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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意外

  瑖若回頭看了她一眼,似想起了什麽,帶著她進了北苑。


  門口的守衛見他進來都有些惶恐,忙圍成一圈將他倆護在中央。


  北苑裏的女人都是為了爭寵做了什麽喪盡天良的事兒而被關在這兒的。在長年累月的無望等待中,她們的精神早已坍塌,意誌也已崩潰,不知自己是誰,不知今夕何夕,身處何處,更把每一個進來的男子都當做皇上來追逐,可笑可悲而可憐。


  兩人走進小院的最深處,一座狹窄整潔但獨立的小院。椴若敲了敲門,房門開闔,露出一張女子的臉,不是粉黛,一股天然的娟秀,容貌絕不在太子宮中任何一個女子之下。


  少女顯然有些吃驚,溫婉地向他行了個標準的宮禮,“太子哥哥,怎麽到北苑來了?”


  懷衫見狀知道她是哪個廢妃的女兒,隻不知犯了什麽錯,竟跟著一塊兒關到北苑,她連忙一福,給她補了一個禮。


  “昨天中秋,怎未見你赴宴?”瑖若的聲音溫柔而深重,是懷衫很少見到的樣子。


  “熱鬧是別人的,我又何必插一腳,攪和進去呢。”康玉蟬對著他們淡淡一笑,“再者,母親這些日子身子一直不大好,我不敢離了她。”


  懷衫將女子的一顰一笑看在眼裏,她年紀應該和自己差不多,但她看不懂她的表情,似乎每一個舉動都別有用心,讓人感覺不是很舒服。


  “這是兩盞宮燈和一盒月餅。”瑖若說著,便將手裏的東西遞給她,“我會和父皇說說的,請個太醫過來看看。”


  “多謝皇兄!”玉蟬又深深一拜,瑖若見她臉色不大好,也不遠就留,便向她告別,帶著懷沙走了出去。


  玉蟬這才鬆了口氣,輕輕關好門,看著紗簾後的男子,一臉淺笑地打量著她。


  兩人又拐了幾個彎,。來到一處人跡罕至的院落,懷衫記得,那日林椴衣便是把她帶到了這兒,院子外麵是厚厚的高牆,高牆之後是自由和解脫。


  兩列裝備嚴謹的侍衛,一臉嚴峻地看著她,見瑖若點了點頭,才悶聲不響地推開厚重的鐵門。


  “你莫不是金屋藏嬌了吧?這麽神神秘秘的。”


  瑖若沒好氣地瞪了她一眼,低沉的簫聲悠悠回環,懷衫隻見院中竹林掩映處立著一個女子,有些清瘦的背影。


  “姑姑!”很輕很深的一聲呼喚,女子回身,給了他一個宛如嬰兒般的純真笑臉。


  哀傷低洄的簫聲竟是從這樣一個純真無辜的女子嘴裏吹出,懷衫被她的笑容深深感動。


  他們來到院中的亭子,“今晚沒有月餅了。”瑖若有些抱歉地對著她笑了笑,揭開黑布。


  女子看到宮燈流轉,咯咯地笑了,懷衫也受到感染,終於放下了別扭,跟著她一起舒笑。


  瑖若跟她講了很多話,臨水閣的見聞,宮中的變遷,女子隻是微笑地聽著,幾乎不說什麽話。


  時間過得很快,懷衫靜靜聽著他的敘述,不時會意一笑。


  “姑姑,今晚我給你帶來的這個姑娘,是我的貼身侍女,你看看她喜不喜歡?”


  懷衫的臉有些紅,羞怯地低下了頭。


  感知到女子友善的目光,她漸漸抬眼柔和地與她對視。


  “他叫林懷衫。是我在臨水閣遇見的小師妹,脾氣很倔,武功很好。”


  “林、、”她的嘴唇動了動,發出一個模糊的聲音。


  瑖若心裏一震,一時激動,聲音也大了起來,“是呀,姑姑,她叫林懷衫,和你的名字都有一個衫字呢!”


