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6章 內心安寧處 方是家園
於是,風池首先引導法力至儲物袋,取了兩塊幹肉,先將肚子填飽了,這才推門而出。有法力和沒法力對人的影響彰顯出來了,他雖沒有專門學習過辟穀,之前對食物攝取要求不高,一塊幹肉下肚能頂個幾天,現在則一日三餐都需保證才能讓自己不至被饑餓侵襲。
清晨的喚靈宗,在濃鬱靈氣的包裹下夢幻如仙境。一眾外門弟子還貪婪的處於打坐休息的癡迷中,未有人醒來,除了風池。他信步而行,很快就走到了溪水之前的古鬆下,流水汩汩,水汽氤氳,漾漾波紋中,那是蓬蒿被流水撥動時蕩起的漣漪。他在古鬆下一根遠遠突出於水麵前端的樹根前站定,將銅環中的四足怪和刀哥喚了出來。四足怪就像一條穩定的皮筏,浮於水麵,四平八穩的,風池跨足而上,甚是穩當。
“載我隨便走走,你們也可在水中自行找點吃的。”風池吩咐。
四足怪就像一條大鱷,緩緩揮動四肢,載著風池逆流而上,偶爾張嘴將溪水中的遊魚吞入腹中。這家夥倒也沒忘記自己的玩伴,遇到一條巴掌大的小鯰魚時,它用舌頭卷著,送到了頭頂的刀哥跟前,輕輕一拋。一小團火焰從刀哥嘴裏噴出,鯰魚瞬間被烤得熟透,然後被它一口吞入腹中。風池好奇的打量著刀哥那小小的身體,竟感覺幾分好笑,無他,就覺得這小家夥是個“怪物”,連主人也摸不準其深淺的怪物。
風清淺,水泠泠,不知不覺,風池已經處於山窪深處。
大概人跡罕至的緣故,飛禽走獸漸漸多了,或聚於水畔,或棲於枝頭。
溪水也並不僅限於兩丈來寬,有些灘頭水草連綿成片,形成了極大的濕地。
最後,風池在一片綠樹盎然、山石環繞的開闊地段停了下來。此處就像一個小小的世外桃源,順流而生,長百丈,寬二十丈左右,高於溪流兩丈,若是建一個草堂,再將附近開辟成田畝,可謂得天獨厚,既可免除水患,還可從上遊引流入地。他上岸仔細看了看,對此地的水土格局極為滿意,唇角還露出了一絲自信且穩健的笑容。刀哥在低矮灌木中瞎躥得一陣,就好像回到了澤南那個山穀一般,對這裏也很滿意,不停用爪子刨地,並向著自己的主人低吠兩聲,以示其意。
這一幕若是讓餘秋燕見了,怕是要極為失望了。風池雖功法被廢,但仍是常人難敵的力士,而刀哥更是靈台境的靈獸,這一人一獸待在一塊居然就這點出息,一心想著種地。
但風池有自己的打算,他想先找到內心的寧靜,對於逆境他似乎有種近乎本能的適應。
爭!那是夢中的告誡,又或者是他內心真正的欲念,而在此之前,讓心靈回歸,讓自己安靜下來,以靜製動,才是處變不驚的根本。當然,風池不知曉的是,在數十年的澤南,一個叫姬興的年輕人也曾迷惘過,選擇了順流而下,而他則是逆流而上,各自尋找心靈的澄淨。這大概是另一個層麵的傳承!
“我們回去吧,改天再來。”風池招呼了刀哥一聲。
這是一個奇怪的世界,絕大部分人的世界都是由欲望構成的。譬如一眾外門弟子所追求的,都是希望能占據一個宗門劃定的專屬靈地,在那個名為“棲霞園”的地方,將自己“禁錮”起來,並不惜為此搶得頭破血流,卻忽略了身邊近在咫尺的自然“福地”。
人本源於自然,內心安寧處,方是家園。
風池沒打算去“棲霞園”搶靈地,雖然是規則允許的,但那不是他的本心。他也不反對自己的結義金蘭去搶,因為每個人對世界的理解不同。
風池把內心放空後,拿出了那本“自然五行訣”,首先躍入眼簾的是封皮上醒目的兩儀八卦圖,昨日見時倒沒覺得有什麽,此刻看來竟感覺分外神奇,讓他定睛看了許久。
他翻開書頁開始認真閱讀起來。這本書籍實際涉及功法的部分很少,更多的內容是向弟子闡述何為五行。人體中的金木水火土五行,又稱五氣,五運,是氣的運行方式,而非五種物質。自然界中的五行,皆有對應的具體事物,分門別類,無所不包。但在這裏有一個特別的批注,按照先賢的推算,天上星宿也應該蘊含五行之運動,但曆代以來並未觀測到,若弟子有機緣得窺究竟,當載文記錄,上報宗門,可獲厚賜。
至於根骨,則是一個極為複雜的體係,其中之一是氣在五髒中運行時,行經過代表各種屬性髒器時,功法神通所能激發出來的最大功效。但是,無論單一屬性根骨或是五行屬性根骨,實際上五行之氣又都是平衡的。此外,根骨又與人的體質相關,遵循相生相克的原理。普通人通過學習和感悟,也可培養出五行根骨,但耗時太長,基本上剛剛解悟,站在了天選修士的門檻外,人的壽元也盡了。
風池拿著書頁這般看下來,尋思自己想全弄明白還真不是一日一昔之功,而且十分考究人的悟性,邊看還得不停動腦筋琢磨。不過,他也由此略有收益,一是對天罡純陽功的修煉多了一點心得,二是對“真氣內循”有了更深一絲的觸動。
隨後,他又覺得封皮上的兩儀八卦圖蘊含著至理,有助於他理解書中關於五行的表述,又盯著看了一陣,覺得自己好像抓住了點什麽,又覺得自己好像越來越迷糊,渾然不知所謂。
如果風池不是因為法力被廢,又因明陽子給了個他二十年方可痊愈的診斷,他大抵是不會如此苦心鑽研理解的,早就投身於“自然五行訣”的功法修習中,按圖索驥即可,不用勞心勞力就可掌握。絕大部分修士都是這麽做的,且日日勤練不輟,很快就能達到小成。風池則因為丹田無法聚氣,才將他的關注點轉移到了功法之外的方麵,屬於理論和思維的範疇,進入了知其然並試圖知其所以然的探究之中。
時間在他如同渾渾噩噩的苦思冥想中流逝,他卻沒有覺察到,任憑四足怪順著水流緩緩移動。
直到他沉迷其中,快接近古鬆之下時,周彤擔憂並伴隨著嗔怪的嗓音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