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決意
“為什麽……”樊爾仿佛失去了全身的力氣，靠在牆邊望著空空的天花板。背後冰涼的觸感不斷刺激著大腦，樊爾腦中的憤怒很快便冷卻下來，被孤獨、絕望所取代。
“為什麽，為什麽我活在這個世界上一個親近的人都沒有……我因為安可和大蟲決裂，安可卻是個騙子，林格隻想千方百計地利用我，連讀秋也厭惡我想要殺掉我！我真的有那麽可憎嗎？我也隻是想為人類的未來做一點貢獻啊！”
樊爾崩潰地看著自己的雙手：“我至今所做的一切是為了什麽？我活著的意義是什麽？我還要做什麽才能讓大家不再討厭我……”
“其實很簡單。”
樊爾以為現在的房間內隻有自己一個人，卻冷不丁地冒出一句男人的聲音，樊爾忙拍開房間的燈：“誰！”
與樊爾相對的房間的角落裏，林恪靠牆站著，雙手抱胸：“你好啊，初次見麵……”
“滾！誰讓你偷聽我說話的？滾！”林恪話說到一半，被樊爾暴躁地打斷。現在的樊爾根本沒心情聽任何人說話，隻想自己安靜一會。
“別這樣，我知道你失去了對你很重要的人，但現在並不是你沮喪的時候。”
“注意你的措辭，是她失去了我。”樊爾不悅地糾正道。“你在監視我？”
“哦，不要誤會，我沒有針對你，我隻是在我經過的房間，都布置了微型攝像頭。”林恪微笑道。“雖然我不是這間地下研究所的主人，但也差不了太多。你想知道地下研究所的任何事，都可以問我。”
“我什麽也不想知道，滾。”
“不，你想知道，你想知道自己活著的價值是什麽。”林恪並沒有把話繼續說下去，而是話鋒一轉。“你剛才說，林格前方百計地想要利用你，那麽，你知道林格的所作所為，是為了什麽目的嗎？”
“這麽說你很懂？”
“自我介紹一下，我叫林恪，是林格的哥哥。”
“林格還有哥哥，你是從什麽犄角旮遝裏鑽出來的？”
“我並不是你們北葉市的人，我是在這座島上土生土長的人，我們守秘者一族都是從小被流放到這座島上，等要用人時，他們便會上島來搜尋年齡稍大，已經過多年磨礪的幸存者，帶出島去。”
“你口中的‘他們’，是誰？”
林恪忽然冷笑道：“還有誰？當然是在暗中實際上控製著北葉市地麵層的一切的那些人。”
“你的意思是，北葉市早就有人知道這座島的存在？”
“那是當然，要是沒有通往這裏的空中軌道，你們又是怎麽過來的呢？”
“確實有空中軌道經過這裏，但我們是因為列車失事了才在此地降落。”
“你覺得可能嗎？”
樊爾沉默不語，誠然，事情發展到今天確實是有太多巧合，巧合到讓人懷疑這根本不是什麽巧合。
“那麽，你也是守秘者的一份子了？”
“所謂的守秘者，其實就是一群什麽事情都能幹得出來的屠夫。他們隻要發現了魔機神的意誌開始附身於普通人，便會不惜一切代價將其鏟除，而且為了根除，向來是不介意大範圍屠殺的，或者說，這就是他們的做派。”
林恪盯著樊爾的眼睛，說道：“而這一次，要成為魔機神的陪葬品的，就是你我。”
“你現在說的這些，我早就知道了，那又如何呢？”樊爾不以為然地道。“而且魔機神的陪葬品，不包括我，我的手裏有【邪百眼叛逆龍】，可以隨時離開這座島。”
“別傻了，樊爾，林格不會放你走的，你想想，你帶走了【邪百眼叛逆龍】，是不是意味著你隨時可以溝通魔機神的意誌？你要是真這麽做，林格所做的一切不是都白費了嗎？與其讓你帶走，我為什麽不讓這張卡永遠地留在這座島上的某個角落，永不見天日呢？”
“什麽！？”樊爾的臉色劇變。
是啊，自己從來沒有認真思考過這個問題，林格說要找個人來保管好【邪百眼叛逆龍】，可是為什麽要找個人保管呢？就算這張卡無法銷毀，隻要讓人無法得到它不就行了嗎？
就算自己登上了離開這座島的船，那也未必是回去北葉市的船，說不定，那是一艘駛向大海深淵的船。
