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刺客
程兮和徐鳶兒麵麵相覷地彼此對視了一眼，深低下了頭，“女婢不知發生了什麽事？”兩個人異口同聲答道。
“不知道？那若是有人在小少爺的藥裏放了點兒什麽東西，你們豈不是更不知道了？你們倆端茶送藥進來的時候有沒有遇到一起？或者洗藥碗還有罐子時和被子混在了一起？”懷衫將種種可能道出，兩人矢口否認。
懷衫一番嚴厲質問，底下的人不敢馬虎，悄悄告知程皓，他急忙抽身回府時，見她已經審問清楚，臉色微微變了變。究竟有誰能夠不動聲色地動了恕兒的藥後還能灑到歆如的茶水裏，除了她，似乎也沒有別人了。那麽城府又有誰會下這個具來陷害她？
房中一時靜了下來，程皓向個人臉上掃了一圈，歆如喝了大夫的藥，臉色愈來愈差了，看他的眼睛濕潤晶亮，她的聲音裏帶著微微的哭腔，“是歆如不好，沒有幫夫君打理好日常瑣事。”她說著依著程皓的臂彎嚶嚶哭了起來。
懷衫聽著她低聲嗚咽，心裏一抽，眼睛變得有些酸澀，喬裝了許久的堅強在那一瞬間有一絲輕聲的崩塌，“這次的事是妹妹疏忽了，不知一幫丫鬟婆子裏竟然有心懷不良之人，還請姐姐換了一幫仆眾，勞心幫我挑幾個恭順老實，不敢胡來的。”
她不想去猜，更不像去爭，希望能夠早些息事寧人。
“徐鳶和程兮是哭著離開落雪軒的，其他的仆人臉色也不大好看，新調過來的奴仆倒是笑容可掬和藹可親，是歆如你擬定名單給程皓過目後決定的。
轉眼就是元宵節，城府上上下下掛滿了宮燈，因接近南疆，宮燈五彩琉璃，式樣多樣。程家上上下下圍在一起坐湯圓，寓意團團圓圓。兩個小少爺由奶媽抱著坐在兩位少夫人下邊。他們才幾個月也不會自己吃東西，懷衫倒不時給奶媽夾寫菜，雖然她堅持自己帶孩子和哺乳，還是覺得她抱著自己的孩子辛苦了。
吃完飯奶媽抱著兩個孩子先回各自房間，老太太也遣走了一眾丫鬟，程皓，程老爺則老太太在廳堂裏坐著著聊家常，賞花燈，看戲。懷衫幫著歆如給老太太，公公婆婆端茶倒水，送果品。
戲曲唱地熱鬧，歆如泡好了茶端給老太太，懷衫泡了一壺給另一桌添水，程皓見沒人理自己，隻得起身去倒水，他剛起身，走到側屋就看到院子裏有家丁朝著廳堂跑。
他怕驚擾了大家看戲的樂趣，便不動聲色地走了出去，截住朝前跑的人，“有什麽緊要的事？”
“少主，不好了！前麵有刺客！”
“竟敢有刺客闖程劍派！”他結果家丁手裏的劍，朝他指的地方飛去。
家丁如潮水將刺客圍地水泄不通，程皓不慌不忙地落在包圍圈的中心，“閣下膽敢獨闖程劍派，武功一定十分了得！”
蒙麵刺客一時有些躊躇，雇主說過不可與程府的人正麵交鋒，現在該如何是好？
他將劍護在身前，頭微微後瞥，似是找到一根救命稻草般，一個翻身使起輕功閃電般朝前飛去，程皓冷哼一聲，跟著躍起，兩人之間不過一步的距離，他在後麵高舉起劍，凝聚真氣看到亭子裏兩個爭吵的聲影時，遲疑了一下，眨眼間，此刻雖有撈了一個人擋在身前。
程皓跟著停了下來，將另一個人護在身後，“你想怎麽樣？放了他們！”
刺客手裏的奶媽身子早就哆嗦起來，懷裏的孩子也不安分地哭了起來，他索性奪過奶媽手裏的孩子，一手將她推到程皓身上，轉身躍上高樓，像一個跳躍的影子般飄遠了。
身旁的孩子大哭起來，程劍派大部分武功高強的弟子早已經布下天羅地網，程皓扔了刀，長奶媽手裏抱過孩子，在觸到他眉眼的那一刻，他的拳頭突然捏緊，眨眼間身影在屋簷上飛奔，刺客慌不擇路亂竄，被逼到一處死角，“將孩子叫過來，我們少主也許會繞你一命。”
程淩丟下手裏的長劍，小步朝刺客靠近，與他周旋著。大廳裏 傳來孩子被劫的消息，懷衫扔下盤子箭一般衝了出去，歆如看著她的背影，給公婆行了個禮急忙跟了上去。
牆角周圍被程劍派的弟子點亮如白晝，懷衫在高處看到僵持的表情，程皓手裏抱著一個孩子，黑衣蒙麵刺客手裏的那個正在撕心裂肺的哭嚎著。那聲音，清脆嘹亮，不是恕兒的。她暗自鬆了口氣，無聲無息地匍匐在屋簷上，艱難地爬到了刺客身後的屋簷上，他顯然極度慌張，敏感而極端，那把尖利的短刀橫放在孩子的脖頸前，這也是大家不敢輕舉妄動的原因。
懷衫想以自己所處的位置該怎樣將他手上的短刀拿走才好，程皓發現了屋頂上的身影，將孩子交給旁人，極輕地朝她點了點頭。
懷衫點頭示意，兩人幾乎同時出擊，程皓同時甩出兩排細針刺向此刻的兩隻胳膊，幾乎同時懷衫一躍而下，披風甩下，將孩子卷到了懷裏。
歆如一路小跑著趕到包圍圈的外圍喘著粗氣，眼見刺客手裏的劍朝著她刺去，驚訝地捂住了嘴，閉上了眼睛，天地仿佛在那一刻靜止地沒有一絲聲音，她隔了很久平複心情後才睜開眼睛，朱顏染上一層淡淡的哀愁。
那個女子，額角劃開一條觸目驚心傷疤，正抱著孩子，帶著笑一步步地朝她靠近。
“啊！！啊！！”蘇歆如抑製不住地驚聲尖叫，懷衫的笑容僵硬在臉上，她的身後，刺客的一隻眼睛被他手裏的短劍刺穿，神色可怖地倒躺在地上，另一隻眼睛瞪地老大，似乎在不甘心地瞪著她。
蘇歆如看到這番景象，又一次捂住雙眼，失聲大叫。
程皓忙將她抱進懷裏，輕聲撫慰著，“一切都過去了。”
一行人心思沉重地回府，懷衫用袖子擦了擦額角的雪，還有那一刀隻是輕輕地劃到了舊疤，隻是比以前更難看的吧。
歆如沉默地從她手裏接過自己的孩子，很久依然抱著他一路低聲哭泣著。懷衫抱著自己的孩子，感知到他平穩的呼吸和心跳，明白了母親的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