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7章 陰陽相交 天書無字
“三哥,你去哪了?讓我們好找!”
古鬆之下,新入宗的外門弟子全在,人群前端站著一個小娃娃,赫然是將他們引入山門時掌事道人座下的一名童子。顯然,宗內擔心又惹出什麽事端來,派了曾與他們有過交往的老靠人來打理日常。
“師兄,快入列,隨我拜謁祖師去了,回頭再向諸位師兄宣讀門規,待我將一應名冊入庫,你們便是喚靈宗正式的外門弟子了。”童子笑嘻嘻的,“對了,你們需一人支付我一塊靈石作為領路報酬,若在宗內有何不曉之事也可找我詢問,眾位師兄可有異議?”
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童子口開得不大,大家夥也確實有求於他,自是無人反對,相較妙境而言,童子已經是“大善人”了。童子得了好處,也不吝惜,從儲物袋摸出一袋靈草靈藥的種子,說是從師傅靈地中得來的,有富餘,因為種子混淆在了一塊賣給雜貨鋪不值錢,正好可給一眾外門弟子一人分個一點。童子的師傅那至少是靈台境修士,靈台境修士靈地中種植的仙草肯定不是天選境修士可比的,眾外門弟子花一塊靈石得了這般大好處,感覺自己撿了個大便宜了。於是,童子是慷他人之慨,眾外門弟子是得意外收獲,雙方皆大歡喜。
隻是,當上官媚向童子打探曹胖下落時卻一無所獲,按照童子的說法,宗內弟子是機密,是不能打聽的;此外,他也確實不知道,喚靈宗九百七十九峰,藏龍臥虎,每一峰有每一峰的規矩,接納弟子的掌事道人其實是個臨時差事,都是接了師門任務而當值的,做完一單就換人了,到底有多少內門弟子,隻有掌管人事的總監才掌握全盤,而總監是實打實的聚元境修士。事情到了這裏,尋找曹胖的企圖等於是告吹了,上官媚總不至於膽大包天去找一位聚元境修士打聽,就算找到了此人落腳處,那也要對方肯待見才行。
所謂望山跑死馬。祖師堂就在天柱峰下,一眾外門弟子跟著童子一路狂飆,緊趕慢趕,足足走了兩個時辰才抵達,若是再慢一點,錯過了上午的吉時,他們就隻能等到明日再來。
無須贅言,既然是祖師堂,必然是一個莊嚴肅穆的所在,建築樣式也與別處不同。整個大堂建築的主牆全是由整塊的灰白巨石修葺而成,僅屋頂為木製建構。最奇特的便是屋頂的構築了,中間高,兩頭低,居然是呈不規則的波浪形,乍看之下如同一座巍峨的山丘。直到童子解惑說,祖師堂屋頂是以昆侖墟的形貌修建的,眾人才恍然大悟。
童子讓眾人於門外等待,他先入了門內。不多時,其內傳來飄飄禮樂之聲,童子這才返回,招呼眾人進去。
一進祖師堂,整個室內驟然一亮,仿佛沐浴在陽光下一般。
整個廳堂怕不下百丈,除了幾根高聳的石柱,四周並無別物,仰頭看去,屋頂都縮小了似的。
大、空、寂!這是風池進入祖師堂後的第一映像,就像站在一片曠野之中一般,天地寥廓,惟人渺小如蟻。雖然禮樂之音並未停歇,可越是這般,越感覺此處那凝重的寂靜。隨後,他又遙遙望見前方依稀有人,尙看不清那些人的樣貌,就聽到一個洪亮的聲音響起。
“止——”
於是,眾人又齊齊停下腳步,眼巴巴看著前方。
也就在這時,一座巍峨大川出現在眾人眼前,就在皚皚雪峰之巔,浩然天幕之上,一個先天八卦的圖案顯現。九天流雲滾滾,蘊含七彩霞光,先天八卦隨之緩緩移動,突然向下一沉,由天及地,拓印在斑斕起伏的蒼茫大地。大地轟鳴,猶如千軍萬馬呼嘯而至,又似六龍乘時而動,地殼震動、咆哮、裂變、突起,藍、白、灰三色光華從地底射出,彌散於天,仿佛驚動了地坤之靈,緊接著一道巨大無朋的紅色岩流裂土而出,隨後又一分為六,向著六個方向急速延伸,數不盡的奇峰拔地而起,巍巍峰巒,蔥蘢滴翠,雪光映照,無上天威伴地生!
這一幕太震撼了,就算風池見識過雲夢澤中數不盡的精怪,麵對此等萬物滋生之雄奇,亦感覺透不過氣來。
隨後,昆侖之巔升起一堵衝天石壁,其上鐫刻先天八卦圖案,陰陽相交,天書無字!
一位道骨仙風的中年修士端坐於山巔,發帶飄飄,長髯微揚,卻隻是一個背影,向著八卦方向。
“叩拜祖師——”洪亮的聲音再度響起。
一眾外門弟子聞聲而動,齊齊下拜,就在眾人雙膝著地的瞬間,那位道骨仙風的中年修士居然憑空消失了,隻先天八卦雄立於天,占據了所有修士的視界。
一股無形的威壓,如山嶽,似極淵,縈繞眾修士心頭,諸人卻是連大氣都不敢喘了。
這一幕是有些奇怪的。毫無疑問,那位修士就是喚靈宗的開山鼻祖,也許是出於敬畏,又或者他覺得自己過於渺小,他不敢以“祖師”自居,而是讓所有弟子以先天八卦為祖。
三拜之後,洪亮的聲音吐出了“禮畢退場”的指令。於是,一眾外門弟子齊齊原地後退,隨後,十丈高的大門緩緩合上。從頭至尾,喚靈宗的老祖姓甚名誰,大家不知道,甚至連其長相,大家也不知道。他隻有一個背影,在適當的時間出現了片刻,隨後就消失不見了。風池這一刻想到了在天人台時遇到的牛鼻子道人,他唾沫星子飛濺的稱祖師是屁,大概是對自己入宗時經曆這一幕的某種嘲諷,說的是曇花一現的喚靈宗開山鼻祖,而後又乖乖就範,則是對先天八卦昭示的玄機之敬畏了。
如果風池不是月夜即起,認真通讀自然五行訣,他不會有這種認知。但是其內心依然是迷惘的,他覺得自己和八卦圖揭示的密碼之間隔著一道難以逾越的鴻溝,他可以信馬由韁地去猜測去悟,卻不知自己的感知是對還是錯,正所謂差之毫厘謬以千裏,他目前的見識,無法為自己修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