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5章 我喜歡你
晚風拂起薄織霧的發絲，她的背後是濃墨重彩般的夜色，底下是川流不息的車群。再遠眺過去，可以瞧見海岸對麵的燈火。
薄織霧低下頭，過了很久，才鼓起勇氣，輕聲跟紀嘉言說，“我想說，我……喜歡你。非常非常喜歡。所以，紀嘉言，我不想再跟你玩兒躲貓貓了。從在A國開始我就喜歡你，喜歡你的溫柔，喜歡你的才華橫溢，喜歡你的一切一切。我以前總覺得，是我的，別人搶不走，可是，直到林若初的出現，才讓我有了危機感。”
“我害怕你會被她搶走，害怕我心底的白月光，會跟別人在一起。”
她頓了頓，小心翼翼的問道：“所以，你願意，跟我在一起麽？”
薄織霧的聲音很輕，像是戀人間繾綣溫柔的呢喃聲。像是拂麵而來的三月春風。這樣的告白，來得太過猝不及防。紀嘉言沉默了。
他的雙手垂在身側，怔怔的看著薄織霧。薄織霧不敢跟他對視，因為她也拿捏不準，紀嘉言到底會不會答應她。
她的心底忐忑極了，四周的聲音十分安靜，安靜到她似乎可以清晰地聽見自己的心跳聲。
紀嘉言艱難的開了口，臉上的表情，是一如既往的平靜。他垂下小扇子般細密的睫毛，遮住了眼底濃濃的情緒。低沉微啞的聲音宛如大提琴，“抱歉，我一直以來，都是那你當做普通朋友。而且，我有喜歡的人了。”
木質地板上，有啪嗒啪嗒的水滴落下。這是薄織霧意料之外，卻又是意料之中的場景。可是，到底還是有一絲的不甘心。
心底像是被人捅了個窟窿，裏麵有無限的酸澀湧了出來。紀嘉言的聲音融進了秋風裏，薄織霧渾身的力氣，仿佛在這一瞬間，被人抽離掉了。幸好她站的離欄杆近，還能勉強靠一靠，強撐著她心底的驕傲與自尊。
再開口，是啞然幹澀到她自己都意外的聲音，裏麵的情緒黯然不已，“那……”
她努力的笑著，隻是不敢抬頭，喉頭酸疼的難以開口，“是林……林若初麽？”
紀嘉言隨口答應她，“嗯。”
其實，到底是誰根本就不重要，重要的是，要將她從自己身邊推開。
薄織霧沉默過後，是語無倫次的話，“抱歉，是我給你帶來困擾了。如果……你有了喜歡的女孩子，就別對另一個人好了。因為一個會吃醋，一個會難過。”
“嗯。”紀嘉言輕輕應了一聲。他的目光微垂，落在了薄織霧的發頂。他終於敢趁著薄織霧低頭的時候看她。
眼前男人的身影，和迷離的的夜色，逐漸被溫熱的液體模糊。薄織霧第一次覺得，自己這麽卑微。
恍然間，她想起來張愛玲曾經寫過的一句話。“見了他，她會變得很低很低，低到塵埃裏，然後，開出花兒來。”
她的雙腿宛如千金般的沉重，沒辦法，再向前一步。可是饒是如此，也不得不離開。
在要擦肩而過的時候，紀嘉言轉過來身子，凝視著薄織霧的身影。她瘦削的身影在眼前一點兒點兒的消失，紀嘉言的心底開始擰著疼起來。
薄織霧渾渾噩噩的，宛如一具行屍走肉。隻是邁著步子向前，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要去哪裏。
秋夜裏，紀嘉言怔怔的站在原地，心底在不住的擰著疼。他黯然低下了頭，慢慢闔上了眼，頎長的身影被月光逐漸拉長。
這一天，遲早會來的，哪怕心地設想過了無數次這種場景，她都沒想到，會是這樣。他拒絕自己拒絕的幹脆利落，毫不拖泥帶水。
站在屋子裏的溫時姝，蘇恬，還有宋宜笑，都蒙了。今天是給她舉辦的生日party，她卻走了。剛才在那兒的偷聽牆角的人，大致也聽懂了，是什麽意思。
溫時姝心底滿是憤怒，她邁著步子衝進了夜色裏，揪著紀嘉言的領子罵道：“嘉言哥，我再問你一次，你真的不喜歡卿妤？”
紀嘉言輕而易舉的推開了溫時姝，然後，好整以暇的看著她，眉目間一片淡漠的說道：“我為什麽要喜歡她。”
溫時姝一瞬啞然，竟有些不知道說什麽好了。反問，這比直接回答，更要傷人。她咬牙切齒的從齒縫裏擠出兩個字，惡狠狠地罵道：“渣男！”
*
薄織霧一個人走在大街上，蕭瑟的秋風吹落了樹葉，踩在上麵，發出沙沙的聲音。她漫不經心的走著，手裏的那一支玫瑰，微微有些紮手。可她卻絲毫感受不到疼痛，或許，是因為心疼蓋住了一切吧。
她的手機，在這時候突兀的響了起來。是甄導。怕他們擔心，薄織霧凝視著那個名字，好久才接了起來。
“喂，爸，怎麽了。”她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正常，正常到聽不出一絲異常。
電話那頭的男人，沉默了很久，沒有回答她，聲音裏，隻有沉沉的疲倦，“你來醫院一趟吧，我有事情跟你說。”
“醫院？”薄織霧心底隱隱有一股不祥的預感出現，可是卻又不知道是什麽事情。她緊張的問，“是你還是媽出了什麽事情麽？”
男人隻是複述了一次，“你來就知道了。”
薄織霧見他不肯說，隻得答應，“好。”她立在秋風裏，隨手在路邊攔了輛車，轉身去了醫院，手術室門前的燈還是紅色的。
林若初和甄導坐在兩邊。林若初哭得泣不成聲，和甄導的安靜比起來，她就顯得格外聒噪起來了。
手術中三個字，在薄織霧的麵前無限放大，然後，她的心底像是被人狠狠地撞了一下，她緊張的問，“是不是我媽出事了？！”
“爸，對不起，都是我的錯，如果不是我一定要拉著媽去看煙花大會，她也不會出事……”
薄織霧整個人瞬間懵了。
爸？林若初喊甄導喊爸？她的表情僵了僵，不敢置信的望著林若初，她還是強裝著鎮定的問道：“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林若初睨了一眼薄織霧，慢慢從椅子上站了起來。甄導卻先一步開了口，“抱歉卿妤，當初是我的問題，所以才……認錯了你。”
薄織霧的腦子頓時一片混沌，有什麽在一點點被分裂開，然後，再轟然倒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