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6章 這是全世界心照不宣的秘密
認錯了她？什麽叫認錯了她？
薄織霧強顏歡笑，望著甄導和林若初，努力克製著自己的情緒，不讓自己崩潰。她的喉嚨裏，像是卡了一根魚刺進去，什麽話都說不出來了。
四周的氣氛，一下子凝滯住了。薄織霧一瞬間像是離開了水的魚，有點兒無法呼吸。
過了很久很久，甄導才慢慢的開了口，他抬起眸子，望著林若初說道：“拿出來吧。”
林若初麵色猶豫，盯著薄織霧好一會兒，心底滿是得意，可是臉上，卻是無邊糾結，最終，她還是從自己的脖子上，取出那條寸家玉的墜子。遞給了甄導。
甄導接過玉墜子，細細摩挲了一會兒，他盯著玉墜說道：“這是，當初卿妤剛出生的時候，我買給她的。”
薄織霧慌亂的，似乎是想證明什麽，她從自己的脖子上，取出那條項鏈，冷靜的攤開放在掌心。“這是我的。”
甄導沉默的搖了搖頭，“卿妤的身上，沒有胎記。她也不對芒果過敏。”這些，都還不足以，讓薄織霧死心。
她的喉頭微微發酸，雙手攥住了裙子的一角，似乎，是想要從那裏汲取到一點力氣。
薄織霧的眼圈發紅，晶瑩的淚珠在眼眶裏不斷的打著轉，她黯然的開口問道：“所以，你叫我過來，就是為了告訴我。你認錯人了，林若初才是真正的甄卿妤對麽？”
她的情緒有些激動，聲音，都在跟著微微發顫。明明還隻是秋天而已啊，可薄織霧卻覺得，好冷。那是從心底鑽出來，然後蔓延到四肢百骸的冷意。
甄導沒有正麵回答她，“已經在驗DNA了。”
直到這一刻，薄織霧才明白過來，甄導叫她過來的用意。她自嘲的笑了笑，身後的護士輕聲喊了一句，“甄……”
護士似乎是覺得不對，她話到唇邊，又改了口，“小姐，還請您，配合一下。”
滾燙的熱淚終於從眼眶裏滑落了下來。她的情緒有些失控，“什麽都是你們說了算，當初一句話，就認定了我是甄卿妤，現在也是用一句話，告訴我，我不是！”
她伸出食指，對著林若初一指過去，“她才是！”
林若初望著薄織霧這個樣子，心底隻覺得痛快。她臉上猶帶淚痕，望著薄織霧說道：“卿妤姐，我……對不起。”
薄織霧笑出了聲。心底濃烈的恨意就要將她吞噬。紀嘉言對自己說的話還在耳畔回蕩著。
“是林若初麽？”“是。”
原來，她以為屬於自己的一切，全都是林若初的！
她兀自笑著，收斂起來臉上的淚，努力揚起唇角。轉過身來，望著護士，冷靜的挽起自己的袖子，她不能讓自己在林若初麵前失態。
護士看著她這幅樣子，眼神裏也浮現出一絲心疼。但還是冷靜的按照程序，給薄織霧抽了血。
她將袖子放了下來，望著手術室門口的燈，想著平日裏十分關懷自己的甄太太，還是忍不住問了句，“我媽……”
薄織霧剛發出一個單音節，便覺得不對。她連忙改了口，艱難的說出來那三個，她十分陌生的稱呼，“甄太太，怎麽樣了？”
甄導仍舊低垂著頭，他說，“還在搶救。”
薄織霧安靜的站在手術室門前，突然之間，她就覺得自己像是個外人一樣，跟這裏的氣氛格格不入。
甄導和林若初是一家人，躺在手術室裏的，是林若初的母親。又或者說，是她曾經的母親。
越是回憶過去，薄織霧的心底就越是酸的要命。
她轉過身子，艱難的挪動著步子，轉身說道：“那我……就先走了。”
甄導“嗯”了一聲，薄織霧的心跟著沉了下去。
走出醫院的時候，外麵其實已經下起來淅淅瀝瀝的秋雨，帶著夜間的風刮過，叫人身上起了一陣雞皮疙瘩。她穿著高跟鞋，踩在枯萎的落葉上，發出沙沙的聲音。薄織霧忽然頓住了步子，任由秋雨拍打在她臉上。
朝城這麽大，這麽繁華。可是在這層繁華與偌大的背後，薄織霧卻忽然覺得，自己已經沒有地方可以去了。
她沒有家了。
又或者說，從來都沒有過家。沒有事業，沒有愛人，全世界，都將她拋棄了。就在一夜之間。
薄織霧的胸口像是被一顆巨大的石頭壓著，叫她無法呼吸。她緩緩的抬起頭，望著如墨色一般的天空。路燈昏黃的光暈拂在她的臉上。
*
紀家
紀嘉言坐在書房裏，屋子裏隻點了一盞台燈，在牆角投出一圈昏黃的圓形光暈。他靠在椅子上，望著電腦屏幕上那個女孩兒甜美的笑，眼眶忽然就紅了。
門外，秘書敲響了門。“紀總，藥拿來了。”她垂眸看著自己手裏的氟西汀。紀嘉言的目光還是盯在薄織霧的照片上，輕聲說：“放下吧。”
秘書走到書桌跟前，將氟西汀輕輕放下。她望著紀嘉言這副模樣，猶豫著，到底要不要開口，告訴他關於薄織霧的事情。最終，她還是開了口，“甄小姐的母親出了車禍，甄導告訴了甄小姐，她可能，並不是真正的薄織霧，林若初才是。”
紀嘉言聞言，眸光才慢慢亮了起來，他扶著椅子邊的扶手，正準備站起來，幾乎是下意識的想要衝出去那一刹那。腦海中卻又浮現了一絲理智。他定定的站住了。
他才剛拒絕了薄織霧，不能去找她。否則，之前的一切，都白做了。
紀嘉言冷靜下來後，臉色跟著沉了下來。重新頹然的坐回到了椅子上。
秘書看見這樣子的紀嘉言，一瞬有些不忍。
今天她陪著紀嘉言去了醫院，出來的時候，他為了趕著去薄織霧的生日party，連藥都沒來得及拿。途中，還被溫小姐打電話過來催。他都隻字不提，關於他去醫院了的事情。
“您為什麽，一定要推開甄小姐？”
他喜歡薄織霧，這是全世界都心照不宣的秘密。可是，真的當薄織霧告白了，他卻又拒絕了。
紀嘉言自嘲的笑了笑，“不推開她，讓她陪著我一起痛苦麽？”
抑鬱症這種病，不是可以徹底治愈的。它的複發率極高，會連帶著家人一起痛苦。她明媚如陽光，照進他生命裏的陽光啊。
他怎麽舍得她，陪著自己一起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