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為妾是妃
驚鼓如雷,箏聲流淌。
一剛一柔,一動一靜。
子仙柔韌的身子像是一匹飛舞的綢緞,四處飄散,彌留香氣。
紅衣勝陽,琥珀為光,素肌不汙天真,清朗明眸潺潺而上。
曉來玉立瑤池裏,金杯美酒,迷人眼色,太液波翻齊思量。
長袖擊柱,琉璃裙角,步步生花步步盈缺,綢錦為劍眼波為霜。
似花勝花,似水如月,似酒後美顏灼灼,似淩波仙子浩水千裏。
鼓聲漸停,箏聲猶在,裙袂翻轉,似化水柔鞭輕輕揚揚。
紅衣女子落腳轉身,踏著最後一個輕音旋轉跪下。
“美哉!美哉!你們說,朕的瓊貴人是不是驚為天上人,舞於池中央啊?”
子仙的裙裾像朵海棠般鋪曳在地,魏啟天一雙虎目早已泛起星光。
一語剛畢,大殿之上已是一片竊竊私語,抬眼望去,魏啟天身旁溫婉大氣的皇後也震驚不已。
瓊貴人三個字,就像旱田響雷一樣炸的喻漣之眼冒金星。
他怔怔地看著自己的掌上明珠翩翩作舞,沒有驚歎和驕傲,有的隻是恐懼和擔憂。
他將眼光靜靜移到對麵玄衣男子的身上,蹙緊了眉頭,眼光深刻。
那男子凜冽的回望後,指了指杯盞中溢滿的酒水。
喻漣之大驚失色,竟然不顧別人的目光忿忿站了起來。
魏啟天剛剛舉起酒杯到唇邊,卻又被喻漣之的舉動給吸引了眼光,於是放下酒盞,沉了眸子,唇邊掛著邪笑:“怎麽,喻莊主不願把女兒嫁給朕不成?”
喻漣之僵硬而望,隻見魏啟天身後的明黃色幕簾後,二夫人和喻子蓉的身影若隱若現,她們的眼神無助,哀涼,嘴裏都塞緊了靛青色的布條。
喻漣之胸腔作痛,看看子仙愧疚的眼神和羸弱的身子,再看看那被風吹開的簾幕。
“她的病還沒好,怎麽能跳這樣激烈的舞?”
這是闖入喻漣之腦海中的第一個問題。
“一方是騎虎難下,一方是性命威脅,到底該進該退?”
這是闖入喻漣之腦海中的第二個問題。
“我該怎樣讓子仙置身事外?”
這,便是闖入喻漣之腦海裏的最後一個問題。
他怔怔地看著魏啟天,張了張口,卻說道:“草民不敢,小女能贏得皇上的喜愛是草民的榮幸,隻是.……”
喻漣之頓了頓,還是脫口而出,說道:“隻是小女已有婚約,怕不能做毀約之人!”
如今之計,隻能將希望放於平日裏與自己交好的意淵丞相身上,他剛正不阿,兩袖清風,不喜朝臣恭維,不厭江湖飄零,卻又在朝中根基頗深,勢力很大,若有他做後盾,那麽至少能保子仙無虞。
想到這裏,喻漣之提高了聲音:“小女已與意大人的公子意青城有了婚約,還望皇上恕罪!”
說著,喻漣之一掀青袍,直直跪下,眼光落在自己左側的意淵身上,眼波灼灼,無聲懇求。
“哦?意丞相,可有此事?”
魏啟天挑眉而問,殿中歌舞聲漸漸落下,安寧了不少。
子仙心中忐忑,卻又無奈如此,隻能站在大殿中央,頷首低眉,靜靜聽著他們的對話。
意淵沉吟了片刻,才緩緩拱手站起,說道:“回皇上的話,確有此事,臣的大兒子意青城與喻莊主的小女兒喻子仙早有婚約在身,隻是事務繁忙,且子仙一直未到年歲出閣,所以一再耽擱了!”
意淵說的誠懇,不虛不假。
倒是魏啟天輕笑出聲:“這麽說,是朕在跟意大人搶親咯?”
一語一出,意淵的身子震了震,整個大殿鴉雀無聲。
一直未多言的皇後此時打破了僵局:“皇上,今日是皇上您的登基大典,這喻妹妹的冊封儀式也不好在同日舉行啊!不如讓臣妾與欽天監算好日子,再行冊封也不遲啊。”
皇後聲音如清波繞繞,讓人清涼舒暢:“況且臣妾記得,今晨太後才將皇妹落虞公主賜婚給了意青城大人.……”
說到這裏,皇後抬唇淺笑,望向喻漣之:“就看喻莊主是讓喻家小姐為妾,亦或是為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