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早產
但是沒過多久,一根粗壯的藤蔓打在了皇上的腦袋上,皇上一邊摸著腦袋一邊:“誰啊,謀殺啊?”
剛剛那個姑娘又探著腦袋往下麵看:“誰要殺你,我明明是在救你,你上不上來,你再不上來,我就走啦,黑以後這裏可是會有大灰狼的哦。”
姑娘還像模像樣的學了幾聲狼叫,年幼的皇上一下子就被逗笑了,然後又癟了癟嘴:“我上不來,腿摔斷了。”
那姑娘翻了個白眼:“真是麻煩,你把藤蔓係在腰上,我拉你上來吧。”
皇上將藤蔓死死的綁在腰上,姑娘就開始鉚足了勁的往上拉,好在那個洞不是很深,大概一刻鍾,姑娘把皇上拉了上來。
“你可真重。”姑娘坐在地上,呼呼的喘著大氣,“能走嗎,我帶你回村子。”
皇上點零頭,姑娘架著一步一跳的皇上就往村子裏麵走去。
原來這個姑娘叫做泫昕兒,是吃百家飯長大的,村裏的一個老婆婆在河邊洗衣服的時候,發現了在水中瞟著一個精致的木船,本想撿起來曬幹了,當柴火卻發現在那個船裏,睡著一個白白嫩嫩的女孩。
老婆婆心一軟,就把女孩帶回了村子,村裏的人一家人帶兩,女嬰就慢慢的長大了,因得那木船上刻著泫昕兒三個字,村裏人也就給這個女嬰取名叫做泫昕兒。
婆婆去世後,泫昕兒就一個人住在婆婆的房子裏,接點附近城鎮縫補衣服的活計,倒也能勉強維持生活,空閑的時候去附近的山上摘些野菜野果,拿到鎮上去賣幾個錢,不曾料想今上山摘野材時候,就聽到有人在呼救,就順著聲音來看看。
泫昕兒帶著皇上走到村口,剛剛忙完農活的大叔從地裏回來,看見泫昕兒扶著一個人過來,連忙就上前幫忙,還一邊調侃:“昕兒,你救兔子,救鳥,這次怎的還救了個人回來?”
泫昕兒笑著:“他腿摔斷了,留他一個人在林子裏,晚上怕是骨頭都不剩了。”
“昕兒,你心地真好。”大叔幫昕兒把人抱進屋子,就回家去了。
泫昕兒點上油燈,看了看皇上的腿:“你叫什麽名字啊?”
“黃大。”
“噗,你這名字真有趣,我叫泫昕兒。”泫昕兒按了按黃大的腿,“疼不疼?”
黃大點點頭。
“疼,你還不出聲,我以為你是裝的,你等著我去給你找固定腿的東西。”
“你還會醫術?”
“跟著村裏的赤腳醫生學過點。”夜槿歌拿了兩個木板和一堆布條,噔噔噔的跑過來,“你別動啊。”
泫昕兒用木板將黃大的腿固定,然後纏上布條,拍拍手,算是打工告成:“你餓了嗎?我去給你做點東西吃。”
泫昕兒也沒有等黃大回答,就噔噔噔的又跑出去了。
就在黃大肚子都餓得咕咕叫的時候,泫昕兒心翼翼的端著一個碗進來了。
那是一碗菜羹,黃大從來沒有覺得簡單的食物還會有這麽美味的味道。
那晚上,他吃了三碗菜羹。
黃大的腿在泫昕兒的照料下一一的好轉了,泫昕兒還用攢下的銀子,走了五裏路,去鎮上給黃大買了藥,回來煎給黃大,看著黃大被苦到眉頭鼻子都皺到一起,搭著板凳,從櫃子最上麵拿下來一個瓶子,拿出一顆冰糖給黃大。
黃大覺得那顆冰糖比他吃過的所有糖都要甜。
這泫昕兒去鎮上還縫補的衣服,一個貨郎路過這個村莊,黃大一瘸一拐的走出屋外,叫住貨郎,用身上的香囊換了一個發簪。
那貨郎看見香囊的時候還不以為然,接過來看見香囊的做工和用料以後眼睛都直了,這個香囊轉手一賣可以賣好幾兩銀子了,夠買好幾支發簪了。
黃大就拄著拐杖,等著泫昕兒回來,夕陽下,黃大的身影被拉的很長。
隻是黃大沒有等到泫昕兒回來,泫昕兒在也沒有回來過。
五後,黃大的侍衛找來了,黃大回了宮,變回了現在的皇上,那個黃大就消失在那個村莊裏了。
皇上回宮後的第五年,先皇禪位帶著皇太後遊山玩水去了,那一年後宮無人,皇上開始了選秀,就是那次選秀,皇上再一次看到了泫昕兒。
但是當時的泫昕兒好像已經不認識皇上了,而且再也不是那個行為乖張的鄉村女娃了,而是個舉止得體,溫柔賢淑的大家閨秀了,皇上本來想放手了,他覺得這深宮不適合泫昕兒這般心地善良的人。
他願泫昕兒這輩子都能夠無憂無慮,而不是在後宮裏麵不擇手段的生存,可是他還是鬼使神差的留下了泫昕兒。
他一直克製著自己,但是他還是將大部分的寵愛給了泫昕兒,這就導致了泫昕兒的災難開始。
被人推下池塘,屋子裏被人放進蛇蟲,被刺殺,他隻能是將所有的寵愛都給了泫昕兒,保護她,這倒是讓其他的人有所忌憚了,隻是沒有想到現在居然有人想要一屍兩命。
泫昕兒的身孕已經八個月了,若是稍有不慎,那就會一屍兩命,皇上心想,若是自己當初沒有為了一己私念留下泫昕兒,那麽事情是不是會有所不同?
