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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2章 他等不及了

  天玄,禦書房內。


  陳禦醫為謝淵渟請過平安脈後連連感慨,“奇跡,真是奇跡啊!

  數月前陛下邁向虛弱,幾近於無,如今卻已然痊愈了,甚至比同齡人還要健碩許多,


  皇後娘娘果真是當世神醫啊!”


  陳禦醫一生正直,隻顧著救死扶傷,從不逢迎拍馬,


  如今卻毫不掩飾對溫婉的敬仰,甚至還激動道:“老臣從未見過如此出神入化之醫術,陛下,老臣可否見皇後娘娘一麵,好當麵向皇後娘娘請教一番?”


  話說完,陳禦醫才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

  皇後已有數月未曾露麵,雖然陛下沒有說過什麽,但朝中那些傳言他也是聽過一兩句的,

  怎麽就能忘形呢?

  正懊惱著,卻聽謝淵渟道:“皇後身體不適,許安心靜養,待她身體痊愈,陳禦醫自可向皇後請教。”


  陳禦醫猛鬆了口氣,連連答應,怕多說多錯,沒敢再囉嗦,連忙退下了。


  偌大的禦書房重歸寧靜,隻餘筆尖與宣紙摩擦的聲音。


  良久,謝淵渟複又出聲,“明日就是溫擎和白萱茹的婚期了吧?”


  “是的陛下。”


  一旁伺候的元英低聲道:“皇後娘娘親自定下的婚期,十二月二十,宜嫁娶,


  溫國公世子和白大小姐都不願逆了皇後娘娘的心意,決定如期舉行婚禮,


  另外,屬下聽宮女們說,寧侯請了任公做媒人到國公府為寧世子求娶二小姐,溫國公倒是答應了,

  不過二小姐卻說,要等皇後娘娘回來給她主婚,雙方都已經同意了。”


  事實上,若非溫婉走之前親自定下了溫擎和白萱茹的婚期,這二人又因為老國公的孝期拖大了年齡,

  這二人也是想等到溫婉回來再成婚的,


  怕觸及了謝淵渟的傷心事,元英沒有說太多。


  可謝淵渟還是道:“阿婉最是重情,她大哥要成婚,她應該會回來的吧?”


  醒來已經數日,謝淵渟的身體逐漸痊愈,可溫婉的失蹤卻讓他備受打擊,


  即便身上再無傷病,精神還是不太好。


  元英看著自家主子又不由自主的看向門口的方向一時有些無奈,她倒是想說皇後娘娘一定會回來,


  可溫婉這次走的這般拒絕,誰也不知道她究竟是怎麽想的,


  萬一皇後娘娘要是永遠都不回來了,她這時候所說的話對陛下不又是一個打擊嗎?


  如此想著,元英便隻能保持沉默,狀若什麽都沒聽到的樣子。


  謝淵渟本也沒指望她能回答,很快收斂了情緒,冷聲道:“召任公和溫國公、林昭元、梁政幾位大人進宮。”


  他等不了了,既然山不來找他,他就去找山。


  臨近年根,是朝中最忙的時候,但要說在忙什麽,其實就是查賬,


  各部門積累的瑣事總結性的呈交到朝中,謝淵渟和各部大員統一核查,看看地方上有沒有什麽疏漏,

  這種事情謝淵渟不必事必躬親,謝淵渟打算交給大臣們去處理。


  可當幾位大臣奉召進宮,他還沒來得及安排任務,禮部尚書梁政就道:“啟稟陛下,鴻臚寺轉呈了西楚關於兩國互市的國書,

  內附西楚皇親筆信一封,指明要陛下親啟,請陛下過目。”


  聶曉之狐疑道:“和西楚互市之事不是一直由戶部與孟相交涉嗎?怎麽還要西楚皇親自遞交國書?”


  在謝淵渟登基前,一直是聶曉之和溫賢負責各國互市這一塊,聽到梁政的話,下意識的問了一句,

  溫賢也是滿臉疑惑。


  梁政搖頭道:“西楚國書中要求擴大與天玄互市的商品種類與通商的關口,

  大概是因為陛下才登基,故意試探之前的協議還能不能繼續生效吧。”


  說實在的,梁政也有些不解,區區互市之事完全不用驚動兩國皇帝,還如此隆重的遞交國書,

  不知道的還以為西楚和天玄之間要發生什麽大事了呢!

  就在幾位大人滿頭霧水之時,謝淵渟蹭的一下從龍椅上彈了起來,

  隻見她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麵上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流出哀傷的神色。


  謝淵渟鮮少在外人麵前如此失態,幾位大人不明所以,彼此使眼色,

  最終還是溫賢被推出來,有些無奈又忐忑的問道:“陛下,可是出了什麽事?”


