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零六章 變故
兩人總算爬上了斷壁崖，程皓將她放了下來，一手扶住她的胳臂。瑖若受的傷顯然比他們料想中的要重百倍，小圓子將所有的續命藥丸都塞入他嘴裏，卻如石沉大海沒激起一絲波瀾。
“爹我先帶太子和懷衫下鍾熟城療傷，您在這兒招呼著，我安頓好了就回來。若夜間能找到那種草，也許他們的傷很快就可以痊愈。
“恩。”程掌門深深地看了兒子一眼，點了點頭。他
找人做了兩副擔架分別將他倆抬了上去。婷芸強撐著從地上坐起，理了理淩亂的秀發，幫著他們把瑖若抬上了擔架，懷衫則乖乖地躺了上去，她這才發現自己的衣裳上沾滿血汙，衣擺上泥汙混著鮮血，黑糙糙地粘在衣服上。程皓就樣抱了她兩個多時辰。
程皓抱著恕兒走在她旁邊，小圓子和婷芸則緊緊地跟著瑖若的擔架走著。懷衫側躺著靜靜地凝視著他的雙眼，就觸碰到那一雙清冷眸子毫不避諱地表達著她的關心。她想起了斷崖下的一幕，心想婷芸的武功應該很高吧？他的身邊從不缺少各種女人，溫婉如柳明裳，明豔如夏清婉，別具風情的阿幕熱哈。謝婷芸卻是最特殊的一個，她不求名分隱藏在他的身後，為他上刀山下火海，奮不顧身；她不索取，不爭鋒，她隻是默默地做著一切能夠為他做的事，這樣的女子瑖若又怎麽看不見？
懷衫突然想起她來到濟婦堂衣衫襤褸的那一天，她晚上赤紅的守宮砂已變成一圈模糊的胭脂，她以這種理由將自己獻身與他，那麽當時他又是如何想的呢？為了另一個女人，心心安理得地享受著另一個女人？這樣的他是不是太過卑鄙和自私？
她轉過身閉上雙眼，頭腦裏昏昏沉沉，仿佛海潮襲來，無邊蔓延的窒息感不斷壓迫著她的神經，還真是後知後覺，到了這個時候才感知到自己是如何的脆弱，雖有他拚力保護，還是弄得遍體鱗傷。程皓的目光觸到她眼角的兩行清淚，嘴角動了動，終究沒有出聲。
在昨天以前，他如此自信能夠打動她的心，讓她的感情逐漸將自己偏移，可是昨夜那奮不顧身追逐的一躍，與她曆經生死的人並不是自己。他的思緒飄了很遠，懷裏的孩子趴著身子朝擔架上的人奔去，小手用力地掰著他受傷的胳膊。
程皓回過神，目光隨他轉向擔架，山上刮著大風，一隻綠葉遮住她的額頭，安然沉靜的模樣，他的眼裏隻看見她超乎尋常的美，卻不見那些擦也擦不淨的泥汙。
就這樣凝望了很久，她睡的太沉了，和他一般對外事外物沒有任何反應。“懷衫！”程皓試探著，輕輕喚了一聲。
他擰了擰眉，俯下身探了探她的鼻息，心裏驀地一驚。
“程淩！”一聲大喝，他把孩子塞到程淩懷裏，拉住她的一隻手凝神聽著脈搏，上風呼嘯，她的手腕柔軟地沒有一絲重量。兩條眉毛都快擰成一條線，他緊緊握住她的手， 不再嚐試亦不說一句話。
小圓子見狀輕輕地歎了一口氣，極不情願地在左袖裏掏出一個白色的錦帕裏麵還包著三粒黑乎乎的藥丸，“若是讓太子知道我把所有的藥丸都給了他，而眼睜睜看著她死過去。他安然無恙醒過來後，我就得下地獄了。”他苦笑著，臉上帶著不舍的表情，將最後三粒回魂丹塞進了她嘴裏。
程皓感激地看了他一眼，耐心地等待著，小圓子並沒有即刻就走，而是看著他們，很久才歎了一口氣，語氣飄忽迷離與尋常大不一樣。
“我早該看出太子對著丫頭的情誼不是出於一時新鮮，從臨水閣到皇宮又輾轉江湖，他們從不曾真正在一起，他卻從來都沒有放下過她。如果這次她再有個三長兩短，那我家太子不是白跳崖了？我真希望她就這樣摔死了，又擔心他傷心地死去活來。程少主請恕小奴無禮，太子與這丫頭的糾纏絕非一朝一夕，若您有決心就徹底將她帶走，讓他們終生不得相見，或者就放手吧，讓他們相愛相離，彼此折磨也總有累盡的那一天吧？等這一切都結束了，他們會有個好結果的。”
“我何曾栓牢過她？圓公共，離不離開，放不放手，真正要做選擇的不是我也不是你家太子，而是她。若她不願，那又如何？”
婷芸一雙眼睛本一直放在瑖若身上，此刻抬起頭看了瑖若一眼，眸子裏的冷意愈發深不可測。
她不動聲色地走了過來，看著懷衫沉靜的麵龐，聽著他們的交談，“若她不願，我、我就離宮生生世世監督著她，不讓她再和太子遇見。”
“圓公公，你為了你家太子，可謂無事不做。”
“我要杜絕一切使他不好過的人。”他緊握了手堅定地說到。
婷芸一向清冷的臉上現出一絲笑容，她語笑嫣然地看著小圓子，右手放在身後搭著擔架的邊沿，袖子輕輕地抖了抖，而後若無其事地走回原來的位置，隔著一丈遠的距離，靜靜盯著擔架上的情況。
“咳咳咳！咳咳咳！”一陣急促的咳嗽聲，程皓和小圓子同時看向身旁的擔架衫，“這就怪了，太子吃了這麽多粒續命丹都沒醒過來，這丫頭才吃三顆這麽快就清醒了？”
懷衫並沒有睜開，她的胸腔決裂地抖動著，止不住地咳嗽。程皓見狀忙將她扶著坐起，手掌聚積一股溫和的內力緩緩輸入她的體內，誰知她反而咳地更厲害了，沒過多久嘴角溢出一縷濃地化不開的黒血。
“圓公公這是怎麽回事？”程皓一手捏住小圓子的手腕，沉聲問道。
“哎喲喂！你快放開我！”小圓子臉上慘白，止不住地哀嚎著，“我給她吃的是續命丹啊！沒有下毒啊！是哪個不要命的這麽害雜家！”
“你還敢狡辯！”程皓加大手上的力道，反手一扭，隻聽一聲清脆的卡擦聲，他手腕處的骨頭被生生掰成了兩半。
“大膽逆賊！竟敢上害圓總管！”兩旁的朝廷護衛，咆哮著圍攏來，一把把銀光閃閃的大刀氣勢洶洶朝他攻去！
“快保護少主！”程劍派的弟子看見程皓被圍攻，自不會袖手旁觀，紛紛把劍出鞘，迎麵攻了上去，場麵一時變得不可控製！
婷芸斷沒料到一向冷靜自持的程劍派少主居然也有怒發衝冠的時刻，她以一己之力將他從擔架上背起，回頭望了眼刺殺的人群，心裏硬了硬，你們鬥得天昏地暗也不關我的事，我隻要救活我的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