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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四章 沉水

  夜晚重新恢複了平靜,程皓輕聲撫慰著歆如,心裏思索著方才發生的事,刺客不是什麽知名的狠角色,則排除了城府與哪個門派暗中結怨的事實,二則刺殺的動機值得他探索,不為仇,就隻剩下情和財。


  次日一早他叫來程淩去查刺客的關係網,整整用了三天的時間,他在翼陽接觸過的所有的人都被列在一張寬大的白紙上。他們一條一條線地看,這些線重合又分離撇開幾個分支後,產生了幾個可能性。


  原來就是這麽一個碌碌無聞之輩也和江湖上眾多門派扯上或多或少的關係,有的甚至遠道皇城。


  程皓又想起了自己,想起了她,立刻阻止自己不去多想,他讓人將這些東西收拾好,又安排完了其他的事,先回落雪軒看歆如。她是在煙火鼎盛,錦衣玉食之家長大的小姐,嫁給程皓後也隻被程府安全的後院包圍著,從未經曆過江湖的血腥鬥爭,昨晚的那一幕在她的心裏抹上一層隆重的陰影,一閉眼,那隻駭人的眼睛就會一動不動地盯著她。


  程皓進來時,她神情低迷,對外界的事物慧然不覺,貼身侍女見狀忙扯了扯她的袖子,自己先笑著作福。


  歆如如夢初醒般,見是程皓,眼淚就忍不住嘩啦流了下來,程皓見她如此,也沒有什麽好的辦法,隻得悉心地寬慰了一番。那邊懷衫聽到動靜,將孩子交給奶媽,忍不住過來探望。


  歆如看見她,原本稍微平複了的心情又起波瀾,竟撲倒在了程皓懷裏,嚎啕大哭。


  懷衫見狀一把抱過侍女手中的厚兒,就朝屋外走去,程皓見狀忙起身去追,“你這是做什麽?”


  歆如也早下了床跑上去,一把從她手裏奪過孩子,緊緊地抱在自己懷裏,悉心嗬護著,“沒有人可以傷害我的孩子!”她的聲音如此癡迷而深情,讓人動容。


  突然她目光陰寒地投向懷衫,“都是你!是你想要謀害我的孩子是不是?我與你勢不兩立!”


  “姐姐,你既然可以這麽想,為什麽還要對一個刺客耿耿於懷呢?他夜闖程府圖謀不軌,又拿你的孩子當擋箭牌,他甚至不顧及你孩子的性命,現在他死了,你有什麽內疚的??”


  聽她如此開導,程皓了然一笑,目光溫和地看了她一眼,又轉向歆如,卻見她正在當地,呆滯著,反思著,突然她抬起眼,對上懷衫平和的目光,“是的!我不該感到愧疚,他是自己找死,與我無關,與我的孩兒無關。”


  因懷衫一席話,歆如仿佛變了一個人般,她在心裏默默說著,害死你的人是她!是她!

  今天後,程淩拿著一張張寫滿字的紙條交給程皓,他們排除了所有的人,就像刺客突然吃飽了沒事幹,溜進程府意欲圖謀不軌一樣,讓人覺得有些詭異。


  他又一次將所有的紙條從頭到尾檢查了一邊,嘴裏喃喃有語,“袁武,李思,朱衛,朱雀門,這條線不太可能;袁武,童老三,豐兒,阿猛,這條線也不是;、、、袁武,流盈,鳳蝶,倩玉,這條線更不可能。紙條翻到了最後一張,他的眉頭也緊緊擰到了一起,目光化成利刀,殺氣濃重。


  “加派一倍的人手保護府中的安全,若出現任何可疑人物,立刻活捉帶到我麵前。”那個想法在他腦中一閃而過,卻也隻有這樣才能將一切解釋地清清楚楚,應該是她被人盯上了,程皓在心裏想到,又命人朝落雪軒多派了十名守衛。他過不了幾天就要來了,是否應該讓她出去回避一下才好?

