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見色忘友
“鐵子，昨晚我怎麽回家的？”王建春撥通了肖亦鐵的電話。
“我和一諾送的唄。我們沒回去。這不，這小子還沒醒呢。”肖亦鐵道，說著，拿腳推了推趴在床上的許一諾。後者撲騰兩下，換了個姿勢接著躺。
“你家那河東獅沒怎麽樣吧？”
他送王建春回家的時候，徐子怡在。那張臉黑的，嘖嘖……肖亦鐵覺得這老同學準沒好果子吃。
“子怡？我就沒見過她。”王建春說這話時，語氣平靜得像個機器人。
掛斷電話，他強忍著難受，想到廚房煮麵條，卻發現什麽菜也沒有。
【嗬】，王建春慘笑。
白水煮麵，打了個雞蛋，放了些鹽和味精。麵條很難吃，他隻吃了兩三口就再也吃不進去，下一刻，胃裏一陣陣惡心，翻江倒海。王建春強忍著，到衛生間吐了個昏天黑地。
吐完了，人如虛脫，一屁股跌坐在地上，胃如刀絞一般疼痛，王建春眼淚都下來了。掙紮著找到胃藥，胡亂吞了一口下去，他無力地倒在沙發上，滿頭大汗，眯起眼睛。
屋子裏死寂。此時此刻，隻剩他一個舊病複發的病號。【病號就是弱者，弱者便不必擔起責任吧？】王建春的腦回路忽然詭異起來。
不用顧及妻子，也不用考慮兒子。想到這點，他覺得胃痛倒成了種享受。艱難地摸出手機，按下那刻在心上的號碼。
“晴，別生氣了，你再生氣，我就不知道怎麽辦了。”
頭仍然沉沉地，抬不起來。這樣的宿醉，也就上回胃出血了。他給申晴打電話，聲音聽起來都萬分疲憊。
“你，怎麽了？”申晴悅耳的聲音充滿了不確定。
“昨天晚上，跟許一諾打了一架兒，喝多了，這是男人的事兒。你，怎麽樣，心情好些了嗎？”
申晴嚇了一跳，手裏的文件也掃落在地。
“你們打架？你現在在哪兒？”
嗯，是壓抑的急急的聲音。王建春心裏有了一絲的滿足。
“我沒事兒，他也沒事兒，打得不厲害。我現在在家裏呢，想你想得胃痛，唉！”王建春似乎很滿意剛才申晴的急切，不知死活地來了這麽一句。
“是不是老毛病？你就不能喝那麽多酒，還逞強！她，沒在家？”
“嗯，噝……”
“你怎麽了，去醫院吧，我幫你打120！”
“別，別打，我沒事兒，嗬嗬……”
聽到王建春有些頑皮地笑聲，申晴才知道中了這家夥的“奸計”了。一句“不理你了”便掛了電話。
“嗬嗬，嗬嗬。”王建春對著沒聲兒的電話笑。
胃已經好多了，喝了些溫開水，身上也有了些力氣。他換上衣服，先到旅館裏看了許一諾，許一諾還迷糊著，他喝的酒比王建春喝得還多。
“建春，你看你們倆弄得，這叫什麽事兒啊？還在公共聲合大打出手，真是有你的。生那麽大氣幹嗎，咱們這個年紀的人，跟許一諾這樣的孩子較勁兒，虧你做得出來！”送王建春的時候，肖亦鐵埋怨道。
“唉，你不知道我當時的心情，真怕她不再理我，我也是騎在老虎背上的人。脾氣你又不是不了解，但凡有辦法，也不會這樣的。我是真生他的氣！”
“你和申晴，真得該好好考慮考慮了”肖亦鐵道，“不能總是這樣下去，這樣對她不公平，對子怡也不公平……我看還是分了好吧，成全了一諾他們倆，倒不失為功德一件。”
王建春軟綿綿地捶了肖亦鐵一拳：“你說什麽呢！是打算讓我去勸申晴，讓她當一諾的女朋友？真虧你想得出來！再說這樣的話，別怪我不認你這個老朋友！”他撂了一句狠話。
