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後果
“太子最愛的當然是姐姐了，不然他怎麽會選你做太子妃呢？”她隻得擠出 一個笑，急忙解釋道，那樣的罪名她可擔當不起，寧願被皇後罰一頓，也比忍受柳明裳看她似笑非笑的眼神要強。
眼神有時候真的像把刀，可以在無形中將人淩遲。
“他選我也許隻是因為我比你更適合後宮的生活。”柳明裳垂首舀了一勺粥，一臉哀婉，細細地咀嚼著。
“我從沒見過他如此在意一個人，發瘋似的滿世界找你，如果不是我拉著，他還真找皇後拚命去了。”
她回憶起那日她失蹤的情形，依然心有餘悸，瑖若仿佛一頭失控的野牛，還是自己跪在他的腳下，雙手緊緊抱住他的腿以死相逼，才讓他打消了去鳳瑜宮要人的念頭。
懷衫怔怔地看著她，理不清其中緣由“那天皇後不是也在行弱冠禮的現場嗎，瑖若怎麽扯到她頭上了？”
“她要治你，並不需自己動手！”
“我和她無冤無仇，她為什麽想要害我？”懷衫有些不甘地反問道。印象中皇後這人雖然不對她的味道，她一把她想地很壞。
“那次晚宴後，皇後就已知道你才是他真正的軟肋啊！總有一天，她會拿你來威脅他的，所以他下令打你，也是做給別人看的，雖然下手重了點兒，但一片良苦用心，我隻希望你可以明白。”
柳明裳心裏雖然怪著她，卻希望把他們之間的心結打開，既然她已經進宮了，自己又能怎麽辦呢？唯有盡力做好自己的本分吧。
懷衫聽聞，心裏更亂，太子與皇後不和，她進宮多日也算有所了解。
太子母親早逝，因為無人管教在皇宮胡作非為已招致許多怨言，他曾在大殿之上，公然不承認新冊封的皇後身份。
皇後正當隆寵，是個八麵玲瓏的人，他若做了什麽過分的事兒，皇後枕風一吹，他的太子位還真岌岌可危。
而自己的所作所為不正是一個很好的把柄，太子心術不正，指使宮女夜探鳳瑜宮，意欲圖謀不軌。
這個帽子可大可小。
她終於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一時有些怔，隻得傻坐著，有些無助地看著柳明裳。
明裳也沒有什麽好辦法，叫了她來，也不過是說明其中利害關係，以免她胡思亂想，不論結果如何，相信她下次都不會再這麽魯莽了。
兩人等到晌午才等來太子回到東宮。
瑖若麵色與平常無異，懷衫和明裳這才鬆了一個口氣。
“夏瑾瑜自然不肯罷休，將這事兒報到父皇那裏去，召來流碧師兄和其他侍衛說明當時的情況，父皇一聽到你是臨水閣的弟子和林椴衣的女兒，便笑了，他還說、、、”瑖若故意賣個關子，頓了頓，含笑看著她倆。
“皇上說了什麽？”懷衫是個急性子，脫口問道。
“他說，此女和林椴衣一樣瀟灑不羈，果然有其父風範。”
懷衫勉強笑了笑，沒想到林椴衣和皇室也有淵源，關鍵時刻竟是他救了自己一命。
瑖若見明裳看著自己，便解釋了一句：“林椴衣是故人。”
神火殿，康玥晁解決完一場糾紛，有些累，林椴衣的女兒竟然進宮當了宮女，偏偏進了太子宮，撞見自己的兒子，世事變幻啊！他想起瑖若幹脆的拒絕，略有些無奈地笑笑，這個兒子果真是被自己慣壞了。
“她既然進了宮，朕明日下道旨，把她許給你當側妃吧。”
“不！兒臣要她心甘情願地嫁給我！再說她還小。”
康玥晁不由挑眉，十六年了，她和林椴衣無緣，將瑖若和他的女兒配成一對，總算可以了卻一樁遺憾，但他也不想太勉強，不想過多地追究下去。
過去的就讓它們過去，深究起來，前塵往事 ，諸多牽絆，從何處理起？
頭有些疼，思考的東西太多便會這樣，但他還是強忍著，用手揉了揉，便拿起桌案上的奏折看著。
謝冰展見狀忙命宮女蓮兒端著一杯醒神的薄荷蓮子茶給他，他皺眉接過茶，一連幾天，總算發現了異常。
“冰展呢？以前都是她給朕奉茶的。”
“稟告皇上，冰展姐姐將送茶的活兒交給了奴婢，說是讓奴婢事先熟悉，慢慢讓皇上習慣。”
龍眉皺了皺，他靠在椅背上，“叫她來一趟吧。”
冰展猶豫了很久，深吸了口氣，端莊地行了個禮。
已經大半年了，他什麽也沒有提，一切都和原來一樣，終究是不一樣了。
“轉眼已經四年了吧。”康玥晁看著她感歎道。
冰展輕輕地點了一下頭。
“東西都收拾好了麽？”
“還在收拾。”
“什麽時候動身？”
“待奴婢教會蓮兒，中秋節後就回家了。”
中秋節，五日之後便是了，心裏猛地一醒，慶幸自己發現地還不晚。
“回去後做什麽呢？”他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停留地有些久。
“見過父母和親友後，找一處離家靜的庵堂帶發修行，每日吃齋念佛給皇上祈福，給康頌王朝祈福。”她的聲音有些抖，練習過無數次的 回答，還是抑製不住地緊張。
她不由垂下了頭，壓抑著感情，壓製著顫抖的心跳，依舊忐忑不安。
“什麽時候打定的注意呢？”
“半年前。”
又一聲沉重的歎息，康玥晁終於下定決心，緩緩說道；“是朕誤了你啊！你可願留下來。”
“奴婢願意一輩子為皇上配茶。”
“你下去吧。”
冰展有些猶疑地抬眼看了他一眼，急忙低下頭，退了出去，心裏沒有任何把握，不知該不該抱有期待。
她忙用手撫了撫胸口，心，突突地跳著，不論結果如何，那裏都會疼，很疼，很疼，即使在很久以前便做了這個決定，但它的後果遲遲未來，當她都快忘記的時候，又被皇帝突然提起。
他們的計劃本沒有變，從一開始就注定，這個深宮，一旦踏入，便是一條有去無回的不歸路。
她朝殿外看了一眼，兩列士兵手持刀劍，身穿鎧甲，威嚴地守在十丈遠的朱紅門前。
他的背影隔了老遠也能從一群人中一眼辨出，最堅挺最拔俏，天生一股英氣勃發。
謝流碧似有感知似的，倏然回過頭，與她的視線相對，唇角上揚，給她一個最溫厚多情的笑。
冰展倉促地看了他一眼，扯了扯嘴角，回他一個勉強的笑。她低下頭，心情複雜地端著托盤快步走向回後院茶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