  這句話仿佛一聲炸雷敲在她的腦海,“衫?”她忍不住脫口而出,“康玥衫不是死了麽?”


  瑖若驚愕地看了她一眼,女子聞言臉色變得有些痛苦,她的身子有些顫抖,無助地看看他,又看看懷衫,忙拿起石桌上的洞簫抱在胸前,嘴裏依依呀呀,卻說不出清晰的話。


  “這究竟是怎麽回事?”


  瑖若沒時間跟她解釋,忙走過去,輕輕地將她抱在懷裏,仿佛安慰一個受到驚嚇的嬰孩。


  “姑姑,別怕,若兒在這兒,別怕。”


  兩人花了很長時間才讓女子平靜下來,走出院子時,一時都有些氣喘。


  懷衫的心裏卻擱著很多疑問,瑖若的臉上有些難看,顯然是因為自己太過失常的反應。


  “‘護國’神相和‘珠玉’公主的事兒,我行走江湖的時候,曾聽爹爹講過。”懷衫回想起自己剛才的反應,急忙向她解釋道。


  瑖若知道她多心了。


  心裏思考了很久,還是決定對她和盤托出。


  “她確實是康玥衫,傳聞已經死去的長公主。”


  他偏過頭看了她一眼,“宮裏知道她活著的人隻有父皇、我,和你。”


  “當年究竟是怎麽一回事?”


  “這是整個康頌皇朝最大的機密了,現在你可以告訴我你為什麽要進宮了麽?”


  瑖若沒有理會她的疑問,滿含深情地看著她,那目光多情而擾亂心扉,懷衫怔了怔,瞬間恢複清醒,臉上一絲冷笑,果然這麽多天以來,他一直對自己抱有懷疑,所以設了這個局,讓她感動地一塌糊塗,而後和盤托出。


  “流碧師兄那晚沒有告訴你嗎?”


  他搖了搖頭,看著她受傷的神情,立刻有些後悔,又有些不甘心,“這其中有什麽原委你隻告訴了他而沒有告訴我,是不是?”


  “因為我不是林椴衣的女兒。”她冷笑回道,同樣的傷疤揭了兩次,她早以為自己可以麻木地沒有任何感覺,還是忍不住鑽心地疼,甚至比第一次更甚,她也不知道為什麽在他麵前自己會變得脾氣失常,格外脆弱。


  “我的母親是位絕色傾城的女子,有一天她家破人亡了,被下人貪念美色劫了走,後被人淩辱生了我,他們輾轉顛簸,終於遇見了林椴衣,母親向他求助方才脫離苦海,他們也將我帶了走。”


  “林椴衣是你的養父”他沒想到她的身世那麽離奇。


  “是!而我是她恥辱的象征!所以她死後,我便一次又一次地脫離林椴衣,去尋覓自己的道路,我不能重蹈她的覆轍,我一定要出人頭地,讓她以我為榮!”


  你不是懷疑了嗎?那就去查吧!她知道隻有說的以假亂真,他才能夠不產生一絲懷疑。眼角有些濕潤,說著說著,眼睛便不受控製地淌出了淚。


  瑖若忙掏出手絹給她擦了擦。


  心裏不是不懷疑,隻是被憐惜和心疼衝昏了頭腦,她的眼淚總讓他自亂陣腳。


  忙拉了她入懷,這一次她很聽話,沒有反抗。


  “你若願,我明天便請了父皇,立你為妃。”


  “不!”她忙推開他,退地遠遠的,果斷拒絕。


  “為什麽?”


  “因為我不愛你!”


  “嗬嗬!是誰說要得到太子寵愛,飛上枝頭當鳳凰的,林懷衫,有時候我真看不懂你!”


  “我不需要你的憐憫和同情!”


  “微臣見過太子千歲!”兩人回頭,見謝流碧躬身站在那兒,不約而同地閉了嘴。


  “謝師兄怎會出現在這兒?”瑖若麵上鋪上一層寒霜,冷冷地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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