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小產
“瑖若，你是說你的父皇不是先皇的兒子？”懷衫無暇顧及後宮鬥爭，卻對他訴說裏透露出來的消息很感興趣。
瑖若愣了一下，點了點頭，“我的祖父是先皇的兄弟，當時的三皇子，為了娶秋褚宮的前公主，也就是我的祖母蕭若離而放棄了繼承皇位，但是祖母殺死了當時皇後的兄長，故祖父選擇了詐死，祖母也放棄了秋褚宮宮主之位，他們隱姓埋名隱居世外，後來先皇年老膝下無子，便找回了父皇，立他為儲，後繼承皇位。”
她沒有想到皇室的曆史如此傳奇，他們一個舍棄了江山，一個舍棄了江湖，隻為了彼此相伴，終生相依。
她突然便生出了一種想法，如果瑖若能夠放棄現在的一切，和她一塊兒遠離是非，她也便願意放棄複仇了吧？但這樣的要求她說不出，更何況他不能，也不會做出那樣的選擇。
他生在宮廷，長在宮廷，江湖於他隻不過是殘酷生活裏偶爾出現的一個調劑，卻絕非全部。
她突然便沉寂下去了，瑖若見狀，臉上顯出一絲期盼，期盼她告訴自己她所有的秘密，這已經是第二次了，他不知道自己可以忍耐多久。
但她什麽都沒說，隻是低眉沉思片刻，臉上抹出一絲淡淡的哀愁，而後靜默地坐在他身旁。
心就是在那一刻刺痛的吧。
他站起身，不再看她一眼，堅決地走在前麵，懷衫隨即明白過來，既然注定無緣，那就別做任何念想吧。
回到宮裏，遠遠看見柳明裳坐在八角亭裏，看見他們回來，忙不迭地跑了出來，“沒事兒就好！”她自顧說著，意識到自己有些失態，窘迫地低下了頭。
“讓你擔心了。”瑖若拉起她的手，握住，明裳微愕地抬起頭，與他的目光相對，他的眼睛那麽清澈，深沉，仿佛自有一種魔力，凝視得久了，整顆心便可以被它吸進去。
她柔順地貼著他緩緩走著，“不早了，傳膳吧。”兩人走到屋子裏，在飯桌前坐下，圓公公見狀忙叫手下人傳膳。
懷衫照舊服侍他們用餐。
“將香菇竹筍端給太子妃，瑖若看了她一眼，平淡地吩咐道。
懷衫哦了一聲，忙將飯菜端到明裳麵前，明裳拿起筷子夾起一塊糖醋排骨放到瑖若懷裏，“太子嚐嚐這個。”
瑖若對她溫柔一下，眉頭也沒皺一下，將排骨吃了。
懷衫記得，宮裏每次做這樣菜時，瑖若總是將所有的排骨留給她，自己是看也不看一眼的。她的眼睛突然有些苦澀，忙用手揉了揉，重見光亮的一瞬似乎觸碰到了他明亮的目光，卻發現隻是一個錯覺。
兩人一頓飯吃了一個多時辰才撤，將桌子收拾幹淨，她整個人早已經饑腸轆轆，“本王和太子妃要在這兒午休，若無要緊事，不要讓人打擾。”瑖若對她說著，便遣散了侍女，將門關上。
懷衫很不是滋味兒地和其他的宮女一塊兒吃著飯，聽著其他的人的竊竊私語，心裏愈加煩悶不堪，味同嚼蠟般地結束午餐，想到以後都要這樣時，反倒釋然了，既來之，則安之吧。
第二日她百無聊賴地收拾著房間，明裳一臉含笑地走了進來，拉著她的手，“我和清婉、嬌玉妹妹要前去展玉宮看望淑妃娘娘，你也跟著一塊兒去吧。”
懷衫想多了解下宮中的地形結構也好，便欣然答應，和幾位側妃的丫鬟一塊兒，跟著她們的主子來到展玉宮。
皇帝果然也在！
展玉宮一時很熱鬧，冰展自是喜不自禁，忙命了人奉茶，端些果子點心。
眾人一邊吃著東西，一邊聊著天兒，不一會兒，一個宮女帶著一個食盒來了，說是皇後娘娘專門給淑妃娘娘煎的安胎藥。
“臣妾謝謝皇後娘娘！”冰展看端著藥湯，含笑看了皇上和給位太子妃一眼，慢慢地飲盡口裏的湯。
“皇後娘娘不愧是六宮之主，賢良淑、、、、、、”冰展話還沒說完，神色痛苦地捂住腹部，額頭立時滲出細密的汗珠，皇帝見狀，忙一手扶住她，“快傳太醫！”
展玉宮多為女眷，臉上早有驚嚇之色，太醫匆匆趕來時，她們都沉默地站在一旁，將頭盡量地低著。
明裳附身靠在床沿，緊緊地握住冰展地手，將連綿不斷的內力注入她的體內，以減輕她身子的痛苦。
太醫握住她的脈搏探聽了很久，無聲地放下，俱麵麵相覷。康玥晁見狀，臉上早已陰雲密布，“說！”
“皇上，微臣得罪了！”為首的太醫說著，來到床尾，微微掀了掀被，果然發現潔白的床單上一股細細的紅流。
康玥晁的目光早已積聚在那裏，目眥欲裂地看著暗紅緩慢地向前延伸著，“皇上！“冰展無助地哭出了聲，掙紮著從床上坐起。
康玥晁忙過去拉她的手，將她的頭靠在自己的胸膛，房中的女眷見狀俱各自無聲地回避了。
“我們的孩子沒有了！他才三個月大，連形狀都沒長出來，就沒有了。”冰展一手撐著身體，一手搭在他的身上，整個身體不住地顫抖著，任由淚水匯成細線，點點滴滴消融了她的血淚。
康玥晁將她摟地更緊了，“你還年輕，孩子還會有的。”口裏雖這樣說著，他的心也漸漸冷了，他已是天命之年，這個孩子本就是意外收獲，上天還會再一次眷顧他嗎？
目光凝視著桌上那個碗，奴婢們還沒來得及撤去，“你們查查這個碗裏究竟裝過什麽？”
太醫們知道事情嚴重，拿起碗先仔細地嗅了一番，然後倒進一些水，做了些檢測，答案已經不言而喻。
“回皇上，這碗安胎藥有一種奇特的香味，臣等已經證實乃是裏麵混合了打量的麝香粉末，才會導致淑妃娘娘流產。”說完地下早已黑壓壓地跪了一地。
康玥晁頓時覺得怒火中燒，夏瑾瑜，枉朕這些年如此寵幸你！他在心裏恨恨想到，聲音裂成驚雷，又如洪鍾在每個人頭頂忐忑地旋繞著，“傳皇後！”
屋外的女眷們還沒有走，陡然聽到房內如此的反應早已屏氣凝神地垂手靜立著，夏瑾瑜受到傳召，知道事情重大，偏偏好生打扮一番，不急不慢地來到展玉宮，甫一進門，看到一大排人，見陣勢如此浩大，忍不住一聲冷笑，“本宮一片好心，沒想到變成了魚肝肺！”
“回稟母後，淑妃娘娘剛剛喝了母後送來的安胎藥，便腹痛難忍，太醫正在裏麵診治呢。”
明裳見狀，行完禮後，細聲對她說道。
“你是個好孩子，太子都不肯叫本宮母妃，”夏瑾瑜對她笑笑，處變不驚，神態自若地走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