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水榭長生

  魏國皇宮富麗堂皇，可如今再看是換了模樣。


  子仙乖巧地倚在梁辰的肩頭，感覺不到道路的顛簸。


  一路走，一路都在睥睨不一樣的風光。


  殘垣斷壁，風煙四起，不時的還看到路邊奄奄一息，衣衫襤褸的宮女和妃嬪。


  “那是盛寵一時的嵐妃，聽說下個月，魏皇就要封她為貴妃了！”


  梁辰揚揚下巴，隻見一個衣不遮體的女子倒在血泊中，一雙眼睛驚恐地睜著。


  嬈兒緊緊的跟在梁辰的身後，怯懦的閉起眼睛。


  子仙連連歎息，那個盛極一時的嵐妃正掙紮在三五個齊兵的身下，臉上是一道道難掩的巴掌血印。


  嬈兒別過臉去，小聲地道，：“咱們快些走吧！”


  梁辰淡淡一笑，轉過身子，越過巨大的灌木叢，輕聲問道懷裏的子仙：“你怕嗎？”


  垂著頭的子仙默默地搖頭，半晌才說道：“什麽都看不見，聽不見，不知道的時候才怕，死了才怕.……”


  梁辰的雙臂微微一怔，聽慣了曉以大義，高尚情操，卻鮮少聽到這般的言語，於是輕輕地揚了揚眉：“哦？”


  子仙抬了眼，眼光就像湖底的月光，撩人心弦：“侮辱，折磨這些都沒關係，因為你知道這個世界上還有人需要你的時候，你就會勇敢的活下去，再沒有什麽比死亡可怕.……”


  子仙說著，便抬起了眼睛朝遠處看去，那裏正好是喻林山莊的方向：“我的爹，娘，姐姐都是那些需要我的人，所以即便被扒光衣服的人是我，我也會不怕，我隻怕死……”


  梁辰靜默地聽著，眼底的光芒閃爍不定，手臂卻越收越緊。


  他靜靜地垂了垂眼光看著懷中閉月般的臉龐，一種怪異的觸感彌漫全身，他匆忙轉了話題，笑著說道：“越過前麵的東角門，就可以出宮了。”


  梁辰隻帶了兩個侍衛，一行五人在亂糟糟的魏宮裏見縫插針，很快便來到了東角門前。


  梁辰讓子仙和嬈兒待在一麵假山的背後，自己則飛身躍上山石遙遙觀望著西門上寥寥無幾的士兵，想著如何出去的法子。


  他的侍衛輕聲地提醒道，：“殿下，外麵是魏皇為嵐妃娘娘造的水榭，應該修的的有棧道，隻是聽說裏麵還養了好些凶猛的長生龜，殿下一定要小心！”


  梁辰悶聲答道，：“嗯，知道了！”


  話音未落，兩個舉著酒碗，一搖一擺的齊兵進入了梁辰的視線，梁辰一揮袍角，飛身略出，將兩個已然暈眩的士兵擄了回來。


  一直默不作聲的嬈兒發出了欽佩的笑聲，：“殿下真厲害！”


  梁辰含笑抬了抬眸，：“對付他們，也就夠了！”


  說著，梁辰身後的侍衛便剝下了兩名齊兵的衣服，穿在自己身上，而後大搖大擺地朝城樓走去，和駐守的齊兵耳語幾句，齊兵們便大笑著朝一旁走去。


  “走吧。”


  梁辰低語著，便邁開了步子。


  事情順遂的沒有一絲阻礙，就連步子後麵落下的塵埃印記都被卷過的風一掃而逝。


  子仙扭著脖子看著城門外波光粼粼，蘆葦蕩蕩的水榭，心中不由得一聲驚歎。


  這片水榭原本是因為嵐妃的一句易風易水，長生昌盛而建造起來的，如今伊人已逝，舊事不再，如此靜謐悠然的水榭雖震撼，卻也失了原有的光澤。


  梁辰的侍從們脫去了齊兵的服裝很快便趕到了他們的身後，一人拱手抱拳道：“殿下，船在那邊！”


  子仙順著那侍衛的手望去，隻見蘆葦深處的棧橋旁，停泊了一艘輕便的木舟。


  梁辰彎起眼睛，：“馬上就安全了。”


  層層碧波隨著船槳的滑動漸次疊開，一輪輪柔順的輕波劃破水中荷葉的倒影。


  盛夏百花齊放，卻在這樣美的時節國破家亡。


  喻子仙遙望著遠處錯落的烏瓦矮房，歎息著不知道又有幾多百姓流離失所，妻離子散。


  “殿下！”


  忽然，梁辰右側的侍衛驚呼一聲，撂下船槳跑到護在梁辰身前，警惕地盯著水榭對麵陸上黑壓壓的兵馬。


  梁辰溫笑掛唇，雙眸像是覆上了一層薄霧，他對子仙低言道：“別怕，不是齊國的人。”


  話音未落，便聽到了一陣劃破長空的邪魅笑聲：“梁兄好雅興，這奪城掠地之事，你也要插一手啊？”


  梁辰輕揚了楊漠然的唇角：“雲兄帶著這麽多的兵馬，才更像是來湊熱鬧的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