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恕遠
兩人默契地不再說話,程皓飛躍院牆,落到院子裏,輕輕虧開門,將懷衫和孩子放到床上,把被角掖好,等她閉上眼睛呼吸綿長,才放心地走了出去。
他從院門出去,守夜的兩位家丁麵麵相覷,“少主是什麽時候來的?”他們忙俯身抱拳,深低著頭。
“你們又是怎麽守夜的?”程皓低聲嗬斥道,甩袖踏雪離去。
他們都沒有發現不遠處一個大叔底下藏匿這一個如黑夜般一身漆黑的男子,挺拔的身軀站成石像,一動不動,雙目尖銳如鷹隼,一刻也不離地盯著院門口的一舉一動。
程皓徑自回到心語軒,輕手輕腳地脫掉外衣,輕輕掀開被子的一角,挨著熟睡的女子躺下。他剛閉上眼睛,右胳膊被一隻手軟纖細的玉手抓住,下一刻身旁的女子翻了一個身,頭剛好枕上了他的胸膛。
程皓在暗夜中睜開眼睛微笑,他輕輕依偎著女子,她在他的身旁愜意地動了動,挪成最舒服的姿勢。
“夫君,該起床了。”似乎剛睡著,他睜開眼,仔細地揉了揉,歆如已經熟悉打扮好,雖是做了母親的人,不改調皮天真的本性,穿的一件絨黃夾襖,麵上套一件雪白的貂裘,帶子隨意鬆散地係著,看似不經意,實則別有用心。
程皓看著她,無聲地笑著,孩子也有奶媽穿好衣裳,打個哈欠,睜開一雙雪亮的眼睛,嘴角微微一彎,就咯咯地笑了起來。
程皓穿好衣服,洗漱完,抱著孩子,扶著她來到前廳,在一旁等著。他想了想吩咐程淩請二夫人抱著小少爺過來。歆如在一旁聽著,渾不在意地逗弄著他懷裏的孩子,待程淩走了,才嗔笑道,“夫君也該半個喜事,正式接二夫人過門兒了吧。”
程皓淡淡地笑著,“夫人應該也知道,靈英算是宗域未過門兒的妻子,又懷著他的骨肉,我雖許諾娶她過門,也不過是給他們母子一個安身立命之所。”
歆如聽言,笑嘻嘻地捏著孩子的手搖來搖去,“夫君,什麽時候我托官媒給你找個身家清白,品貌俱佳的小姐做妾吧!”
她眼渦裏流淌著笑容,仿若泛起的一江春水,澄透清明,令人心神蕩漾。
“你啊!還是那麽孩子氣!”
“靈英見過夫君,見過姐姐。”懷衫抱著孩子進來恰好撞到這溫情脈脈的一幕,心情也似乎受到了感染,臉上終於顯出一絲淡淡的笑意。
“昨晚睡得還好吧?孩子有沒有哭鬧?”歆如早離了程皓,親熱地拉著她的手,又逗了逗她懷裏的嬰兒,突然想到了什麽似的,“妹妹還沒給孩子取名兒吧?夫君,咱們呆會兒問問奶奶和爹娘,給兩個孩子都取個名兒吧。”
說道取名兒,老太太,程老爺和夫人都走進了飯廳,一家人圍桌而坐,喝著廚房特意熬的臘八粥,“在下雪的早晨,圍著爐火,一家人喝著熱乎乎的臘八粥,在愜意不過了。”程老爺遞粥給老太太,笑嗬嗬地說道。
“是啊!取名兒的事還有勞奶奶和爹娘了。”歆如給老太太添菜,微笑著回應道。
“你們可以想好了的名兒?“程老爺望了望後輩的三人。
“取名兒的事,由爹做主。”程皓看著父親說道,“今兒我把懷衫也叫了過來,是想借此機會正是宣布她是咱們程家的一份子。”
他說完,從座位上站了起來,手裏端著一杯茶,懷衫見狀,隨著他站起,頭埋地幾乎見不到容貌。
程皓把茶遞給她,讓她給三位老人敬茶,懷衫依次奉茶,簡簡單單的意識,大家的樂嗬嗬地接受了。
“不知道靈英有沒有想過孩子的名字?”老夫人喝完茶,親和地將目光轉向她。
“稟告娘,隻想到了一個小名兒,叫恕兒。”
“好!人存好在世上就要有寬厚仁慈之心,能思幾之所過,恕他之失職。”
“那我就贈老二程恕遠之名吧,老大就叫程厚存。”
一場早膳吃得不亦樂乎,隻有歆如在聽到孩子的名字後,匆促地笑了笑,而後埋頭吃飯,不再說什麽話。
“走一日,不知太子一行路上是否還順利。”桌上拉起了家常,氣氛溫馨而美好。
“若河麵沒有結冰,到了河邊,順流而下,回到皇城要快很多。”
瑖若一行果然吃過早飯上船,想起昨兒整天整晚,無時無刻不論走到哪裏身旁都跟著兩個女子,著實有些頭疼。他命人將糧食裝進貨船,自己帶著兩位側妃進入一條專門打造,裝飾奢華的官船,船裏設施齊全,儼然一個流動的宅子。
艙裏造了兩間房,一刻廳房,瑖若前後走了一圈兒,不由長籲短歎,這還沒回皇宮,兩個女子就水火不容地鬥了起來,她倆的性格又剛好,一個冰冷,一個熱情,相處地好那才是怪事。
“我肚子突然有些不舒服,要去趟茅房,要不兩位愛妃在大廳等我?”瑖若突然捂著腹部,做出一副痛苦的表情,兩個女子焦急地圍了上來,一人拉著他的一隻手,俱關切問道,“太子夫君有沒有事?”
“去去就來!”他尷尬地笑了一聲,甩開兩隻手,同時朝一旁的小圓子眨了眨眼,小圓子心領神會地跟了出來,“給我準備隻小船,派三五個守衛,其他的人留在大船上保衛兩為側妃的安全。”他神色冷靜地吩咐道。
小圓子愣了一下,諾諾地命人準備了,小船離大船一丈多遠時,他就奮身一躍跳了過去,得到命令的武士不敢怠慢,也紛紛飛了過去,隻有小圓子扶著船舷低聲呼喊了很久,小船離地越來越遠了。
河麵寒風刺骨,瑖若命人燒著了火爐,上麵架上一口大鐵鍋,請漁家在上麵熬一鍋火鍋,幾個人喝酒吃肉,不亦樂乎。
小船身形輕快,在河上踏波滑行,待到嬌玉和熱哈發現異常時,它已經如蠶豆般大小了,兩人泄氣地凝望著小船的方向,憤懣地看了彼此一眼,彼此回屋生悶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