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身後事

  麵對這些流言，王建春隻能以不變應萬變。


  “走自己的路，讓別人說去吧。”王建春一聲歎息。


  當年他通過考試成了府辦副主任那段時間，就是流言四起，有人說他是某某領導的親戚，有人說他是某某的姑爺，有人說他上麵有人等等，不一而足。


  隻有王建春知道自己，他真的是三代貧農，家裏一貧如洗。


  “上麵已經批下來了，我就要到新疆去工作三年……”


  “你真要去啊？！你可真是狠心，你就這麽忍心拋下你的兒子，你的老子，一走就是三年？三年哪，這時間可不短，等你回來的時候，軒軒就上了初中了！”徐子怡仍然有些不相信。


  她以為，王建春會打消這個念頭；她以為，她會很平靜地接受這個現實，可自己還是沒有做到。


  “三年裏又不是不回來，再說了，現在通訊這麽發達，交通也便利，這都是小事兒。”


  王建春被徐子怡的反應嚇了一跳。他原以為，他一走，徐子怡應該很放鬆才對，畢竟，自己不在身邊，她可以不再顧忌自己，想做什麽就去做什麽。


  “說的輕巧！你不用說了，我知道你怎麽想的。已經這樣了，再說別的也沒什麽用處。什麽時候走？我幫你收拾收拾。”


  徐子怡臉上寫滿了失望和不理，王建春心裏忽然有一絲不忍。


  “還得等上麵的通知。不用著急，我還得上班去呢，縣裏已經調整了我們那兒的班子，我得過去交接一下工作。”


  其實，他最放心不下的是上青坪的工作，他的工作才剛剛起步，有好多的事兒還沒有做，他真不想撒手，可他沒有辦法。


  人生，就是一道選擇題，每天都在做著這道選擇題，有的時候是多選，有的時候是單選，就像這次，他做的就是一道單項選擇題。選了這個，其他的就不能再選。


  聽說他要去援疆，上青坪人都不太相信。他們的領導正是最好的年華，仕途發展順風順水，怎麽會做出這樣決定呢，實在是讓人無法理解。


  “王書記，你真的要去援疆啊？”冷家平不太相信，領著幾個村的村幹部圍在王建春的辦公室。


  在等到肯定的回答以後，這幾個村幹部一陣嘁嘁喳喳，一時之間王建春的辦公室裏亂哄哄的。


  “王書記，這幹的好好的，我們都把勁兒攢足了，準備大幹一場呢，你怎麽就‘撤離’了呢。你這一走，我們怎麽辦？”繆更新有些不憤地說道，從話裏聽出來，這是在指責王建春不負責任。


  “各位，各位……先靜一靜，先聽我說！”王建春站在辦公桌前，大家的心意，他懂，可自己已經這麽選擇了，就得解釋清楚。“鄉裏的領導沒有什麽大的變動，這個各位也都清楚。明輝鄉長大家都了解，人正派、穩重，而且很有事業心，責任心也很強，相信他，肯定會帶著大夥兒幹出一番大事兒來的。”


  “各位，承蒙厚愛，我在咱們上青坪已經整整十年了，十年的時間，好多事情好像就發生在昨天。我從一個小科員，幹到副書記、鄉長、書記，我怎麽成長起來的，大家都看在眼裏。


  我在這兒發個誓，以後不管我王建春走到哪裏，如果大家需要我幫忙，而我又能解決的話，我二話不說，肯定照辦！”


  “啪啪……”


  也不知是誰帶了這個頭兒，十多個人開始在辦公室裏鼓起掌來。王建春看著這些村幹部們，已經一陣酸楚，以前的時候，他不太注重人與人的關係，隻靠工作說話。現在看來，幹的是工作，處的是感情，這句話一點也不錯。

  “雖然我要去援疆，但請大家相信我，明輝書記一定會把鄉裏的戰略執行下去。各位，今天中午就在鄉裏的食堂，咱們哥幾個好好喝頓酒，也不枉相處一場！”


  看王建春動了真感情，村幹部們也有些動情。這些漢子們，什麽樣的性格都有，但跟王建春卻是一條心，在他們的心中，幹活兒的幹部，就是好幹部。


  多情自古傷離別，這個可不是專門給文人、戀人們預備的，對這些別人眼裏的“土老帽兒”來說，表達離別情緒的方法，就是喝酒。


  喝不倒，那是感情不深厚。王建春放開了酒量，來者不拒，隻要前來敬酒的，也不管自己是不是能擔得了，張口就喝。


  “書記，別喝了，你的胃……”王世遷也算是上青坪的老人了，也隻有他，才能在這種場合控製一下，已經喝high的一群村幹部，不拿任何人當回事兒。


  “我說王主席，你就讓我們放縱一回吧。這樣的機會不多了，我們這此臭老百姓，平時跟你們這些大官喝酒的機會不多，難得有這麽一個沒有官架子的，我們得好好喝喝！”一個五大三粗的村幹部端著酒杯，衝王世遷咋呼到。


  “不是不讓大家喝，咱得有個度，行不行？別喝出事兒來。”王世遷仍然想說服大家，因為他看見王建春已經喝多了，趴在桌子上站不起來。


  “去~~真是烏鴉嘴，能有什麽事兒。來來，你是不是嫌我們沒有敬你啊？來，哥們兒，端起來，一起敬王主席！”好吧，引火燒身了，王世遷沒辦法，隻好跟他們幹了杯中的酒。


  這酒，真的不是什麽好東西，喝多了真的很難受。王建春已經有一段時間沒有喝過大酒了，一直以來，因為胃病的原因，大家都不讓他喝太多的酒。這下倒好，喝這一次大酒，長時間以來的調養功虧一簣了。


  晚上沒敢回家，一旦回去，又是徐子怡一頓嘮叨，雖然兩人有約定，但徐子怡卻管不住自己的嘴。她總不能任由王建春吐得滿屋都是吧。


  第二天一大早，看到已經吐到虛脫的王建春，臉色煞白，一副大病初愈的樣子。


  “我說，你這個樣子，到那邊誰伺候你？”徐子怡盛了一碗粥，沒好氣地放到王建春麵前。“多什麽歲數了，也不知道自己是個什麽底子，整天喝喝喝！”


  “哎呀，你就別叨叨了。軒軒，快吃飯，吃完飯爸爸送你上學。”王建春想岔開話題。


  “不用爸爸，你不知道啊，我從來不用送的。”軒軒驕傲地說道，眼睛還瞟著媽媽。


  “哦，是嗎？”王建春低聲嘟囔了一句。他這個當爸爸的，可真是不負責任，兒子已經不用大人送去上學了，他竟然不知道，足見他有多長時間沒有管過軒軒了。


  想想還得到單位去一趟，劉明輝的任命還沒有下來，他還是上青坪的黨委書記。正坐在椅子上難受呢，有人敲門，聽聲音應該是劉明輝。


  “建春，你都準備好了嗎？”劉明輝意氣風發地站在門口。


  “嗯，差不多了，我的東西基本上已經收拾好了。來，坐這兒，咱哥們兒好好聊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