不快些醒過來,我立刻去抓來那個女人,當著你的麵殺了她!”婷芸用最大的聲音嘶吼著,腳步瞪地很響,目光焦急地看著他的手和臉。
若微風拂過花瓣,他的嘴角如此輕微地動了動,嘴巴如蝶翼欲開卻合。婷芸見狀暗自鬆了一口氣。她蹲下身剛接觸到他的手腕,一把冰冷的劍無聲地貼上了她的頸項。
“別動,也別妄想下毒,否則你死了,太子也活不成。”程皓的聲音從背後傳來,如陰冷的寒風讓忍人脊背發涼。“我要的是解藥,但不需要你親自用手掏。”他挑了挑眉,目光轉向已粗糙包紮的小圓子,“麻煩圓公公了,這兒沒有比你更合適的來搜駱姑娘的身了!”
“你!”婷芸掙紮著欲站起,脖頸上被劃出一道清晰的血痕,“難道姑娘把我的劍當兒戲麽?圓公公,你若想早點兒帶太子走,就把解藥搜出來。”
“你不要過來!”婷芸倔強地抬起頭,任由鮮血沿著雪白如玉的脖子流下,“我怎麽敢給她下毒,隻不過是些藥粉,吸進嘴裏會化成紅色罷了。你若不信,為何不探探她的鼻息,難道比以前更糟糕了?就算更微弱了那也是受傷所致,與我無關!”她的語氣依舊清冷,態度愈加倨傲。
“你的話我會信麽?圓公公還不快搜!”程淩的劍又劃出一抹血色。
“吭吭吭吭!”生後傳來微弱的咳嗽聲,程皓欣喜若狂地回頭,婷芸見狀反手絞住劍用力往前一送,不偏不倚正刺傷他兩根肋骨之間。
她輕巧地拍了拍手,將瑖若從地上扶起,“圓公公,我們走吧?”
小圓子為難地搖了搖頭,命護衛上前將太子抱上擔架,卻被婷芸擋在了前麵,她冷哼一聲,“太子必須跟我走!”
“那就請姑娘隨我們走吧,程少主手裏有太子的命根子,小世子在他手裏,我又豈敢輕舉妄動。”小圓子淡淡說道,瑖若治療要緊,他不願過多糾纏,“那個孩子是太子和林丫頭的骨肉。”
“你相信?”婷芸輕蔑地笑了笑,簡直荒唐至極!
小圓子點了點頭,護衛們趁機將瑖若扶到擔架上。程皓抽出腰間的劍,用手捂住傷口,走到她單價旁邊。懷衫睫毛閃爍,艱難地掙開了眼睛,一眼就看見了他手指間溢出的鮮血,“程皓啊!”她的聲音輕微地顫抖著,細弱地似自我低吟,“你怎麽也受了傷呢?”
一句話已是極限,她的目光定格在遠處的擔架上,深情凝望,隻一瞥,身不由己地陷入另一場昏睡這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