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錢呐
唱完這首歌,現場先是一陣寂靜,兩秒鍾後便響起熱烈的掌聲。
王建春鞠了個躬,說了幾句拜年的話,就想走下舞台。
主持人就是辦公室的小姑娘,小姑娘姓王,叫王蕾,趕緊拉住正想往下走的王建春:“我們從沒現場聽過這麽動聽的歌聲,大家說是不是?”
“是~!”拉長的聲音一片。
“那再來一個要不要?”王蕾的小手向上一抬,示意大家一起來。
“要!”連同掌聲,一起在不大的會議室裏響起來,王建春又鞠了一躬,頭疼得實在是厲害,他沒有心思再唱下去。
他理解大家,想讓他用這種方式減減壓,可他減不了,這種事情,必須得等一段時間。馬平凡看他難受的,趕緊打圓場。別人一看馬平凡說話,便不再起哄。
王建春悄悄地從會場退出來,回來辦公室,斜躺到床上,揉著頭,想從包裏找一片撲熱息痛片,才發現藥已經沒有了。
“回去以後得去看看了。”王建春想。
這頭疼時好時壞的,大過年別得什麽病才好。
跟同事們打過招呼後,王建春回了家。身上還是沒有一絲力氣,像被人抽去了筋骨一般。徐子怡還沒有回來,屋子裏很冷清。
明天就過小年了,徐子怡能去哪裏呢?她們的廠子,早就放假了,也不知道她在忙些什麽,軒軒也沒在家,估計是又到香菊家了。
他撥通香菊家的電話,香菊說徐子怡確實到她家來了,不過一會兒就出去了,軒軒放在這兒讓她看著。具體到哪去了,徐子怡沒有說。
“唉,沒有一點讓人省心的事兒。”王建春心裏歎了一聲。
街上不遠處有一家小診所,因為離得近,經常到這裏來買藥,一來二去診所的醫生跟王建春地熟識了。
醫生姓古,叫古柏,一開始王建春以為他叫古板,鬧出不少笑話。
古柏替他量了體溫,嚇了一跳:“我說老弟,你可真行,現在都燒到三十九度七了!你竟然不知道自己發著燒。這樣幾天了?”
“有三四天了吧。”王建春想想,如實答道。
“你呀,真是頭驢,不知道不得勁兒?”古柏兩人隻長他兩歲,兩人平時沒事愛在一起喝酒、拉家常,關係親密得狠。
“頭疼嗎,就吃撲熱息痛了,一會兒就好。”
“好?好什麽好!病就是這麽攢出來的。這不耽誤事兒嗎!你可真行,多都大歲數的人了,還不知道病是什麽樣子,真行,真佩服你!”古柏開始拿藥瓶。
王建春一看這陣勢,要打點滴。長這麽大,除了防疫,他沒打過針,看著古柏拿著瓶子罐子針頭的,心裏一陣緊張,說話也結巴起來:“你,你要、要幹啥?”
“幹啥?這還看不清楚?”古柏拿針頭在他眼前晃了晃,“給你輸液,都這麽多天了,還不輸液,我看你這個年是想在醫院裏過去咯。”
他把王建春推倒在床上,麻利地紮上止血帶,王建春還沒準備好,大針頭已經紮進血管裏。王建春這才咧了咧嘴:“你,當我是牲口啊?這麽就紮進去了?”
“等你準備好了,不光剩下疼了嗎?”古柏斜了他一眼,拿自己的棉大衣蓋到他的身上。
王建春不再說話,遇到這個強盜,沒辦法,挨一下就挨一下吧。
“明天早晨我到家裏給你紮液,不要出門,你且得輸幾天呢,發燒時間太長了,估計應該是細菌感染了。”
“明天還輸啊,不輸不行嗎?我可沒錢給你。”王建春想打趣。
“我知道你那礦上的事兒,別錢不錢的,沒錢也得看病,等什麽時候有錢再給吧。”
王建春突然發現,自己以前對人際交往的看法是多麽的幼稚。官場混得久了,總覺得人心隔肚皮。
但如今看來,多個朋友多條路,是完全正確的。在遇到困難的時候,或許捅刀子的就是自己的朋友。但大多數朋友還是會伸出援助之手,拉你一把,幫你度過那個難關。
王建春感激地看他一眼。
古柏見此趕緊說:“別說用不著,輸個四五天就差不多,我也墊不了多少錢。真是的,冬天是愛感冒,不過像你這身板兒,不應該。是不是壓力有點太大了?”
古柏搬了個板凳,坐到床邊。
“能不大嗎。那麽多錢,拿出來了,但人家丟的是命,多少錢咱都得出。”
“話是這麽說,可你這日子過得很苦吧?子怡是不是鬧來著?”
“能不苦嗎,挺對不起她們娘倆的。本來想讓他們過上好日子,才想著和同學去弄這個礦,結果好日子剛開頭,就出了這檔子事兒。
唉,哪個女人攤上這檔子事,都得發愁一陣子。子怡這回倒是沒鬧,但看著她傷心的樣子,我這心裏,怪難受的。”王建春低聲說道。
“快別這樣。缺錢說話,大錢沒有,小錢還是有的。你借錢就沒向我張嘴,我得挑你呢。”古柏想找個輕鬆的話題,卻不料這個話題正戳中了王建春的痛點。
錢,全TM是錢惹的禍,如果不是因為錢,自己不會去弄這個礦;如果沒有這個礦,那三個人也就不會枉死;如果那三個人不枉死,自己也不會再度陷入生活的困境。
錢呐,真是讓人愛又讓人恨!
“哎,指著我那點工資,這些錢恐怕一輩子也還不起。”
王建春說的是實話,兩人的工資加一起也就不到一千塊錢,去了還債,還剩多少錢用來過日子?他現在正發愁,這年該怎麽過呢。
輸完液,天已經完全黑下來了
回到家裏,仍然是清鍋冷灶,他歎了口氣。
女人究竟會去哪裏呢?
把煤氣打開,坐上鍋子,放了些大米煮粥。切了點小鹹菜,放在小碗裏。
這藥似乎很有效,王建春坐到餐桌前,肚子餓得實在難受便不再等他們,自己盛了一碗,先把肚子添飽再說。
正當他吃得熱火朝天的時候,鑰匙開門的聲音終於傳過來了。不用說,肯定母子倆回來。他看看表,已經八點多了。冬天的晚上,天黑的早,他回來的時候天已經擦黑了,輸完液,又煮了粥,半天就過去了。
“你們吃了沒有,粥熱著呢,沒吃現在就吃吧。你這是去哪了,這麽晚才回來?”王建春抬起頭,望著徐子怡。
軒軒已經換好了鞋子,跑到屋裏去玩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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