“你奶奶的，真是見色忘友的典型！滾吧，以後吃不了兜著走的時候，別找我就行！”肖亦鐵把車門拉開，摁著王建春的頭，把他塞進了駕駛位。
看著絕塵而去的車，肖亦鐵搖了搖頭：“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人忘掉老友！”
王建春剛到辦公室時，杜春生便帶來了一個好消息：繆更新打算來鄉裏見他。這位退伍兵已經動了留在村裏當書記的念頭。
王建春當即大笑。繆更新不是那種沒有思想、沒有能力的人，他想幹，一定能幹好。
……
“王書記，那天你跟我說的事兒，我是這麽想的，出去打工，一年能掙幾萬塊錢回來，這個不假，我也有這個能力。在村裏當這個書記，一年工資也到不了一萬塊錢，這個你應該清楚。
“可是，我一個人有再多的錢，我家裏人呢，鄉親們呢？一個人富證明我有致富的能力，一個人帶著一群人富，那需要有更大的能力。
換個角度說，我在外麵掙多少錢，最後不還是回到繆家營嗎。我就想著，在村裏找個大家都認可的營生，大家一起幹，一起富，雖然苦點累點，總歸是自家的地盤兒。”
繆更新的話讓王建春很滿意，能想通這點，是最好的。葉落歸根，農民都有很濃厚的鄉土意識，“金窩銀窩也不如自家的窩”，作為一個地地道道的農村人，骨子裏流著的，還是農民的血。
“你打算怎麽辦，是不是有想法了？”
“也沒有啥成型的想法。我們村這幾個黨員，選舉應該沒啥問題吧？”繆更新有些不確定地問，畢竟離家有幾年了，村裏的情況是不是發生了變化，他不敢確定。
“選舉成功不成功，你都得把這個擔子挑起來。村裏選舉如果選不出結果，鄉黨委可以任命你當村書記，這個你放心，我這就去跟胡書記匯報一下。”
繆更新告辭走了。王建春琢磨了一會兒，打電話問辦公室，胡天佑在不在。向琪說縣裏有會，胡天佑大半天都在那邊。
於是王建春決定到東口村的蔬菜基地地去看看，自己畢竟是這個片的書記，村裏的事情還須過問，該去的時候還是應該去。
……
冷曉紅正在大棚來忙著。看到棚裏的西紅柿長勢良好，她心裏有說不出的高興。一個個小果實，就像是孩子。
王建春鑽進大棚的時候，冷曉紅正在給西紅柿整秧。
“哈哈，才一個多月沒來，大棚裏的西紅柿已經快要開花啦？”
冷曉紅急忙放下手中的活兒：“王書記，今天怎麽有空過來？”
“過來看看。曉紅，你幹的很不錯啊。”王建春蹲下來，撫弄著綠色的秧苗。
“還可以吧。縣裏的崔技術員常來指導，前些天，來咱這兒好幾趟了，手把手地教。”冷曉紅也蹲下來，隨手拔掉鑽出來的一顆小草。
“村裏的其他棚怎麽樣？這麽多，你照顧得來嗎？”
“現在還行，人手不夠了，村裏人都閑著，雇工唄。就是前期的投入挺大的。等年前這西紅柿大批量上市了，有了回頭錢，就好了。”冷曉紅的心裏，充滿了對未來的期許。
“你爸怎麽樣？經常來地裏看看嗎？”
“他也常來，跟著學了不少技術，還幫著別人家忙活呢。大棚裏的活兒，比較膩歪人，我爸幹了半輩子的農活兒，這點事兒一點就通，挺上心的。”
“還有什麽困難嗎？”
“目前沒有了。王書記，我真得好好感謝你呢，如果沒有你，我們這個基地也建不起來。”冷曉紅的眼睛裏冒著別人不易察覺的愛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