但是皇上卻沒有想過,泫昕兒被送進宮的目的是什麽,如果泫昕兒沒有被留下,那麽她的命運又將是什麽。
俞樾從沒有想過,昕妃和皇上之間還有這樣的一段故事,俞樾現在能做的,唯有遞給皇上手帕罷了。
皇上擦拭著眼淚,這時候產房裏傳來產婆的聲音:“娘娘,你不能睡啊,娘娘再加把勁兒,快了。”
皇上和俞樾連忙往屋裏跑去,卻被宮女攔在門口:“皇上,產房汙穢,還請皇上回避。”
“滾開!”皇上才不管這些避諱,他的昕兒不能有事,推開宮女就跑進去。
昕妃的兩腳彎曲分開,兩腿搭著一塊白布,產婆跪在昕妃的兩腿之間,用力的壓著昕妃的肚子,昕妃的臉色蒼白,嘴唇幹裂。
皇上抓住昕妃的手:“昕兒,昕兒,泫昕兒!你不準睡,你不準睡,朕不許你睡!”大顆大顆的淚珠從眼眶滑落,滾燙的砸在昕妃的手上,順著手背滑落而下,滴進床榻裏麵,瞬間消失不見。
“泫昕兒,我是黃大,我是黃大啊,泫昕兒。”皇上已經泣不成聲,俞樾靠在門口,慢慢的滑落,坐在地上。
“黃大。”昕妃的嘴唇動了動,幹燥的嘴唇上下稍有一些粘黏,皇上抬起頭,握緊了昕妃的手。
“是我,是我。”
產婆看見昕妃醒來了:“參湯,參湯。”
有丫鬟端了參湯進來,給昕妃服下,補充力氣。
“皇上請您先出去。”產婆示意丫鬟將皇上帶出去。
皇上看了看昕妃,昕妃對著皇上點零頭,皇上才出去了。
後宮的其他妃子也陸陸續續的來了,站滿了整個院子。
一直等到午後,才聽到房間裏麵傳來了響亮的哭聲,產婆用明黃的繈褓過著一個皺巴巴的東西出來:“是個皇子,陛下,是個皇子。”
皇上連忙伸過手把嬰孩抱過來,看著繈褓裏麵那個皺巴巴的臉,慈祥的笑著。
一個個都心懷各異的跟皇上道喜。
皇上果然,在昕妃做完月子以後,就把昕妃送出宮了,對於後宮裏的嬪妃,雖然不知道怎麽回事,但是一個出了宮的妃子和還不滿一歲的皇子,還能掀起什麽浪,昕妃反倒比在宮裏更加安全了。
隻是好景不長,在四皇子五歲那年,昕妃就因病去世了。
留下四皇子一個人兒,俞樾就看著四皇子一路走來,俞樾還記得四皇子有一次鼻青臉腫的回來,俞樾問發生了什麽事情,四皇子就沒事,畢竟對方是個皇子,自己也不好多問,隻能是第二悄悄的跟著四皇子出去。
四皇子來到一個巷子裏,有一群孩子等在巷子裏,看見四皇子來了,戲謔:“喲,你還真的敢來啊,野孩子。”
俞樾看見四皇子捏緊了拳頭。
“銀子都帶來了嗎?”對麵的孩子問到。
“你自己過來拿。”四皇子從腰間取下一個錢袋舉在麵前。
那個孩子也不疑他,就走了上來,就在那個孩子快要走到的時候,四皇子不知從哪裏拿出來的匕首,就刺在那個孩子的脖子上,匕首拔出,鮮血噴了四皇子一臉。
“你們不是我爹不要我了麽,你們不是我是我娘和外麵的奸人生的雜種嗎?來呀,讓我看看你們這些有爹有娘的孩子,有什麽不同!”
那些孩子哪裏見過這樣的陣勢,抱頭四處亂竄:“殺人了!殺人了!野孩子殺人了!”
俞樾看見這個樣子,衝出去就把四皇子抱在懷裏,一路狂奔回了四皇子府,將四皇子從頭到尾洗了個幹幹淨淨,隨後就要將血衣拿出去燒掉,四皇子阻止了他。
“俞太醫,你忘了,我是皇子。”俞樾記得,那個時候,四皇子的眼睛裏麵沒有一點點害怕,有的隻是冷漠。
四皇子沒有事,那幾個孩子進了大獄,關的不久,也就三個月,但是那樣年紀的孩子,哪裏受得了監獄裏麵的生活,家裏人花了重金才將幾個孩子的坐牢時間減到一個月。
自那以後,四皇子便留下了心狠手辣的名號,那個時候,四皇子八歲。
可是從來沒有人想過,一個八歲的孩子,到底是要經曆了什麽,才會有這般的冷漠,和超乎同齡饒冷靜。
隻有俞樾知道,雖然皇上是為了保護泫昕兒和四皇子,但是在別人看來,他就是拋棄了這母子倆,所以總有人背著泫澈是個被自己的爹爹拋棄的孩子,至於為什麽被拋棄,就眾紛紜了額,但是那些辭對於一個孩子都是傷害。
後來泫昕兒因病去世,那些人就更加的肆無忌憚,明明自己什麽錯都沒有,卻成為千夫所指,那種無助和孤獨,不是其他人能懂的。
或許皇上將泫昕兒送出宮,還是錯了。
這世界上總有許許多多的人做著自以為是對你好的事情,卻要你來承擔所有的苦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