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涉險計謀
黑幕濃稠,即便烏雲密布也看不清渾濁的色彩。
唯有天邊轟隆作響的悶雷聲響徹寧靜的沉夜。
喻子仙跪在地上,湖藍色的裙擺像是盛開的嬌媚蘭花般鋪滿一地。
她垂著眼怔怔地看著直抵咽喉的寒劍,恐懼無一而在,心中空洞感更甚。
“齊燁,你幹什麽!”
雲想容不等子仙反應,下意識掏出腰間的鐵扇,護在子仙身前,咬牙切齒:“都說齊國太子心狠手辣,無所不用其極,今日得見,還真是名不虛傳!”
齊燁輕扯了嘴角,卻也不理會,而對子仙說道:“你若想死,本王也成全你!”
“齊燁!”
雲想容怒不可遏,狂吼一聲騰身飛起,手擎鐵扇橫掃千軍如卷席,朝齊燁手中的寒劍直逼而去。
一旁的陸思卿緊鎖雙眉,低聲吩咐著身後的侍從:“按兵不動,見機行事。”
子仙的耳邊充斥著乒乓作響的聲音,眼角滑動著火光四溢的場景,可心思卻一動也不動地被埋進了土裏,順著巨大枯樹的盤根錯節,一直通往奈何橋深處,希望探個究竟。
直到一陣劍影而過,絲絲血腥氣味沁鼻,子仙才緩過神來,幽幽轉頭而望,卻見雲想容手臂潺潺流起了鮮血。
“雲想容。”
子仙輕喚出聲,欲要起身,卻不料雙腿酥麻又跌坐了下去。
陸思卿見狀連忙攙扶而上,關切輕言:“小心身子。”
子仙對陸思卿並不熟悉,遂不顧陸思卿失落的神色而匆忙剝落了臂上的雙手朝雲想容跑去。
她幫忙按壓著雲想容受傷的胳膊,輕聲詢問:“你沒事吧?”
雲想容眼色微變,眼光凝滯,隨後卻傻傻一笑,咧嘴搖頭道:“這麽點兒小傷不礙事!”
子仙沉默地任憑鮮紅色彩遍布眼簾,仿佛揭開傷口撒上鹽巴才會讓人頭腦清晰,不至於消沉無為。
所以當子仙看著雲想容胳膊的鮮血時,腦海中已然開始構想著一個又一個殘忍的畫麵。
管家劉伯倒在刀劍下,嘴中還喚著小孫子的名字。
二娘頭顱被一剝而下,懷裏還抱著最喜愛的朱釵首飾。
子蓉被人利落割喉,身上還穿著最喜歡的錦緞衣裙。
爹爹……
不!
子仙甩了甩頭,召回了奔跑不歸的思緒,強壓住了內心翻滾的情緒,緩緩轉過身,與不可一世的齊國太子橫眉相對。
“你要藏寶圖?你要寶藏是嗎?”
子仙輕啟雙唇,早些時日用花蜜敷過的柔唇已經失了嬌俏的顏色,反而蒼白的沒有生氣:“你有求於我,為何還這般凜然盛氣?”
子仙的眼睛沉靜的沒有一絲波瀾,看不出是喜是悲,也看不出是厭是惡。
齊燁輕抬眼眸,冷峻依舊:“本王是給你一個活命的機會。”
子仙緩緩踱著步子靠近比野獸還要危險的齊燁,站在離他半拳之遙的地方,幽幽而言:“在我回答你之前,你先告訴我,是誰滅門了喻林山莊?我爹爹呢?他人在哪裏?”
齊燁不假思索,利落答道:“自然是魏國的人滅了你們喻林山莊,至於喻漣之,隻聽說被打進了天牢,此後再無消息。”
子仙並不相信,轉而問道雲想容和陸思卿:“敢為二位殿下,可曾聽說過此中緣由?”
雲想容不耐煩地一揮手臂欲要說話,卻又牽扯了傷口疼的嘶啞咧嘴,倒抽一口冷氣,說不出話來。
陸思卿淡然一笑,娓娓說道:“成順王查明了魏帝暴斃的原因,說是喻莊主主使下毒,所以魏後一怒之下就下旨將喻林山莊滿門斬殺。”
子仙心中隱隱作痛,卻還要故作鎮定,反問道:“那為何又留我於世?”
陸思卿搖頭不答。
再看向雲想容,也是一幅莫名的神態。
子仙收回眼光,逼近齊燁,說道:“魏帝暴斃,我爹慘遭陷害,而你隻手遮天,呼風喚雨,弄得魏國國破家亡,事情這麽巧的一起發生,不難讓人猜出答案……”
齊燁輕勾起唇,冷冷地道:“說來聽聽。”
子仙眼光灼灼,火舌一旦激發就四溢蔓延:“你貪圖利益,欲望不淺,所以你主使了一切,先是毒殺魏帝,嫁禍我爹,而後逼得我爹走投無路與你合作,再順勢滅了虎視眈眈已久的魏國,成就你的大業,一箭雙雕,一舉雙得!”
子仙說著,眼中的光芒愈演愈烈:“事發之前,我在我爹桌上發現一封信箋,如今想來寫信的人一定就是你!我爹不想與你合作,你便過河拆橋!你好卑鄙!”
一席話說完,雲想容和陸思卿皆側目而望,心中各自有了各自的思量。
空氣中的殺氣經久不散,齊燁聽完子仙的話卻隻笑不語,隨意揮了揮垂向青石地麵的劍,懶懶地道:“你既然猜到,還何苦廢話連篇?”
子仙心中閃現過無數畫麵,卻心中一沉,涉險計謀便湧上心間。
她強壓住了眼光中的怒火,收斂了氣焰,說道:“你要去找寶藏也可以,帶我一起去!這世上隻有我一個人知道楊國的寶藏在哪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