一想到這裏，樊爾便感受到了刺骨的寒意，從腳趾到頭發絲，寒意凍結了樊爾的一吐一吸。
“你為什麽要告訴我這些？你是林格的哥哥，也是守秘者，你這麽做，是在和林格作對吧？”
“我早就和守秘者一族劃清界限了，我可不想做別人手中的棋子，有用才能活著，沒用隻能去死。我想按我自己的意誌活著。”
“那現在怎麽做才能阻止林格？”
“很好，我們其實是同類人。林格現在想要替地底的始祖決鬥喪屍尋找肉身，讓始祖決鬥喪屍複活，一旦決鬥喪屍之王複活，會無差別地消滅島上所有人類。而我們，要阻止他的這個行為。”
“尋找肉身？”
“沒錯，始祖決鬥喪屍將自己的意識和記憶進行編譯，上傳到了地下研究所最底層的主控計算機裏。他想要複活，必須要合適的肉身拷貝出計算機裏的意識和記憶。而林格盯上的，是一個叫做左將的人，我們想要活下去的話，必須想辦法讓林格的計劃泡湯。”
“你的意思是，讓我去保護左將？抱歉，我做不到。”樊爾一聽，毋庸置疑地否定道。“左將也不是什麽好東西，讓我保護他，我寧願和他一起死。”
“那你真的打算死在這座島？”
“不。”樊爾低頭想了想。“我直接去找韓狩。”
“什麽？你去找現在的魔機神組織的首領？依我看，你去隻能送死而已。”
“沒錯，像我這種人見人厭，滿身血債的人，多活一秒我都覺得心裏愧疚……”樊爾低下頭，語氣低落地說道。“與其這樣，還不如讓自己心安理得地死去。
林格的一切行為，根本目的都是為了殺韓狩。萬一我用決鬥擊敗了韓狩，那就不需要有人死了。就算我失敗，嗬嗬，那也沒什麽，不是嗎？”
說完，樊爾轉身，打開背後的門。
“等等！”
“你還想說什麽？”樊爾不耐煩地說道。
“你知道這扇門背後是什麽地方嗎？你這樣亂串，是找不到韓狩的。”林恪在手中寫了一張紙條，丟給樊爾。“連接這個局域網，下載去往地下研究所最底層的路線圖。而且，我會把我放置的微型監控錄像連接到你的電子卡片，這樣你就知道該往哪裏走了。”
“謝謝。”
林恪望著樊爾離去的背影，臉上露出一抹微笑，心中暗道：“你不必謝我，樊爾，雖然你不肯按我誘導的方法去做，但是，你去襲擊韓狩的話，魔機神那幫家夥就會兩頭難顧，林格也會趁機發起行動，去狩獵左將。
而我，將會在整個地下研究所亂成一團糟的時候，進入地下研究所第五層，隻要我破壞了最後的主控計算機，林格，你去複活鬼去吧！”
……
“有人往第四層去了？”左將正在破譯第四層往第五層的路線，卻忽然感受到了什麽。“這種感覺……是樊爾，樊爾正在往石皇那裏去！”
“樊爾，那個跳梁小醜嗎？”左將的身邊，迪亞滿不在乎地問道。
“不可以讓那個家夥壞事，你去攔截樊爾。不知道他又在發什麽神經，整天神頭鬼腦的。”
“可是，林格現在正在搜尋你，骨鬼就栽在了林格的手上，要是我離開了的話，萬一……”
“不用管我，林格現在追我沒那麽緊了，說明他已經不把我作為目標了。”左將堅決地看著迪亞。“現在，我們的秘密才是最重要的，絕對不能讓樊爾靠近石皇他們。”
“是！我這就去。”迪亞點點頭，向門外走去。
“迪亞。”左將想起了什麽，忽然叫道。
“怎麽了？”
“我們魔機神社的救援輪船從天空列車失事後便已經從北葉市出發，大概最遲一個星期內就會抵達這座島。不論如何，隻要我們堅持過去，就可以活著回去北葉市。”
“可是……我們還沒拿到【邪百眼叛逆龍】。”
“再怎麽說，【邪百眼叛逆龍】也隻是一張卡而已。”左將溫和地笑道。“怎麽會有大家的性命重要呢？”
“是！”
“樊爾啊樊爾，關鍵時刻你也要鑽出來膈應我一下，真是讓我……”左將笑著搖了搖頭。“又愛又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