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封盡天下
天地安靜了下來，隻有風聲可以聽得見，這種清淨仿佛讓他回到了當時在佛堂時的場景。沒有任何東西困擾他，能感受到的隻有自己與自己的本心。
每一呼吸間忘卻了人所有的欲望與情感，一切變得透徹清晰。掙脫了凡世的枷鎖，在其內心中的那把劍也從模糊中逐漸清晰，可仍然抓不住。
醒來之時已經是正午了，李盤星回到屋子提了一壺酒下山去。
蜿蜒的小山路通向了一個平淡無奇的鐵匠鋪。
還未到鐵匠鋪，遠遠看見一個邋遢的老頭躺在一搖椅上懶散的眯著眼睛。
“屠叔,給你帶的酒。”他搖了搖手裏的酒壺，老頭兒的鼻子一動，雙眼睜開，嘴巴一咧。
“你可比江盡雪那小子靠譜多了。”他二話不說抱住酒壺仰頭飲了兩口，長吐一口氣。
李盤星四處看了看沒有看見江盡雪的影子。
“屠叔，江前輩呢？”
“在平雲溪後麵那座山上，那個小子每天都要找一個清閑的地方，當看見他在練功的時候切忌打擾。”
“知曉。”
李盤星還有點期待，不知江盡雪是什麽境界的人，那種境界的人練功會是什麽樣子。
沿著平雲溪一直走很快他尋到了屠老頭所說的那座山，山不高，竹林遍布，充斥著一種淡淡的優雅之意。
“你來了。”
一聲悠悠的聲音傳來令他汗毛一立，李盤星驚訝的看著山上，他聽得很清楚，這是江盡雪的聲音！
在山巔就察覺到了他的存在，該是多麽的可怕！
“沿著竹林上來吧，不要踩著路邊的那些白色的花。”
“晚輩清楚。”
他來到山腳下，那一條小路不知何時邊上多出一朵朵白色的花，那些花點綴在紫色的葉子上，散發出一種異香。
他想摘一朵看看，可是想起江盡雪的話，打消了念頭。
小路不長，可是饒是靈融境的他也走了將近一炷香時間。
江盡雪坐在一塊幹淨的石塊上，那石塊被其用劍削的極為平滑。
和第一次見到時一樣，一襲白衣，青絲如瀑，每看一眼，他身上那股出塵的氣質都帶給李盤星別樣的感覺。
江盡雪問他：“在你眼中所謂的劍意是什麽？”
李盤星想了想，回憶起這十年的經曆道：“天地間人以靈氣為基，習武學衝破己身的極限，達到一種新的境界。
而在武學之上有種境界，叫做武道意誌，武道意誌是一個人對自己道領悟的更高層次，是畢生之極盡所在。
有的人先天秉承天地的意誌，有的人傳承或者領悟自己的武道意誌，這就是先天武意與後天武意。
劍意是諸多武意中劍道一路的意誌所在。”
“那你覺得武意是一個人的終點還是原點？”
“這……”
麵對江盡雪的問題，他竟一時回答不上來。
武意是有的人極盡一生所在是終點，可是對於領悟武意的人何嚐不是另一個原點。
“武道無始無終，武意不是原點亦不是終點，一直存在於一個武者的武途上，隻是領悟到的時候與方式不同罷了。”
“你那覺得人與天地一樣嗎？”
他再一次問。
“凡人之力不可抗天不是嗎？先天意誌壓製後天意誌就是一個很好的例子。”李盤星回答道。
“人存於天地間，可人心中又何嚐不是存在一方天地？”
江盡雪淡淡道。
平淡的這番話卻在其心中掀起狂風暴雨，打翻了他之前所認識的一切。
李盤星喃喃自語不斷重複著這一句話，人的內心何不存在一方天地！
“先天意誌很可怕，可世上有一些人以一己之力與天地意誌抗衡！”
“你是這樣的人嗎？”
他突然看向江盡雪。
江盡雪不語。
“前輩的劍意是先天劍意還是後天劍意？”
“後天，不過我殺過很多傳承先天意誌的人。”
他像是在說一件極為普通的事情。這些話如果落在凡人耳中不過是天方夜譚，會把它當做兒戲罷了。
可李盤星不會認為眼前的男子說謊，哪怕說這句話時候他還未親眼見過江盡雪的實力，隻因在江盡雪身上有一種使人信服的感覺。
“我說我能幫你領悟自己劍意，可也僅僅是幫助而已，能不能領悟還是看你。”
他從石台上站起來，白色衣袍隨風獵獵作響。
李盤星看了他一眼突然說道：“在這之前，我還有兩個問題。”
“且說無妨。”
“一個人身上有沒有可能存在兩種以上的武意。”
沒有猶豫，江盡雪回答他：“存在，世上有的人即秉承天地意誌又後天領悟了自己的道，不過世上卻很少人超脫兩種武意之外再次悟出第三種了。
你的第二個問題。”
“我想看看前輩的劍意。”
他一停，隨後莞爾一笑，冷若冰霜的臉像是積雪遇陽化開。
四周的風靜止了，樹葉搖晃的聲音停止了，就連四周的天地之氣都不再流轉，一切變得極為詭異。
李盤星能夠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呼吸聲，心跳聲。而在眼前的江盡雪一步步慢慢向他走來，可他卻無法動彈，可是根本沒有任何威壓限製住他。那竟是一種來自內心深處的懼意。
一隻修長的手輕輕落下按在他的肩膀上。
當一切回歸平靜，他撐住地大口喘氣，臉色極為蒼白，剛剛隻要一下，眼前之人就可以取走他的命！
“我的劍意是封盡一切。”
“好可怕。”
他緩了許久才站起來，卻仍心有餘悸。
“這三天你和我走。”
“去哪兒？”李盤星問。
“帶你去一些地方，火嵐國太小，如果拿境界來說不過是鍛靈境罷了。”
他內心有很多不解，可是對於劍意的渴望消磨了所有的疑慮。
江盡雪緩袖如雲一股清風拖住他，他向著天地直接一步跨出像是閑庭散步般。
那一步化天涯為咫尺。
李盤星第一次感受到渡空而行的感覺，他的心境似乎因為這一步而開始有了些許的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