  程皓一路胡亂想著,徑自來到懷衫處,屏退兩旁的人,將心裏的疑慮告知她,不知何時也許就是昨晚,兩人才發現原來彼此的默契如此之高,懷衫看著他定定地吐出了四個字,“竹林山莊。”


  “竹林山莊銷聲匿跡好多年了,江湖上出了白龍裝,秋褚宮,朱雀門,臨水閣和程劍派,幾乎每個門派每個地方都有它的密探。”程皓盯著桌上的茶幾,“隻有他可以將一切做得不露絲毫痕跡。”


  “你要怎麽做?”懷衫似笑非笑高深莫測地看著他。


  “按兵不動!你呆在這兒才是最安全的。”他輕歎了口氣,不知道自己當初的決定是對是錯。


  “程皓,我已經連累你了吧?”懷衫側過臉,將目光撇想別處,不讓他看見她眼裏的落寞和憂傷。


  “我既許下承諾,就會承擔下這一切。”


  懷衫依舊沒有看他,隻是無聲地點了點頭,房門重新打開,兩人恢複正色,程皓起聲離開,懷衫抱著懷裏的孩子,開始醞釀另一場逃離,她不像欠更多的債,也不想連累更多的人。


  這一次她走地光明正大,趁程皓外出,向歆如說外出買些東西,就抱著孩子帶著貼身丫鬟大搖大擺地自程府的正門走出去。


  她雖來了很長時間,卻很少來集市上閑逛,對於周圍的環境極不熟悉,兩個丫鬟一前一後地跟著,也不知今天是什麽日子,她們走了一刻多鍾來到金石橋,走到一半,身旁突然冒出了很多人,將她和其他兩人擠開。


  懷衫提升了警惕不動神色地朝旁邊挪了挪,繼續徐步朝前走著,不料前麵的人放慢了速度,她突然發現周圍一個農夫打扮的人右邊袖子裏一截東西閃閃發光


  “刺客!”那個念頭在腦海裏一劃而過,下一刻前後左右的人相互示意同時亮出了手裏明晃晃的凶器。


  若是一個人,她也許會試著與他們周旋,隻是手裏抱著孩子。懷衫一腳用力地踢到身的一個人,踩上他的頭躍上橋欄,殺手的刀同時朝橋邊刺去,她的身子卻如斷了線的風箏,仰麵栽進了底下的河裏。


  橋下河水翻起一陣白浪,橋上的人瞬間明白發生了什麽事,兩個婢女早就跟著她跳了下去,後麵更上來的程家家丁將刺客團團圍住。


  懷衫浮上水麵,抹掉孩子臉上的淚水,恕兒哇地一聲,嗆出一口水,哭聲響徹雲霄。


  兩個婢女來到跟前,發髻濕漉漉地往下淌水,“夫人沒事吧?”她們兩人圍了上來。


  “我沒事,上岸吧。”她說著,一手將孩子舉在河麵,一手淌著水朝河麵走。猝不及防地,背後猛地被人一推,身子失去平衡的那一刻,她的心冰冷地想殺人!

  母親的本性沒有讓她的頭帶著孩子又一次沒入河水,她扭轉起腹部全部的力量,腳步在水裏艱難地旋轉,以讓人難以置信的姿勢站直了身子,轉過身冰冷地看著身後的兩個人。


  此刻橋上熱鬧地廝殺已經比不上河中的刀光劍影,“你們為什麽要這麽做?”她一邊說著,一邊令人不可思議地倒退著。


  就算她們隻是兩個小丫鬟,自己手裏拎恕兒又是水裏,若動起手來,一定會占下風。


  兩個丫鬟又怎不明白這個道理,“奴婢不是故意的。”她們說著,加快了前進的步伐,向她逼近著。


  “你們想幹什麽?”她的臉轉為一片冰冷,從未如此刻這般絕望。


  “隻有你死了、、、”她們的話還沒說完,兩隻頭被一雙腳重重一擊,沒入了水裏。來人借住反彈的力量一把將她提起,飛到了岸上,身上甚至沒有沾一上滴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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