  謝淵渟死死地盯著西楚皇的那封親筆信,恨不得將那封信瞪出個窟窿來,


  麵色可怖的讓一群大臣都噤若寒蟬。


  不知過了多久,謝淵渟理智回籠,周身煞氣卻讓然未消,隻冷冷道:“你們在此等著,朕稍後回來。”


  說完大踏步衝出了禦書房,全然不給幾個大臣任何說話的機會。


  幾個大臣麵麵相覷,梁政搖頭道:“陛下少年老成,從未如此失態過,


  看方才之情形,恐怕又是皇後娘娘出事了。”


  新朝開國帝後鶼鰈情深人眾皆知,謝淵渟進宮後短短幾個月雷厲風行,將前朝的病根徹底挖了出去,

  而那次慈寧宮起火,謝淵渟奮不顧身衝入火場救溫婉的事情也為人們津津樂道,

  無論是朝中大臣還是坊間百姓都堅信,能讓他如此色變的人隻有溫婉。


  梁政這話輕而易舉的得到了幾個同僚的讚賞,幾人眼神齊刷刷的落在了溫賢身上,


  後者哀哀搖頭,“我倒希望是皇後娘娘,總比杳無音信的好。”


  溫婉離宮的事情能瞞住無關緊要的外人,卻瞞不住這些朝廷重臣,


  畢竟溫婉這個皇後從來和以往的皇後不一樣,她沒出事前是時常出現在群臣麵前的,


  突然失蹤,自會引人注意。


  聽到溫賢的話,聶曉之拍了拍他的手臂,安慰道:“皇後娘娘吉人自有天相,這些年多少大風大浪都挺過來了,這次也一定能平安無事的,別太擔心了。”


  任森等人跟著附和,溫賢搖搖頭,未曾言語,

  於眾人而言,溫婉是巾幗不讓須眉的皇後娘娘,可在他眼裏,溫婉隻是那個怯怯的站在祖父後麵偷聽大人們聊天的小姑娘,

  如今那小姑娘失蹤了數月由餘,他當叔叔的怎麽可能不擔心?

  壽康宮裏,太上皇和太後正帶著小皇子和小公主玩兒,才聽到下人驚慌的聲音,就見謝淵渟急匆匆走了進來,


  謝淵渟一進門,直接對著太上皇單膝跪地,“兒臣不孝,又要將朝政托付於父皇,懇請父皇成全。”


  這突如其來的舉動把兩位長輩弄的一頭霧水,太上皇懷裏還抱著小公主,滿臉愕然道:“發生什麽事了這是,起來說話。”


  謝淵渟搖頭,固執的跪在地上沒起身,痛聲道:“阿婉病危,父皇,母後,我要去把她找回來。”


  太上皇和太後雙雙一驚,太後直接躥下來,一把將謝淵渟揪起來,“把話說清楚,阿婉走的時候好好地,如何就病危了?

  你從哪兒得來的消息?”


  謝淵渟無聲的搖頭,將西楚皇的親筆信拿了出來,

  太後一看,愣住了,“真的,要病危了?”


  謝淵渟怔怔道:“信中一切皆很符合阿婉的行事風格,若非與阿婉親近之人,寫不出這種信。”


  西楚皇在信中清晰的講述了溫婉在西楚做的一切,並以自己逝去長姐的名義保證所言非虛,


  信的最後還寫了一句,“你的妻子不願意讓你親眼看著她死去,可身為你的舅舅,我想,你還是應該見他最後一麵。”


  信中明言溫婉已經心存死誌,所做一切皆瞞著他,這些皆是孟無岸私下告知,

  正是這一句,讓謝淵渟相信,西楚皇說的應該是真的,這就是溫婉,遇到事情隻想著自己扛,從來都不會想著與人共同承擔,


  這種超乎尋常的堅強讓他愛極痛極,可他知道,這就是他愛的溫婉真正的樣子。


  太上皇看完後,沉默良久,果斷道:“明日是溫國公世子的婚禮,阿婉不在,你這個當妹夫的,要替他們送上賀禮,

  婚禮結束就去西楚,無論生死,把阿婉帶回來,這裏才是她的家。”


  謝淵渟沉沉點頭,未來得及說更多,門外傳來宮人的通報,“啟稟太後,東陽侍衛求見陛下,說是有要事稟報。”


  不等太後開口,謝淵渟就搶先道:“快宣!”


  說完,才對太後道:“這段時間是東陽在全力查找阿婉的下落,想必是有所收獲了。”


  太後點點頭,並不介意謝淵渟一時的僭越。


  然而,誰也沒想到東陽帶回來的消息卻是那般沉重,

  隻見一身勁裝的東陽匆匆衝進來,氣都沒喘勻,直接跪在了地上,倉促道:“主子,皇後娘娘找到了,情況不太好,

  這是錦心的密信,請您過目!”


  謝淵渟劈手奪過東陽手裏的信粗略一看,太後伸長了脖子看過來,瞧見信上的日期,呆呆道:“十一月十五,那不正是你醒來的那天嗎?”


  說完,眼神倏地一緊,然而謝淵渟卻已經更敏銳的領會了這話的深意,

  “我從十一月十五醒來,而阿婉從十一月十五病重,父皇,母後,你們覺得這會是巧合嗎?”


  謝淵渟不由自主的想到了溫婉給他留的信,


  重生一事聽起來荒謬,放在溫婉身上,卻恰恰能解釋許多常理多解釋不通的事情,


  而一旦相信了重生是真的,那許多荒誕的想象也就更具可信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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