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好人一生平安》

  王建春一開始就亮明態度，盡自己最大努力滿足三名死者家屬的願望。


  經過解釋、爭吵、諒解，雙方終於達成了一致意見，每名死者賠償十六萬，喪葬費每人五仟元，一共是十六萬五千元。


  當王建春回家取錢的時候，徐子怡才知道，丈夫背著自己，在外麵開了在她看來那麽大的買賣！

  兩個合夥人每人一半。王建春所有的錢加在一起，最後還是差了十萬，隻好東挪西借。


  徐子怡哭著把家裏的存折拿了出來。王建春每月都會存一些錢，說是將來給軒軒用的，徐子怡也問過他，怎麽會這麽多錢？


  她不是傻子，清楚鄉鎮的工資水平。王建春沒告訴她，一來怕她擔心，二來怕她貪心。


  “理想很豐滿，現實很骨感”，王建春過了兩年的好日子，這下子不但所有的錢付諸東流，而且還背了沉重的外債。


  他把錢交給死者家屬的時候，心裏挺悲涼。一方麵是為了自己，更多是為了對方。自己失去的，可以再掙回來；可他們呢，去了就去了，再多的錢也買不回生命。


  當幹部這麽些年，這是王建春頭一次如此強烈地感受到生命的脆弱與無奈，心裏五味雜陳。


  下青坪的人終於知道，這位帥哥領導原來是開礦的。怪不得看著像個有錢人。


  於是秦永好又出來蹦達了，對馬平凡說，那天他看到的肯定沒有錯。開礦的有幾個好人，吃喝嫖賭抽坑蒙拐騙偷，都是樣樣俱全的人。表麵上看他一副清高的樣子，骨子裏不是什麽好東西，好人開得了礦嗎。


  對此，馬平凡不做評價，隻告訴秦永好說話注意一些，不然誹謗罪可在法律上寫著。


  秦永好沒有再往下說，他推測，王建春是開礦的，手裏有錢，能不把馬平凡的嘴堵上？兩人是穿一條褲子的，當著他的麵去貶低王建春，他這不是找死嗎！


  這時秦永好有些後悔，真是早沒看清王建春的嘴臉，不然的話，也不至於把自己賣給馬平凡。心中對王建春的恨意更添了一分。


  一周以後，事情處理妥當。鄉裏也快放假了。年關年關，這個年看來真的是道關口。王建春回到鄉裏的時候，一切都沒什麽變化。馬平凡跟他問了處理的情況，對他處理事情的方法和原則，頻頻點頭表示讚同。


  “錢夠了嗎？”最後，馬平凡問道。


  “沒有，借唄，跟同學、跟朋友轉借的。”王建春話裏透著無奈。


  “嗯，還有什麽打算嗎？”


  王建春知道馬平凡指的是什麽。


  “這次崩塌，下來的土方量太大了，恐怕再采這個礦，先期還得投入一部分。這次礦上死了三個人，再招工人，恐怕都不願意去了。我和同學商量了，等春節過後再說吧，他想幹點別的。”

  他歎道，當時的場景仍然曆曆在目。


  “嗯，你也不要太沮喪，事情都有兩麵性。出了這件事，以後無論幹什麽，切記都得把安全放到第一位。那三個死去的人用他們的血告訴了咱們這個理兒。”


  王建春狠狠點了點頭，仿佛在做什麽神聖的儀式。


  ……


  ……


  小年的前一天，鄉裏照例要開個聯歡會。整一年忙東忙西的，馬上就要放假，大家在一起樂嗬樂嗬。聯歡會主要以唱歌為主。鄉裏的會議室有台VCD機，設備在當時還算是不錯的。


  幾十人圍坐在一起，辦公室買了些桔子、瓜子、花生、糖，茶水是必備的，你一首我一首地開始唱，有的扭扭捏捏的，張不開嘴，就講個笑話，把大家逗得前仰後合。


  王建春看著人們快樂的樣子，心情愈發沉重起來。


  那三個家庭呢，仍然沉浸在失去親人的悲痛中吧。


  眾人起哄讓王建春也唱一首，王建春沒有心情，馬平凡想讓他放鬆一些，也跟大家一起哄他，讓他唱歌。


  王建春沒辦法，站起來選了一首《好人一生平安》。這首歌獻給自己，也獻給三位剛剛逝去的無辜的人。


  王建春嗓音低沉，帶著些許柔美。在這樣一首歌曲裏，王建春演繹出了太多的感情。會議室裏，人們睜大眼睛，個個把耳朵豎了起來，這樣動聽的歌聲，從來沒有現場聽過。一個字一個字，一個音符一個音符，好像都敲在了人的心坎上。


  自己或許已經流淚了吧，王建春在心裏說。


  馬平凡看得出來，王建春已經動了真情，他的歌聲裏，含有太多的東西，別人或許聽不出來，隻是覺得他唱歌很動聽，可他知道，這裏有大度，有祝願，有委屈……


  秦永好也坐在一旁，聽著王建春動聽的歌聲，在心裏暗自說這小子還真行，有這樣一副好嗓子，還真是頭一次聽到這麽好聽的聲音。關於礦場的事兒，他也聽說了，他心裏的滋味，他自己也說不出來，什麽情緒都有，像是打翻了五味瓶，不過瓶子裏沒有甜蜜、沒有關心。


  這幾天，王建春的頭一直在痛，他以為是自己著急上火的原因，也就沒往心裏去。後來實在疼得厲害了，隻吃片藥頂回去，反正快過年放假了，事情也少很多，他想著自己休息幾天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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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隻有一更了，抱歉。明天三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